“你们不是同伴吗？为什么想要这么做？”
国木田看着鹤丸国永，眉头紧皱。太刀莞尔一笑，神色洒脱。
“想要阻止同伴做错事有什么不对吗？”
“你想要背叛mafia吗。”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想要帮帮忙而已，偶尔帮帮朋友的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为过吧？”
“……”
国木田审视着面前的付丧神，白发的鹤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怎么看都不像是怀揣恶意的人。但他看过太多口蜜腹剑之人，沉默半晌，他缓缓道。
“我需要请示社长与乱步先生。”
“我就知道国木田君是好人！”
鹤丸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凑了过去。国木田别扭地躲了过去，脸色严肃地警告他。
“无论如何，不要妄想从侦探社里得到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允许maifa的触角伸到武装侦探社来的。”
“当然不会啦，我可是很喜欢这里的大家的。无论谁都很有趣。”
鹤丸国永毫不犹豫地回答。紧接着，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递给国木田。封口的袋子里装着细碎的零件，看起来是某种解体的小装置。
“这是我之前在一个地方找到的，或许与尸体派对有什么关系。”
太刀解释道，在那种狭小漆黑的地方找东西着实为难太刀的夜间搜查能力，他简直是用光了此生的耐心才把满地零碎重新找了出来。每当这时候他就无比怀念本丸的短刀们，哪有让太刀去夜战侦查的道理？
若不是三日月遮遮掩掩，总不愿意告诉他事情。他也不至于天天如此。鹤丸国永长叹口气，神色更显忧郁。
“找到的时候这个已经解体了，我觉得应该有用，就全部拿了回来。”
“……辛苦了。”
国木田接过袋子，也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向对方颔首:“我会把这个拿给乱步先生的。”
“那就拜托了。”鹤丸国永笑起来，“芥川的事情……真要说起来，少不了与mafia的人打交道。等到了那时候再来找我吧，我一定会帮忙的。”
“你知道他妹妹在哪里？”国木田一愣，太刀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颇为心虚地别过了头。
“哈哈……我估计乱步也已经知道了。”
知道，不仅知道，还一起去游戏厅，一起吃冰激凌，一起逛街，一起工作……
看那小子的性格，说出来就能过来和自己干架。鹤丸国永眼神飘忽一阵，决定回去先去探探银的口风。
“乱步先生吗……的确，没什么能够瞒过乱步先生的头脑。”
国木田赞同地点了点头，怕他再问什么，鹤丸国永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侦探社这几天有没有查到什么东西？”
“关于那起案件……”国木田稍作沉吟，最终点了点头。“我有一位友人，很擅长这方面的事情。他告诉我，横滨之前也有过一位很厉害的黑客。”
“黑客？”
“大概是三个月前消失的，是一个能够操控电脑的异能者。我的友人曾和他交过手，知道他的能力是电脑相关，不过更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有那个黑客的信息吗。”
“黑藤峰。”国木田回答。“黑客的名字是黑藤峰。”
……
黑藤峰是横滨人。
他自小长在这里，家里没有其他亲人，靠开便利店为生。周围的邻居对他的印象都是一个腼腆老实的老好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没人会认为他是一个异能者。
鹤丸国永站在便利店门口，回忆国木田告诉自己的信息。紧闭的店门上挂着【停止营业】的提示牌，透过透明的玻璃能够看到里面空荡荡的货架。
这家便利店坐落在天桥下，来往的常客都是晚归的上班族。三个月的时间让门把手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太刀绕着这家小小的店铺转了几圈，灵巧地从后门翻墙入内。便利店与后院紧挨，久未有人入内的后院看起来落魄又寥落。付丧神抬头向超市望去，熟悉的气息从屋内涌来，让他忍不住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打搅了——”
鹤丸国永朗声笑道，手中毫不犹豫抽出腰间的本体。华美的太刀如积雪萦冰，斑驳的裂纹亦如饰品，说不尽的夺目。
涌动的恶意、黯淡的雾气，如活物般从屋内涌出。不可形容的低吼自屋内传出，充斥在空洞白骨中的猩红光火一簇簇亮起。
——久别的时间溯行军，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付丧神面前。
……
三日月宗近正坐在废弃的楼顶上喝茶。
茶是好茶，清冽甘甜。放在白陶的茶杯中，几叶深黛绿影与白壁相衬，再雅致不过。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五个小时，茶叶已经泡得寡淡。本就是废弃的大楼，来往行人之少自不用提。就连和他对饮的都并非人类，而是一只憨态可掬的三花猫。
说是对饮也不确切，那猫儿不过是慵懒地躺在天台的围栏上，任凭三日月一人待在自己身旁饮茶。长尾晃来晃去，算得上十分惬意。
三日月饶有兴趣地看着它，从他的角度望去，猫咪身上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气场。人类或许难以辨认，在付丧神眼中却耀眼得像是深夜里的光火。
“你也在等什么吗？”
太刀含笑问道，那只三花猫慵懒地舔了舔爪子，丝毫不把面前的人类放在眼里。
三日月也不在意，或者说，这世间能让他在意的东西本就没有多少。他唇角带着一抹微笑，就连笑意都是浅淡的。既锋利，又危险。即便手中捧着清茗，也似握着武士的刃。
“最近mafia似乎不太稳定。”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语气漫不经心。
“那位首领大抵已经预见了这一切，知道这个世界即将濒临破灭，但他还是选择了无动于衷……真是奇怪。像他那样的人，会把一切掌握在手中才对。”
“敦昨天应该去执行了任务，他的脖子上有伤痕。鹤丸大概是去武装侦探社了吧，如果不找mafia里的人帮忙，他能够找的地方只有那里。”
“眼下就先解决另一件事吧，按照情报，尸体派对最近的目标就在这里。”
“——怎么，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太刀出鞘掠起洒脱的风声，精准斩下身后尸体的头颅。付丧神神色仍旧是淡淡的，只垂下眼惋惜地看着被血弄脏的茶杯。暗红的液体沉进杯底，像极太刀眼中冰凉的月。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数不尽数的尸体冲破天台的大门，摇摇晃晃地走向三日月。他们看起来如常人一般，只是靠得近了才能望见那浑浊的眼球与苍白的脸。
“这还真是看轻老人家了呀。”
三日月轻笑起来，那只三花猫早就在这群东西出现的时候就跑得无影无踪。他当然可以打，但是为什么非要动手呢？付丧神望着那群尸体，从容不迫地开口:“我加入你们。”
所有尸体的动作像是死机一样顿了一顿，三日月置若罔闻，仍旧淡然地重复道:“我加入你们，但是你们必须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包括你们背后的东西。”
“……”
尸体们停顿在原地，半晌后，其中一只走向前方，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带着电流的声音。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
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
三日月知道他们是在交流，也不急躁。他悠然地欣赏着整座城市，就像君主欣赏着他的城池。他知道对方会答应，他们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具尸体重新开口。
“听说付丧神很重视忠诚。”
“付丧神是最忠诚的存在。没有武器会背叛它的主人，除非它的主人自己将武器递给了敌人。”
三日月挑了挑眉，差不多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你想让我立下不背叛的誓言？”
“这是最保险的方法。能够制约武士的只有比他强大的剑，或者他自己的心。”
“想不到你对武士还有研究，只要答应了，就会告诉我所有事情吗？”
“如果你成为我们的同伴，这些事情你当然也会知道。”
“我明白了。”三日月颔首，他直视着尸体死鱼一样的发白眼球，语气沉静而不容置疑。“以三日月宗近之名，我不会背叛你们，这是我的骄傲。”
他的声音轻易地回荡在空气中，任何听到的人都不会去质疑其铿锵字眼后的真实性。片刻的寂静后，尸体簌簌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通往后方的小路。
这便是对方给予他的答复。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