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江湖锁在竹林旧居,陪着红线去了将军祠。
我已经来过这里无数遍。学过奇术,探索过密室,开过不少宝箱。
现在也没什么好探索的了。我找广胡子买了话本给红线,便和她一起回了不羡仙。
……
“诶,少东家来啦,寒娘子正找你呢。”
“少东家又惹寒娘子生气啦?”
“呦,少东家当心点。”
乡亲们脸上笑意满满,语句中带着调侃。往常他们虽然也会关心我,但总有种不真实之感。但现在么,他们的感情都很真挚。我恍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面对真情实意关切我的人,还是这么多人,我有些害怕,甚至生出了逃离的念头。
我最终没有这么做,但我也说不出什么回复的话来,只能微笑着点头。
这就不像少东家了,我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少东家多活泼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变得沉默...
“哟,这是哪来的风,把我们家贵客吹回来了?”寒香寻在柜台漫不经心地算着账,余光瞥见我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寒姨,我好像碰到江叔了。”我岔开话题,抬头看着她。
寒香寻皱了皱眉,“姓江的终于舍得回来了?”语气不太客气。
“没,他提醒我小心绣金楼,然后又离开了。”我回答道。
“他伤到你了。”寒姨很肯定地说,“脸色这么白,那姓江的还真是粗线头,不晓得怎么照顾孩子。”她停下手中的算盘,颇有些心疼。
“不说他了,说说你。这么晚回来,以后干脆住外面得了。”寒姨数落着,“现在不羡仙都是江湖人,少露面。”
我嘿嘿一笑,光速道歉:“我的错,寒姨你消消气。”
寒香寻看我这幅憨憨的模样,也不好再责怪,便打发我去送酒。
我端着酒,送到客人的桌子上,听着他们说关于死人刀还有温公子的事。死人刀,那不就是伊刀嘛。
“厢房的客人到了!”一个伙计喊着。
我精神一振。“寒姨,我去给她送酒。”我积极地端起托盘,消失在寒香寻的视野中。
“这孩子,真不知道随谁了。”寒香寻摇头苦笑。
……
我端着酒,迈进厢房。
一个漂亮女人坐在那里,她散着长发,神情专注地观察眼前的酒。脚步声响起,她没有扭头。
呵呵,我就知道是她。
“誉言一杯酒,凄怆起风情。这便是离人泪吗。”她的语言婉转,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客人懂行。”我把酒放在桌上,姿态紧绷,“饮下咱们神仙渡的离人泪,能让你想起此生最为牵挂之人。”
她不置可否,“这么好的酒要是来年喝不到,真是可惜呢。”
“客人不必忧心,”我出声安慰,“想喝在阎王殿随时都能喝。”温柔的语调,意味却很凌厉。我默念金玉手,将她定住。
千夜这样武功高强的人是定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快速拔剑,直刺向她的胸口。
“噗。”好像刺进去了吧?
我听到了血流和心跳。还有刺耳的尖笑,好像,是一个女人在笑?
“玥玥,玥玥!”女人急切的呼声响彻脑海。
玥玥?是在喊我吗...我是—
“老大!你怎么又睡着了?”好熟悉的声音。破了的红布插在山顶...
“江玥!”我猛然惊醒,头剧痛无比。
好浓郁的血腥味,我的嗅觉率先复苏。视线慢慢也有了焦点,我拿着一把剑,剑插在一个女人的胸口,她躺在血泊中,心跳停止。
我后知后觉,随即便是狂喜。
“江玥。”她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终于认出这声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我机械地扭过头,来人身着红衣,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是寒姨!
“寒姨,我—”我字开了个头便销声匿迹。该怎么解释?说她是绣金楼的吗,说她会火烧不羡仙吗?可我怎么知道的呢?
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呵呵,好哇,翅膀长硬了。”她平淡地吐出一句话,“我不想问你理由,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
出乎意料的是,寒姨并没有关我小黑屋,而是让我去瓷窑查看酒的情况。她说,等开坛宴后再追究我,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不过我已经很满意了。
“唉怎么办啊,寒娘子会撕了我的。”宋九愁眉苦脸地数着瓷器片。
我向前一步,他被惊到:“哎呦少东家,这这这...”
“别慌,没丢东西吧?”我询问道
“没有没有,就是这瓷器都碎了,唉。”他连忙否认,说着,又叹了口气。
“你先去找丁巳去别处调酒去,这里我来查。”我说道。
“那可太好了!还有这个酒糟豆子,是红线要的,你拿着给她吧,我可顾不上这个了。”他顿时眉开眼笑,掏出一包豆子递给我。
果真是酒酿的,酒味好重。我有些嫌弃地拎着那包豆子,将它收入包裹。
地上满是打斗的痕迹,我顺着刀痕,慢慢走进窖里。
“救,救命。”气若游丝地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我在蹲下穿过一层架子后,看见了那躺在地上的身影。
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死人,一个是活人,一个胖,一个瘦。是那胖瘦马贼。
这等谋财害命之人,死了也就死了,还活着的我也不会救。他这般奄奄一息的样子到还不如死了,我决心给他个痛快,反正刀哥后来也会杀了他。我拔剑,干脆利落地插进他的心脏。“呃。”痩马贼发出最后一声痛吟,便再也不出声。
突然,一柄大刀自上而下劈下来。我目光一凝,赶忙向后退一步,举着剑。
“死人刀,是不是?”我高声问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劈下来的大刀连带着人一同出现在我的面前,“狗崽子,你认得我?”伊刀眉毛扬起,“认得也没用,该死还是要死。”
说罢,他抬起左臂,擦了下大刀,眼神狠厉。
“死人刀,你来这有什么目的?”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质问他。说着,我将剑横在胸前,挡住了他劈天盖地的一刀。
这劲比江叔还大,我感觉虎口被震得发麻。又倒退几步。
我整个人忽的气势一变。
无名剑法!突进!武学技!
待透明的屏障罩住我时,我一边走位躲着伊刀的攻击,一边找准机会,蓄力!“噌噌噌-”三道剑气发射出去。
这次轮到伊刀躲了,他接连跳跃,避开致命的剑气。伊刀笑了:“你很不错,这招谁教你的?”他的态度突然变得缓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撇撇嘴。
“哼,好,老子找寒香寻,狗崽子,到你了。”他直接说出目的,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是我叔叔教我的。”我认真地盯着他,“你找寒香寻干嘛?”
“说了又有什么用。”伊刀不耐烦了,将大刀指向我,“狗崽子,老子现在有急事,要你给老子带路,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又没说不答应,我带你去,但你绝不能残害不羡仙百姓!”我不想再生事端,一口答应下来。
“啧,麻烦。”他将大刀收回,扛在背上。这态度便是答应了。
“刀哥,你能不能帮我抬一具尸体,我搬另外一个,让他俩在这酒窖里待着实在不是个事。”我真诚地问道。不清理掉我家酒窖还怎么藏酒,到时候拿出来一股尸臭味...我哆嗦一下,不敢再想。
“行啊,指挥上老子了。”伊刀扛起胖马贼,向外面走去。
我和他将两具尸体埋进地下。
“尸体也埋了,你什么时候带老子去不羡仙?”伊刀眯着眼看我。
我无辜地回答:“等我召唤一下我的马,总不能跑着去吧。”
我吹了声口哨,一匹马从草丛中钻出来。
伊刀内心一震,这马哪来的?自己刚才出来时就已经观察过,那草丛里面绝对没有活物,更不用说这么大的目标。马的养气功夫总不能比人还强吧。简直像凭空变出来的马一样,当真是奇怪,能变马的少东家也是个奇人。
我一跨便上了马,歪头看向伊刀:“你怎么不上马啊?”
他收起疑惑,从一旁的马厩牵出一匹马,“老子有马,不和你挤着。”伊刀也跨上马。
江无浪和寒香寻到底咋养的孩子,看见一个快死的马贼能杀了他,但面对一个不知敌我的江湖人又温柔以待,啧,搞不懂。还有这马...江无浪是教过她变戏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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