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结束正常上课,迹部安排白村先回班级。白村顺势应下。
他的监护权落到了谁的手里,迹部跟猫猫互换的原因。这有太多要了解的。
趁典礼未结束白村去办公室翻了学生花名册和资料,找到了班级和父母联系方式。回班,因为不清楚自己座位在哪,他倚坐在教室后窗台上,看着从礼堂涌出的人群流向教学楼。
“你还敢来上学?”
不觉得对方在说自己,白村没回头。
“被无视了……”她朝白村走过去,“你果然是对女生不感兴趣的变态!”
这回白村明白是对自己说的了。
不过正常来讲,变态应该是对女生尤其感兴趣的人。
“你回来还继续做迹部会长的跟踪狂吗?”她质问。
这段时间班级人几乎到齐了,好事的在围观,短发女生又大声问了一遍。
周围人起哄,那女生冷笑着。
座位都有人迹,没有他的桌椅。
白村不做任何反应,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她这么卖力是会获得什么?这双眼睛还很清澈,面孔稚嫩,她是否或多或少有所自觉。
她被看的莫名其妙,同时心里竟逐渐不安起来,好像自己在那镇定的目光里不受控制的一寸一寸缩小。
上课铃响,她回神,无言的和其它学生回座,老师进了教室,看到了白村没座位,但全然不管。
下课白村去了校长室,想在迹部察觉之前把退学办了,没想到迹部就在校长室。
迹部把他揪到走廊,从兜里拿出个小小的黑色的耳机样的东西。
还纠结这个年代助听器为什么看起来如此先进,白村脑袋就被迹部双手扳过来,耳朵塞进了助听器。
“能听见了吧?”
“……”
“需要调适吗?”
迹部不强迫白村说话,领他去食堂。有饭吃白村没什么可抱怨的,除了助听器声太大可能会让他真的聋了。以及很多学生看到迹部让自己跟在后面,后续估计会很麻烦。
吃饭时,白村向桌对面的迹部亮出本子:“监护人?”
迹部切着他的午餐:“迹部崇宏。”
“认识?”
“据本大爷所知,”不知迹部怎么从他的简写领会的意思,“我父亲和你父母不认识。”
“?”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成了你监护人。”
迹部甚至怀疑他是私生子还是什么。
“猫猫安全送到你家了吗?”白村写。
“嗯。”学校规定不准带大型犬一类宠物,迹部忍不住问,“怎么给狗起这么个名字?”
白村很快吃完饭,答应迹部去上课,然后扯了助听器去校图书馆。
这个世界生物科技方面的发展程度十九世纪末就跟他的世界二十一世纪初差不多了,近代以前的历史相同,分水岭在一个世纪前,所有资料都对此做了模糊处理。
听到放学铃响,白村去了网球部。他上次见这种众人嘶声尖叫的场面还是在火场。
网球部放文书资料的地方,白村翻到了迹部的,偷到数据走出不远就碰到了人,是上午的短发女生。
为免生事端,白村躲在浓荫的树后,只见她笑着跟在一名女生身后说些什么。
待近了,白村发现前面的是上午学生会室的涉谷。而短发女生与其说是巴结,不如说是单纯的憧憬并崇拜着她。
涉谷很少回她话,嘴角下撇,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
“你当上学生会副主席,跟迹部的距离更近了呢。”
听到这,她半睁不睁的眼睛方才转了转。
“可是那家伙又是怎么回事?”短发女生起劲的说,“眼神不木愣愣的了,脸上的口子也没有了,我明明看他们划得可深了……”
说话声渐远。白村听了,她说的大概是原主,实施霸凌者不止一人,有主谋有帮凶,但原主的自闭症不是结果,是诱因。
这群被繁衍下来的人类存在不过十余年,身体、智力、认识尚且不完全乃至残缺,能耐更是仅有欺凌更弱者而已。
“你怎么没戴助听器?”
白村回头看到运动过后的迹部。他眼眸海蓝,右眼角的泪痣更为其添色不少,金发飞扬,意气风发。
人与人确乎有本质上的等级。从跟踪、被欺凌到回家疗养,迹部至始至终都不认识白村业,他有足够不顾琐屑和其他人的理由。
无论如何迹部都没错,白村觉得自己会厌恶这种人,但没有厌恶之情涌现。
白村拿出助听器戴上,坐上迹部的私家专车。
头抵在平稳的车窗上,沿途街景繁复密集,拥堵涌动的车辆,戴着口罩来来往往目光冷漠的人。
这个东京的人口至少是他认识的那个东京的三倍,猜想是由于生物科技发达带动医药产业,让世界全面提早迎来了人口大爆炸。
迹部出现后再没有疑似那伙人的踪影,白村夫妇不知怎么为他找到了迹部先生作为保护人,所以那对假夫妻才在临近开学日前如此焦虑,因为开学日迹部氏的庇护就到了。
如此一来,白村夫妇知道将会降临的灾祸,而迹部先生受其所托也应该有所了解。白村或许得想办法见上他一面。
受过那么过分的欺凌,白村业身上为什么没有伤痕,如果归功于医疗技术,这个世界为何会和他的原世界产生这种分歧?
房子内地下室的血迹还没找到主人,房子外又来诸多谜团。
落日余晖从茶色车窗透进来,今天将要落幕,明天又当如何……
不过不必为明天忧虑,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
迹部跟管家交代了些什么,很快晚餐时,英伦风长餐桌边白村收到了支符合这个时代的翻盖按键式手机,已经存了迹部号码。
“医生半小时后到,配合检查。”
白村比划手势问狗。
“上一次注射镇定剂间隔喂过了。”迹部放下餐具,用餐巾象征性的点点根本没脏的嘴角,“等医生检查完叫管家带你去。”
现在说没病大概来不及了,白村依照安排配合医生进行抽血检查和心理测验。
“结果如何?”
迹部忙完自己的事过来问一声。
“身体没有异常,心理可能是高功能自闭症,生活可以自理,但会有交流障碍和理解障碍,一般不会变得聋哑,也许是情绪波动和心理压力造成,疏导理想的话短期会好。”
迹部若有所思的让管家送走医生,白村蒙混过关,跟着管家想去看狗。
迹部宅没养过宠物,猫猫暂时被安置在了温室花房,花房里开着不应季的玫瑰。
月季丛旁的水池边,白村看到猫猫。它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轻微的呼吸起伏和湿润的鼻头,就像死了一样。
他蹲在它身边,它身上散发出熟悉的衰老气息。片刻,他拿出迹部给的手机,给白天学生会看到的白村夫人的号码发短信。本不抱希望,竟然收到了回复。
“你是谁?我是代为保管白村夫妇遗物的白村夫人旧友,阿笠比吕志。”
“白村业。”
“你好了?!”
他也知道原身的病,白村想,是个重大线索。
对方直接打过来了,白村接起。
“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
“也对,过去很久了。你应该在新监护人家了,我人在神奈川的研究所,一时抽不出空看你,我先把遗物邮给你吧。”
“你是研究什么的?”
“我原本修的工科博士,但行业不景气,又修了热门的生物科学专业,才认识了你母亲。现在在神奈川研究生物脑神经临床方面的东西。”
“他们究竟怎么死的?”
“就是车祸,不要不信了。虽然我很遗憾,当时她还怀着身孕……但总要向前看。”
白村本还有问的,听到花房外有动静,便不再开口。
次日清晨收到包裹,零零碎碎的一小包,里面有张半焦的全家福,三人的脸还清晰可见,貌似很幸福。
小包下面是个箱子,其中是阿笠博士借他的器械。
迹部打着校服领带下楼,刚坐下端起红茶,就见白村把本子递过来。
整整五页题目。
与其说请教题目,不如说就是让他做。
迹部勤奋做题的时候觉得有个弟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作为做题的交换,白村答应好好上课,然后扭头逃课去了图书馆,借了书出正门时迎面遇见的少年眼镜片折射的光晃了他一下,让他注意到昨天学生会室见过这人。
忍足探寻的目光扫过白村和他借的书,关于脑外科和生物化学,忍足都不知道他们学校图书馆里这么专业的书。
白村出图书馆后专往僻静地走,竟听到少年少女的声声斥骂,他走过去。
跟着涉谷的那个女生正将另一个女生往凹凸不平的墙上推搡。旁边几个男生看着。
“白村业到底怎么搭上的迹部会长你不知道?你以前跟他关系不是很好吗?”
白村咳了声,吸引他们注意。
“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她敷衍的说。
白村歪头,显然不想装作信了。她向后转头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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