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狡辩了。
小狐狸自暴自弃地瘫倒:“行叭我咬了审神者。”
面具下淡色的薄唇抿了抿,鸣狐朝着树上伸手,面无表情道:“别哭了。”
他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至少理是听见了的。
鸣狐努力回想以前是怎么哄某振爱哭的小短刀的,但有关五虎退的记忆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他当时也没有……
最后他还是顺着内心想法,轻声道:“过来。”
像是在哄一只被踩了尾巴就躲起来的猫。
他心里闪过这个想法,看小少年已经小心翼翼的从宽大衣袖里抬起脑袋,就努力把声音放轻,再接再厉道:“不要怕。”
顿了顿,补充:“我接着你。”
小狐狸还记得现在哭得惨兮兮的小崽子上树上得有多轻松。但小孩子的心思不好猜,鸣狐又在专心哄他下来……狐狸觉得自己还是先不要讲话比较好。
八百理抹了一把眼泪,抽噎:“我、我不怕高的……”
鸣狐张着手臂。
八百理往下挪了一点,带着泪花看着付丧神:“我也没欺负狐狸……”
鸣狐张着手臂。
八百理委屈巴巴:“你真没生气呀……”
鸣狐张着手臂。
他没说话,因为天性不善言辞。也没笑,虽然笑不笑都被面具遮着看不出来……但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周身的气场也很缓和,甚至连小狐狸都被他态度感染,睁着双黑豆豆眼担心地看着树上。
于是黑衣白发的付丧神就收获了一只从树上落下的小审神者,白色的柔软衣料展开,带起一阵短暂的、微小的风声,最后停息在香草味的怀里。像鸟儿从云端展翅,又收拢羽翼落进他手心。
一个和刀剑不同的、柔软的孩子。
八百理努力平息哭声:“我就是来找你们……我也没想对你们做什、做什么……一期一振就追杀我……小狐狸、之前还救我来着,忽然又咬我……”
鸣狐安抚地拍拍他。
这个动作和气场让理想起了鸦,都是宽容而内敛的、带着点朋友和长辈式的温柔安抚。
【我想他了。】
因为这点熟悉,八百理一下子就把鸣狐划分到家长的范围里。他把脑袋埋在鸣狐怀里抽抽搭搭:“本来就是忙了一整天才过来的……我午饭都没吃!昨天晚上还好晚才睡的……小乌丸还让我和鹤丸填土……”
巴拉巴拉地把这些事都数落完了,也抓着鸣狐的衣服睡着了。
鸣狐:“……”
鸣狐把小孩脑袋往自己怀里按的更深了些,慢慢抬头看着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
小狐狸拿大尾巴给理把耳朵捂住。
“追杀?”鸣狐声音低沉。
小狐狸翻译:“你竟然追杀审神者?”
一期一振见到鸣狐没事就逐渐清醒了,也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多大的事,一时间收刀的手都是抖的。
审神者……明明还是个孩子……而自己竟然对着一个无辜的孩子挥刀?
这跟那个人渣那个败类……有什么区别?
“我竟然……”他觉得痛苦,惭愧和羞耻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抱歉小叔叔,辜负了你的努力,我还以为……”
“现在,最重要。”鸣狐认真道。
小狐狸继续翻译:“不要老是沉浸在过去啦一期,你要看看现实,看看我们现在的审神者。要把现在的日子过好呀。”
鸣狐:“审神者,是个孩子。”
小狐狸诡异的卡了一下,才道:“审神者还是个无辜弱小的小孩子,不会像以前的那个人一样可恶的。你现在是他的刀剑男士,要好好的和他相处,保护他呀。”
其实它觉得审神者一点都不弱小……还有些奇怪。比如咬他的时候,它分明察觉到了违和的地方,但之后看审神者的表现却好像完全不记得。
鸣狐:“短刀很快就会出现。”
小狐狸:“审神者很快就要锻刀啦,到时候你的弟弟们肯定是第一批出现的。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让他们怎么想呢?明明你才是兄长,要担起兄长的责任来,不能让弟弟们反过来担心你呀。”
一期一振沉默半晌,重重点头。
鸣狐:“乖。”
小狐狸:“……”这一句好像没有翻译的必要。
一期一振继续点头:“我会的。一定能在弟弟们到来之前做到您说的那样,不会再伤害无辜的人,也不会让弟弟们……”
他话说到一半,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主君?!”
膝丸扶着髭切停在旁边的小路上,面色逐渐凝重:
“你们,对主君,做了什么?”
小狐狸歪着身子去看。
想想本丸以后的生活不能跟以前一样了,而且鸣狐之前就跟本丸的刀剑们关系还不错,就摇了摇尾巴,友好地打招呼:“吖吖,下午好,髭切殿、膝丸殿。”
鸣狐:“下午好。”
髭切眯着眼睛微笑不语,膝丸看看他再看看陷入沉默的一期一振,谨慎道:“下午好……所以,审神者怎么了?”
鸣狐低头看看:“哭了。”
小狐狸翻译:“审神者大人刚才哭了,现在哭累睡着了。”
鸣狐和小狐狸都觉得八百理只是个出身很好的小孩子,天赋很强,但也很娇气的那种。他们不觉得有什么,虽然很少接触,但普通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不,区别还是有的,比如审神者比其他熊孩子要乖很多,可爱很多?
但膝丸知道主君不是脆弱的普通幼崽。
源氏的太刀还牢记审神者就是一朵脆弱小白花的“设定”。但经过兄长的事,他也记住了:审神者就算是小白花,也一定是内心最坚强、最乐观向上的一朵。
这样的审神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哭了?
还是在粟田口这样的地方?!
全本丸都知道你们粟田口的太刀有病!
哦草一期一振还面色阴沉的待在这儿啊果然是你们对主君做了什么吧?!
髭切转头看了一眼弟弟,金瞳阴森:“不用我说什么吧,膝丸?”
“是!兄长!”
膝丸把手按到刀柄上,冷声道:“没用的话就不要说了,不想被当成鬼怪斩了,就把主君放下!”
——一期一振面色逐渐阴沉。
鸣狐眯起眼睛:“你?”
小狐狸:“还给你?审神者大人已经被列为源氏的所有物了吗?”
“哇,你们在干嘛?”另一边忽然传来青年带笑的声音,笑声里带着些森寒冷意:“只是晚来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私下讨论审神者的归属?这可真是……”
白衣的鹤表情阴沉:“吓到我了。”
——一期一振手按刀柄,微微颤抖。
鹤丸国永身后,新月般的太刀敛哞微笑,无声拔刀。
鸣狐:“……”
小狐狸:“……”
等等,我们觉得哪里不对?
不是,确实是哪里不对吧!
——难言的沉默里,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克服过去的蓝发太刀铿然拔刀!
一期一振:“你们又想对小叔叔做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不肯放过粟田口吗?!”
小狐狸简直崩溃:“一期你就别添乱了!!!”
……
一觉醒来,满目疮痍。
刀光剑影,森寒杀机。
白衣飘飘的鹤与源氏的重宝横刀对峙。
眼含新月的三明与狂气横生的一期刀刃相抵。
另有颈上围着狐狸围脖的小叔叔,正一脸凝重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
……阿拉撕家,不过如是。
髭切察觉到动静,低头询问:“您醒了?感觉怎样?”
八百理委委屈屈地睡,惊悚懵逼地醒,一脸麻木地答:“感觉心在滴血。”
髭切:……哎嘿。
最后误会解开了,粟田口的部屋也彻底报废了。
幸亏本丸扩建之后多了不少空房间,而且现在粟田口只有两振刀,随便找个小点的房间打扫一下也能凑合一晚。
因为审神者之前说饿了,鸣狐想了想,也没着急收拾房间,先把今天厨房当番的萤丸找去做晚饭。
萤丸鹤丸做晚饭,源氏刀剑打下手。鸣狐和三日月一起陪八百理。六振刀一个人把厨房塞得满满当当。
小狐狸窝在鸣狐脖子上假装围脖,生怕被想起来是它给审神者咬了一口……
审神者在澄清误会后被知道是真的哭了一场。刀剑们这才恍然幼崽的生活不是光衣食跟上就可以的,还要有足够的关心和情感上的照顾,此刻已经开始商议每天两名近侍,整个白天都要有人陪伴在侧。
八百理试图辩解:“其实我也没这么娇气……”
鸣狐皱眉,发动技能“小叔叔的凝视”:盯——
八百理秒怂:“对,我有。”
旁边正踩在凳子上看锅的萤丸笑了一声,转头就变了个脸色:“别在这添乱,出去聊天。”
鹤丸国永点头附和:“是啊主君,小孩子就不要在厨房乱晃啦,小心烫到……”
萤丸打断他:“你也出去。膝丸殿过来。”
“哎?我还想让主君尝尝我拿手的饼子呢。”
“你是今天的近侍。”
言下之意就是专心陪伴主君,做点心以后再说。
鹤丸国永仰头想了想,回头看看被鸣狐放在门边坐着的小孩,喜笑颜开:“行吧,那我带主君去玩啦!主君想去小花园爬树吗,或者我带你去骑马?或者……你还困吗?要不要去睡觉?”
白鹤几步来到门边,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宽袖一展长臂一捞就让小审神者安坐在他怀里,开开心心地带着出去了。
三日月看着他毫不留恋地带着孩子就走,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不知怎的竟然感觉毫不意外——但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就山,不就是逃番出去玩吗——他一边哈哈哈笑着“鹤与主君还真是投缘呢”一边不着痕迹地后退,眼看离门口只有一步之差……
萤丸头也不回:“三日月殿也请来帮忙吧。”
三日月:“……”真的就只就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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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刀与他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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