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确实不想让八百理掺和这次任务。
夜斗估摸着理能看到的范围,在街上左拐右拐,挤来挤去,兜了不少圈子才回到他之前待的地方。
一个二楼靠窗的小茶水间。
他直接从窗户跳进去的,还没下窗台就跟里面的人说:“走了,看方向是往南去了。”
茶水间里或站或坐了三个人,两个穿着裁判所的黑军装黑披风,笔挺乖巧坐一边的那个还戴了个军帽。剩下一个穿着普通的衬衫外套牛仔裤,看身形还是个小孩。
小孩挑了挑眉:“一点小事也要做这么久,夜斗你是不是又去蹭人家吃喝了?”
“我哪有!”神明嚷嚷起来:“原来你在心里是这么看我的雪音!枉我刚下前线就带你来赚外快,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伤心了,哄不好的那种!”
雪音面无表情,抬手一指:“嘴角的果酱,没擦干净。”
夜斗:“……哦。”
夜斗擦擦嘴角,转身问一边的人:“喂。理走远了,我们是不是能开始了?”
雪音额头青筋蹦跳:“人家不叫喂。”
夜斗顺从改口:“那边那个,理走远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也不是那边那个啊!你就不能好好叫人家的名字?!”
“哈?!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而且鸦这种名字听起来就很像反派,用那种无害的代称一下不是很好吗!”
“也别随便评论别人的名字啊!”
“我愿意!啰嗦!”
“你愿意也不行!”
“……”
最后还是鸦先开口:“一个代号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还是先去处理鬼巫女的事吧。”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一弹弹向对方:“第二个委托,不要跟理说这次行动的细节。”
“好说,谁让你是有缘人呢!”夜斗反手接住,硬币挟在指间:“‘不向理透露鬼巫女行动的细节’。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鸦点点头:“穿好衣服,然后和楼下的人汇合。就按照之前安排的进行。”
“走吧。”
……
“你想不想换换披风的样式?我觉得歌仙可能忍不了这个半灰半白的颜色了。”
八百理问山姥切:“边角的不规则剪切也显得很破旧啊,当时给你们设计出阵服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山姥切国广是刀匠堀川国广受人委托,打造出的灵剑山姥切的仿品。
一边以身为国广的第一杰作而骄傲,一边又纠结着自己只是一振仿制品……所以他长得很好看,却总是故意把自己打扮得破破烂烂的。
比如这不知道是被单样式的披风还是披风样式的被单,虽然是全新的、干净的,但在款式上就是故意做的破破烂烂的。不仅用灰色和米色一起染成灰尘的颜色,在边角还特意裁剪出裂口和窟窿……
八百理觉得制作这样一件披风或是被单的成本,一定比其他正常款式的披风高得多。
而且因为款式太逼真,就算歌仙兼定被解释过这是故意的,也总忍不住半夜跑去国光部屋,偷山姥切的被单去洗……
山姥切抿唇:“不、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
正好走到一家服装店门前,理停脚转身,指指自己:“有闲,”再指指挂在山姥切腰间的钱夹,“有钱。有钱人花钱买的不是衣服,是快乐。快乐的事怎么能说是麻烦呢?”
山姥切被这种财大气粗的架势震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理再接再厉,大声发出颜控有钱人的宣言:“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给好看的人买衣服难道不是双倍的快乐吗?!”
“不要说我好看……”山姥切说不过他,酝酿了一会儿,才小声嘟哝:“而且,就算有钱,炫耀给仿刀之类的看是想怎样啊……”
“都不敢大声说,我就当你是在撒娇啦被被。”
理拉着他踏进店铺的大门,很有礼貌的打招呼:“老板我又来扫货啦!这次要打刀太刀的衣服!”
满面和气的小老板哎了一声,顶着凸出的小肚子颠颠跑来:“好久不见了八百君!今年没来我们家做春季的衣服呢。”
小朋友哈哈哈的跟人寒暄:“今年春天任务多嘛,穿制服就应付过去啦。夏天的时候一定过来,老板有空就好啦。”
“那肯定的!”小老板搓搓手:“这次是来给刀剑买衣服吧?来我们上二楼看看,里面新进了一批刀派兄弟装,各个付丧神的尺码都有,绝对合身!不合身包退包换。”
八百理眼睛发亮:“兄弟装!”
这还用问,先定一批再说啊!
试问哪个审神者,不想让自己的刀剑们穿一样的衣服呢?!
……
巫女这种纯净的代名词前面冠上鬼的名号,总让人觉得阴气森森的。
但能在繁华的商业街头长久占有一席之地的女性,却一点阴森的感觉都没有。
确切的说,那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一头漆黑顺直的长发,只用白檀纸松松束着,衣服也是常见的白衣红袴的巫女服,只在外面罩了件鹤松纹的千早,面上还蒙着御神纸。
御神纸向来是审神者标配。所以也有人怀疑鬼巫女是某位佛系低调的大佬。
占卜又准外形又好,自带神秘光环,还穿着纹饰华贵的千早……她在万屋的出名也是很正常的。甚至之前时政也是那么以为的,没有深入挖掘她的身份背景。
很正常吧?只是偶尔来街头上摆个摊而已,难道他们还要把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抓起来讯问一下吗?
然后这次历史物品意外掉落,同时鬼巫女就出现了,没点猫腻谁相信?时政焦头烂额之中看到凌晨四点的监控,蒙着御神纸的巫女一动不动地坐在小桌子后面……
监控人员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才是“鬼”巫女吗?!
本部立刻下达任务。为防消息泄露打草惊蛇,对任务者们下达的任务都是搜寻历史物品,只有时政确定信任的和裁判所的少数人员才受命来调查鬼巫女。
夜斗和八百理接的任务都是后者。只是鸦和理的终端的重要信息相互关联,鸦凌晨起床处理文件的时候打开收件箱,一眼就看到了“鬼巫女”这个名字。
毫不犹豫地接任务删消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夜斗问过为什么,他没说,所以刚回来的时候夜斗的态度才有点带刺。只是夜斗和理认识几十年了,自然也认识鸦,甚至还很清楚鸦做什么都不会对理不利,这才选择了照做。
一行人披着同款的黑色披风招摇过市。
两个裁判所的倒是齐整。夜斗和雪音一个不羁一个稚气,走在一起活像是小小年纪就辍学混社会的,要再勾个肩搭个背,那就跟混迹江湖的小混混没什么区别。
就算没有,四人组合在一起的样子也不像什么正经调查队,反而有哪个过路群众卧槽一声,惊呼:“城管?!”
走在最前面一脸严肃的鸦:“……”
行叭。城管就城管,你们开心就好。
四人很是招摇地把周边都转了几圈,最后才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在鬼巫女的位置前停下。
前面的人惊恐畏缩地让开,鸦毫不客气的在唯一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夜斗雪音和十拳——鸦带来的裁判所的人——在鸦身后一字排开,看似感兴趣地围观,实则把鸦和鬼巫女结结实实的包围了起来,还时刻防卫着外层的人有什么动作。
鬼巫女隔着一张朴实无华的桌子向鸦微笑,柔声道:“客人想问什么?”
鸦面无表情:“你占卜一下,看我想问什么。”
女孩笑容不变:“我早已卜过了。”
“那我想问什么?”
“想问结局。”
鸦心中一动:“结局如何?”
鬼巫女反而卖起关子,慢悠悠地收拾起了桌子上的东西。水晶球和塔罗牌竹签子放在一起,随手一扫就全扫进纸箱子里。
僵持许久,她才幽幽叹了口气:“您这样让我很难做……您得付钱啊。我这么神秘低调的女子,总不能开口闭口都是钱吧。”
十拳识相地在桌子上拍了张五百甲洲金的卡。这是鬼巫女的最高收费。
女孩看了一眼卡上显示的金额,也随手一扫扫进纸箱子,然后才又看向面前的鸦。
红唇微启,声音娇柔:“您的结局,说起来也简单……”
“众叛亲离,不得善终。”
话音一落,周遭响起一片抽气声。
一个小姑娘喃喃地说:“妈耶,大佬好刚……”
硬怼城管,姐姐你认真的?
十拳转头看她。小姑娘身边的近侍一把捂住自家审神者的嘴,尬笑两声火速离开。
鸦不以为意,只随口一应:“是吗。”
鬼巫女有点不高兴了:“当然。命盘上就是这么说的。您可以说我无证摆摊,但您绝不能质疑我的业务水平!”
她气哼哼地把那张卡又找出来,丢回到鸦面前:“不信就别来啊,您的钱我也不要了。算我今天倒霉!”
抱着箱子站起来:“都散了散了,今天收摊了!”
“的确是该散了。”鸦端坐不动,有穿着枢缉队银白风衣的人从四处涌出,片刻间就将几人与围观群众隔离开来:“你也的确倒霉。偏偏来调查你的人是我。”
鬼巫女眼神惊疑地转头看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为什么抓我?”
“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我对你的印象很深。”鸦还端坐在那个简陋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从披风下拔出无纹无饰的野太刀来:
“不死之身真好,烧人真痛,是不是?”
“好久不见了,鬼巫女山叶……不,应该说,未来战争中叛逃溯行军的日暮葵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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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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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鬼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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