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欧洲的异能组织也开始有所行动……您还在听吗?”
恍惚间,他听见一道属于自己的声音这样问。
视野逐渐亮起来,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清晰。
他似乎正坐在哪里和谁交谈,坐在他对面的人正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垂着眼睛倒茶,连杯中茶水已经满到快溢出来都没有发现。
“小心。”
他伸手抵住茶壶,阻止了接下来的惨剧。
坐在他对面的人顿了一下,放下茶壶,抬起了头。
他在这时看见那人的正脸,却发现那只是一团迷雾,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看清。
他向周围看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空间的异常。
就像身处某人的意识空间,四周是一片刺目的,什么也没有的纯白。
这之中唯一存在的色彩,只有他、横在两人之间的长桌,以及看不清脸的某人。
这里是哪?你是谁?
尽管这样的疑问始终盘桓在脑中,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问出来,毕竟此时的他,不过是个意外穿过时间罅隙的幽灵罢了。
“抱歉,费佳,稍微发了下呆。”
“没关系。”
那个他并未表露任何不满,反而关心起眼前的人来:“您看起来很累,要先去休息一下么?剩下的事,我可以之后再讲给您听。”
“不用。”看不清脸的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意思是不用休息,还是不用再听,“其实我这次唤你过来,是为了把这个交给你。”
她/他摊开手,一枚飞鸟形状的银制胸针躺在她/他手心。
他接过胸针:“这是什么?”
“微型护盾。”那个人简短地说,“带在身上,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
“为什么给我这个?”
“失去异能之后,你的行动应该变得危险了许多。”
“其实您没必要将能源浪费在我身上。”他失笑,却不自觉柔和了眼神,“想要使用您给予的馈赠,我的异能必然是第一个祭品。我一开始,就是在知晓其中风险的前提下答应您的。”
“不算浪费。当做礼物收下就好,作为盟友,你理应受到庇护。”
“那就多谢了。”他收起胸针,“关于我之前与您说的……”
“按你想的来做吧。”
坐在对面的人站起身,似乎有了结束对话的意思。
他眼前的景象也因此模糊起来,意识渐渐从这往日的幻影中抽离。
最后传来的声音已经像是隔着深深的水体,混沌,朦胧,再也难以捕捉。
但,他想他知道那个人最后说了什么。
——“我相信你,费佳。”
……
现实与虚幻似乎从未有过什么太过明确的分界线,费奥多尔动了动手指,以确保自己重获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让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然后紧紧定格在你的位置。
对了,陷入幻觉之前,他问了什么来着?
他想起来了。
是——
“为什么。”
------
“什么赢了?”
你有点听不明白江户川乱步在说什么。要说这起事件中的赢家,那毫无疑问只有你才对。
难道说,他指的是别的什么事?
听见你的问题,江户川乱步只是神秘地笑,显然是打算做个谜语人。
于是你转头求助他的好伙伴太宰治,希望他接下翻译的重任。
太宰治不语,也只是神秘地笑。
“……孤立我?”
你宣布你和太宰治脆弱的“联盟”从现在开始破裂了。
你和这些聪明人不共戴天。
想到这里,你立刻转过身:“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
江户川乱步连忙拉住你的衣角:“不行不行,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
你尝试把衣角拉回来:“我答应你什么了?”
江户川乱步不松手:“和我回侦探社。”
你婉拒:“这个肯定没有。”
江户川乱步急了:“肯定有!!”
“乱步,”福泽谕吉闻声从不远处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别强迫人家。”
江户川乱步气得跺脚,脸都鼓成了包子。
但他一向听社长的话,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再说话了。
“确实有哦。”
太宰治举手为江户川乱步正名:“不是说好要让乱步先生猜猜你的异能是什么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你神色微动,还未回答,太宰治忽然靠了过来,凑近你耳边放轻了声音:
“不敢了吗,这位——消除异能持有者?”
“……!”
你拉远了和他的距离:“怎么可能。”
无聊的激将法,你冷哼。
------
“要猜的话,不去侦探社也可以吧。”
“是哦,那去你家!”
“……给我就在这里猜啊!”
------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江户川乱步坚持回侦探社,太宰治坚持去你家,你坚持就地解决,三个人像中了邪似的互不相让。
“打扰了。”
就在此时,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了这场旷日持久的争执。
三个人齐刷刷地回头。
一行三人不知何时靠近了你们,为首的人你并不认识,但他身后的两人却是十分眼熟,一位橘发蓝眼,戴着常年不离身的礼帽;另一位发尾有白色挑染,十年如一日地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
赫然是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
“呀,这不是森先生和小矮子嘛。”
太宰治率先迎上一步,面上含笑,说起话来却阴阳怪气:“真是好久不见了,什么事需要劳烦港口Mafia的首领亲自来跑一趟?”
你还在琢磨为首的人是谁,太宰治就点明了他的身份: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总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见势不对,周围的侦探社众人纷纷停止了交谈,向着你们聚集过来。
颇有点人多势众的意思。
只是这样,你就不太方便趁乱溜走了。
“森医生。”
福泽谕吉步履沉稳地走上前,腰侧的日本刀在宽大的和服衣袖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找侦探社有何贵干?”
“别总是一看到我就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嘛。”黑发的中年男人无奈地摊了摊手,“虽然想说只是来打个招呼,但我这里确实恰好有个委托,想要交给侦探社呢。”
说到这里时,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你身上。
你心中警铃小作。
就听他继续说:“我想委托侦探社帮忙寻找我们走失的成员,一个长相可爱的十三岁孩子,黑白异色短发,随身带着一个人偶。”
你花了0秒分辨出他说的人是谁,确认这家伙就是冲着你来的。
森鸥外做作地抹了抹眼角:“那孩子前些天自己跑了出去,一直没有回来,大家都很担心呢。”
“我没听错吧,委托侦探社寻找□□的成员,森先生,您是梦还没醒吗?”太宰治面露嘲讽。
“没办法,这也是为了横滨的安全着想,毕竟那孩子的异能十分危险。至于报酬,除了常规的委托费,我还准备了一则侦探社或许需要的情报。”
“——有关泉镜花行踪的线索。”
中岛敦情绪激动地上前一步:“什么?!”
泉镜花?
你似乎有点印象,不久前,太宰治和你提起过,泉镜花失踪了。
可她的失踪……根本就是港口黑手党造成的吧?
你瞬间明白过来,森鸥外所说的委托,实际上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用梦野久作来交换泉镜花的交易。
甚至交换的还只是行踪的线索而不是本人,这说法真是狡猾极了。
他分明知道梦野久作在哪里,却不直接来找你,反而将矛盾转嫁到你和侦探社身上,无疑是想把你架在火上烤。
令人不快的手段。
“考虑得如何了?银狼阁下。”
森鸥外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回复。
“镜花……”
中岛敦小声呢喃着,紧张地扭头看向社长福泽谕吉。
除了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侦探社的其他人似乎都不知道梦野久作在你这里。
你皱了皱眉,正打算上前,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你的胳膊。
“不需要。”
制止了你的江户川乱步手心滚烫,某种来源不明的愤怒也随着这温度传递到了你身上:“不需要你的情报,侦探社的社员,侦探社会自己找回来。”
森鸥外收敛了友善的表情:“你也这么想吗?银狼阁下。”
福泽谕吉看了江户川乱步一眼,点头道:“乱步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
“……诶?”
中岛敦有些迷茫地四下望了望,却见周围的侦探社成员皆是坚定的表情。
大家……似乎都很信任乱步先生……可是镜花……
“冷静。”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中岛敦的肩膀。
中岛敦一愣,反应过来自己是关心则乱了,闭着眼睛用力摇了摇头,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动摇。
“我明白,太宰先生。”中岛敦低声说。
事态的发展出乎了你的意料,你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但森鸥外显然没那么容易放弃,见一击不成,他干脆的更换了策略。
“好吧,真是遗憾。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随着森鸥外态度的变化,站在他身后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的气场也变得肃杀起来。
原本尚且平和的场面转瞬一触即发。
“这位并非侦探社社员的小姐/先生。”
森鸥外的视线越过前排的侦探社成员,直直锁定向人群中央的你:
“请你,将我们重要的成员Q,完整归还港口黑手党。”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