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钢铁2

周末,保尔家附近的木料堆上,草垛上,坐满了少年少女们。笑声和歌声一直不停。

陈羽玲来到这里时,保尔在弹奏他那来自维也纳的手风琴。流畅优美的旋律顺着指尖地弹动满溢出来,飘向远方。

谢廖沙同一群小伙勾肩搭背,深情地唱着从酒鬼达李西姆那里学来的情歌引得对面几个姑娘捂嘴欢笑。

“手风琴弹的不错。”陈羽玲打趣。

保尔脸颊微红,手指微颤,不慎弹错个音,不过没人注意。大家都沉浸在这难得的欢乐中。

气氛正浓,陈羽玲兴致也来了,同保尔的邻居,嘉莉娜,一起唱起了《三套车》。

一曲唱罢,陈羽玲对保尔说,“嘿,保尔为我们拉首忧郁一点,动情的曲子吧。”

于是保尔的风箱拉的更长了,随着指尖的移动,一首乌克兰本地的民歌从风箱里流出。

年轻人的歌声一直传到远处沉寂的森林中去 。

晚会过去不久,德国人就来了,他们戴着钢盔,穿着暗绿的制服,端着带刺刀的枪。

德国人来了后,学校被关停了好几天,最后,神父干脆跟他们说以后不用来上学了,你们彻底自由了。

阿尔焦姆把保尔之前悄悄藏起来的步枪砸了个粉碎。保尔因为这伤心了一天,陈羽玲注意到了,拍拍他的肩膀 ,“别伤心,保尔,你哥哥做的没错,这枪在普通人手里就是颗炸弹,随时会爆炸的。现在你暂时用不着它们,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用上更好的。”

谢廖沙也舍不得他的宝贝,“我把它们埋起来了,谁也别想查出来。”

“对了,我哥哥的一个朋友叫朱赫来,他教了我打架的方法,还有了把这个。”保尔把这几天的经历告诉给小伙伴们,怀里取出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打开层层包裹 ,三个小脑袋聚在一起,屏住呼吸,看着里面赫然躺着把“曼利赫尔”手枪。

“难道那天搜查就是因为这个吗?”陈羽凡瞬间明白了。

“没错,我把它放在老砖窑里,谁也发现不了,那些德国佬把我家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保尔信誓旦旦。

陈羽玲和谢廖沙对视一眼,得了,哄好了。

“过几天我们老橡树那里打靶怎么样?”低落的气氛散去,谢廖沙开始出主意。

“行啊!我愿意。”

两双晶亮的眼睛注视着保尔 ,不忍破坏朋友的期盼,保尔艰难点头。

“啪”两人击掌庆贺。

不用上学,保尔去食堂打杂,好不容易才休息,便去橡树林池边钓会儿鱼。

平静的水面忽然泛着阵阵涟漪,钓竿往下垂了垂,保尔神情激动,正打算拉起钓竿。

身后激动的女声响起:“瞧,咬钩了,咬钩了…”

保尔有点慌张,他急忙拉起钓竿,除了带起一行水花,什么鱼钩上什么都没有。

“见鬼,这还钓个屁?”保尔生气地想。拿起钓竿,提起装着蚯蚓的铁桶,气冲冲地换个地方继续抛竿。

立刻,他又听见嘲笑的声音:“瞧瞧,多有本事的渔夫啊!大中午在这里钓鱼,我还没见过这种钓法呢!”

回头看见一脸讽刺的女孩,保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透过她蓝色的眼睛 ,有一阵恍惚,他想,要是娜西娅在这里,她铁定不会和这傲慢无礼的姑娘一样挖苦别人。她只会指导自己哪里的钓点好,什么样的钓饵鱼儿更喜欢咬钩。

冷淡地瞥了眼这位大小姐,便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真是个粗鲁的家伙!”本来冬妮娅就烦这个小镇,现在连人也让她感到不爽。跺了跺棕色的皮鞋,冬妮娅甩了甩辫子也离开了。

回到家,保尔还是不平静,刚才没注意打量,其实那个女孩还挺漂亮的。隔壁邻居石匠女儿特蕾莎也对他挺热情。可是,只要他看到别的姑娘,脑海里浮现的确是娜西娅那白净的小脸蛋儿,两弯蛾眉,一双水汪汪的浅蓝色大眼睛看向你,总是会不自主的心软。

意识回笼,保尔晃晃脑袋,可脸却不由自主地爬上绯红。避免再胡思乱想,保尔跑向哥哥阿尔焦姆的修车厂,靠打下手来平复心情。

整个下午都在干活,保尔和阿尔焦姆忙得脱力 。修车厂关门后,保尔打算回家去好好睡个觉,他很久没这么累了。

“保尔!”阿尔焦姆叫住弟弟。

保尔身子定住,回头,“怎么了?”

阿尔焦姆从自己的补丁布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木盒,用软棉布仔细擦了又擦 。缓缓递给保尔:

“你今天去巴布什(娜西娅姓)家时把这个帮我交给特蕾莎。”

保尔此时才敢细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又高又大的哥哥,不苟言笑的他如今粗大的手掌局促地挠着杂乱的头发,脸上泛着红光,围裙上沾满了油污,浑身上下透露着快活的光芒。

“可我今天不去…”

保尔还没说完就被哥哥打断,“你快去吧。我跟妈说声你晚点来吃饭。”

不等弟弟拒绝,将木盒一股脑儿交给保尔,阿尔焦姆便匆匆离开,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保尔抿唇,转身离开。

一路小跑至陈羽玲家门口,保尔想了一路,实在耐不住好奇,掏出木盒打开看了眼——是一对银耳环。小心把木盒揣好,保尔才敲响木门。陈羽玲听见敲门声,一开门,门前立着个瘦削的男孩。

“保尔?“

“给你。”保尔把怀里的木盒递给陈羽玲。

不等女孩提问,保尔急忙补充 :“这是我哥哥阿尔焦姆.柯察金给的,麻烦你转交给特蕾莎。”

哦~原来是那个憨憨啊。

陈羽玲忍俊不禁,那个在特蕾莎面前扭捏不已的大个子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们家特蕾莎可是很难追的。陈羽玲腹诽。

收下木盒,陈羽玲对保尔道:你等等。”接着快速走进屋内,保尔在门口等了没多久,陈羽玲就捧着一个馅饼走向保尔。

“这是我和特蕾莎做的鸡肉馅饼,刚烤好你就来了,我还说给你们送去呢。正好,你来了,你拿着去吧,我得歇歇。帮我向你母亲问好。”陈羽玲嘱咐保尔 ,“最近我买了些书,你那本书看完能借我吗?咋俩换着看。”

保尔忙不迭点头,眼神与女孩交接,以极不自然的步伐回到家。

另一旁,陈羽玲在进入厨房拿馅饼的时候就把木盒交给了特蕾莎,“是阿尔焦姆托我和保尔给你的。”

接过木盒,特蕾莎看见妹妹揶揄的目光 ,轻声咳了咳,被蒸汽熏红的的脸蛋更显艳色 ,连耳尖都泛着漂亮的粉红。

木盒里赫然装着一对银耳环,玫瑰形状,很是精巧。

特蕾莎快速放进夹包里,顶着妹妹的调侃准备晚饭。

晚饭,餐桌前,母亲不停在夸赞巴布什家的的馅饼,两个女儿是多么能干善良。

阿尔焦姆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馅饼默默吃着,保尔看不见哥哥的脸色,只瞅着粉红的耳朵格外显眼。

吃完晚饭,保尔拿出 《朱倍泽.加里波第》第第六十二卷,拿奇幻精彩的冒险故事很快让他着了迷。

“她用她那秀美的蓝眼睛飘了公爵一眼…”

“没错,她也有一对儿蓝眼睛,宝石般的蓝色,璀璨夺目,一眼就能把人陷进去。”保尔回忆着,他之前从不敢直视陈羽玲的眼睛,秋波盈盈的眼神总让他目眩。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保尔辗转难眠。他看见哥哥的羞涩举动,至今难以置信。可是当他自己站在娜西娅面前时,仿佛自己也像哥哥一样浑身不自在。

一种不自觉的感情偷偷进入了这个小流氓的心中 ,这种感情是那样独特,那样的难以掌控,那样的令人难以忘怀。这让生性好斗得像只小公鸡,且有着反抗精神的小男子汉心神不安。

约定的日子到了,三人来到森林深处的老橡树下,挂上自制的靶子,每人三颗子弹。子弹是谢廖沙带来的,他将拿到的枪把子弹全部取出备用。

头一个是谢廖沙,随着三声枪响,惊起几只野雀。上前查看,脱靶一发,命中靶心一发,打中靶子边缘一发。

“见鬼!”谢廖沙低声抱怨。

接下来是保尔,他仔细瞄准,瞅准时机,连开三枪。击中靶心一枪,八环两枪。成绩发挥不错

最后是陈羽玲,瞄准靶心,迅速开枪。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三声枪响早已响起。走近查看,三发全中靶心。

陈羽玲朝着二人仰头,两只辫子骄傲地晃着。

“真是活见鬼了,不管是弹弓还是手枪,每次都是你赢。娜西娅,你是不是找师傅教你了?”谢廖沙嘀咕着。

“嘿,小伙子们,要正确面对自己的不足。再说,谁敢教人打枪呀?”陈羽玲挑眉,叉腰回答二人。

“也是。”谢廖沙无法反驳。

至于保尔,他也无话可说,从小他就知道陈羽玲的准头,这是多少次打赌积累的经验。

三人从下午玩到黄昏,最后分道扬镳时,保尔站在陈羽玲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翻越几道围墙回家。此时的他,心情跌宕起伏,一会儿升上云霄,一会又低落不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既甜蜜又酸涩的感觉快把他逼疯了。少年不知愁滋味,尝透爱情方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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