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二月

大阿扎尔带着同学俩一鼓作气跑到了大礼堂门口,她先左顾右盼侦查环境,并没有着急解释他们要匆匆离开的原因。女巫开口时声音里欢笑太多,把单词们挤得不能连成句子。

斯莱特林们没打断她的笑声,有如此乖张的朋友是他们自愿的……

真的吗?

被绑架来一九七二年的同学请呼吸!两位斯莱特林的五年级学生大口呼吸。

如果你的同学杀得全英境内偷猎者的战术迭代升级,兵法一举从非洲武装势力变成东亚怪物房水平,那么你应该感到害怕,而且不要忤逆做出此等壮举的巫师。千万别像塞巴斯蒂安·萨鲁一样乐于和朋友辩论这种打击力度有没有效率。

补充:迭代过程仅耗时一学年,偷猎者规模锐减至原来的三成,至此江湖上一直流传着霍格沃茨学生吃偷猎者巫师的谣言。

“乐死了,我染过的绿毛,她也别想跑!”

为民除害的女巫愉悦地说。

等等,你怎么笑得出来?

“嗯哼,所以你也抛下了‘耶稣’?你专门用古代魔法来这不是找他吗?”

“我是来找他的吗?呃……算是吧,但我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他,反而是小时候的自己更难找。”

这是重点吗?所以给敬爱的“耶稣”教授一点危险物品困扰是无所谓的吗?

奥米尼斯张了张嘴,焦虑咕噜咕噜灌进他的肺里,胁迫他纠正同伴们的立场。他的眼睛天生拒绝了阳光的青睐,大部分时候只能依靠魔杖感知四周的情况。一学年的相处时间很短,拉文克劳的学生并不是天天和他见面,他却能凭着想象从一片黑暗之中“看”见女巫无所谓的表情。

不管奥米尼斯乐意与否,尽职的魔杖将同伴们轻松愉悦的心情转达给了主人,在悠然自得的交流里搜刮不出半点惭愧的情绪。

**型斯莱特林深呼吸,他跟着两位同伴不冷不淡地笑了两声,不知道在笑谁。

算了,恶作剧而已。

“走!我们去外面吃点好的!”拉文克劳的女巫宣布。

大阿扎尔的外貌特征和阿扎尔几乎一模一样,有心者仔细观察则会发现她的头发总是隐隐反射着绿光,小丑的化学药剂让她经年累月顶着绿毛,色素的代谢进程相当缓慢,从经典的海藻绿到今时今日的棕黑发色沾点墨绿。幸好她早接受了改变,有时还挺怀念那段顶着亮绿色头发的时光呢。

“教授呢?你和他不是有事要说吗。”

“急什么,待会一定!”

霍格沃茨区域内被反幻影移形咒腌入味了,三人靠六条腿去校外任何地方都赶不上饭点。没关系,巫师们的出行方式不止幻影移形,他们不显急迫,悠闲地靠近礼堂一侧墙上许久没人打理的雕像。

曾经英国遍地修着类似的石雕,那是伊格内塔女士的雕像,头雕下方一度燃着永不熄灭的绿火,巫师们享受着廉价便利的飞路之焰漫山遍野地跑。然而在二十世纪里,魔法部居然废弃了这套系统,他们不会真觉得壁炉更便捷吧?匪夷所思。

大阿扎尔重新点燃了绿火,她常常随心所欲地走向东西南北方探索世界,兜里时刻备着一罐方便旅行的飞路粉。

快一个世纪没说过话的雕像扭了扭脖子,寂静了几十年的头像兴奋地回应靠近的学生们:“哇哦,一起去旅行吗?感情真好!”

大阿扎尔牵着两位斯莱特林,她指使塞巴斯蒂安抓一把飞路粉:“你说吧,我们去哪吃顿好的。”

“好吧好吧,我来想……”假装苦恼的塞巴斯蒂安慢吞吞撒飞路粉,“南霍格莫德。”

三个五年级学生消失在绿色的火焰里。

周围目睹了全过程的其他学生屏声敛息,空旷的礼堂里陷入古怪的死寂。几个呼吸间,学生们不可置信的交谈声闹得空气沸腾起来。

什么?!学校里有能随便使用的飞路网??

魔法运输司里午休的飞路网管理局官员们睡不着了,瞧着早就关闭的霍格沃茨内的飞路之焰系统再次被点亮,几个打工人面色铁青,掏出了前辈们代代相传的突发情况记事本翻阅。对比各个数据后,打工人们恨恨地拿出另一本代代相传的记事簿。

——《关于时间魔法使用者“阿扎尔”的突发情况处理》。

可恶的阿扎尔,一天天的尽来增加他们工作量!

被迫染了头的阿扎尔暂时不知飞路之焰引发的躁动,她只知道无情的嘲笑声会陪伴她整个圣诞,精神变态的阿卡姆老乡着实送她了一份大礼。

这精神病院怎么回事,病人都能自制化学药剂了!到底有没有人来管管!

噢,阿卡姆特色,改不了。

想起约书亚教授被小丑牌染发喷雾无视漂发色度挑染了几根海藻绿毛,阿扎尔发自内心想以头抢地,随便冲进哪个教堂的什么忏悔室对神父忏悔“我有罪”。

希望阿扎尔抓紧掌握时间旅行的奥妙,去见见2025年的露丝(Luce)或许能让她减轻一些罪恶感,看人家多前卫。

阿扎尔在跨年当天看到了《浮士德》,感谢约书亚教授不计前嫌愿意向学校申请让阿扎尔去看剧,约书亚一发言,很少有人能违背他的意愿。

教师休息室里教授们齐聚一堂,许多陌生的老师都在打量阿扎尔,她本来是普通的霍格沃茨学生,用不着大家过度关注,但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说“她是几十年前阻止了妖精们发动战争的阿扎尔,天生的时空旅行者”。

阿扎尔顶着僵硬的微笑说服自己脸上一片热度源自温暖的壁炉,不管教授们讨论什么,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点头。

“或许真有些作用吧。”约书亚教授说着结语,他微微将阿扎尔护在身后,方便拉文克劳的小鬼随时遮掩自己绿到反常的头发。

同事们的目光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困扰,在如此从容的表情面前,其他人的探究欲全烟消云散了。神之子说自己也有染发,没有教授相信,他脑袋上挑染的绿毛早瞧不出是哪几根了,短短五天走完了阿扎尔三年都没走完的掉色历程。

“去吧,说不准等你以后打败兰洛特时想起来会有什么启发。”邓布利多颔首,批准了圣诞节期间留校学生短暂的离校。

那么谁愿意牺牲自己的假期陪学生去剧院呢?

“天呐!给耶稣帮忙,这和参与了梅林带头的项目有什么区别?最好是个熟悉麻瓜社会的女巫,不正是我吗?我去陪她吧,义不容辞!”

“注意安全凯瑞迪,一定要让阻止妖精兰洛克统治巫师界的英雄全须全尾回来啊!”

教授们一致同意麻瓜学教授陪阿扎尔去看剧。

安排得很好,除了阿扎尔和麻瓜学教授不熟……

没得挑,和哪位教授看剧不是看呢?

带着众人们的期待,阿扎尔观影时尽力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审美了。她的文艺细胞少得可怜,最多支撑看懂浮士德追求玛格丽特。

至于“瓦伦丁从哪蹦出来的?”、“你们为什么要决斗?”、“玛格丽特怎么疯了?”、“不是,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阿扎尔如此聚精会神地听天书,诚然,她会在魔法史课打瞌睡,会在草药课开小差,学生们的学习生涯里注意力下降屡见不鲜,但歌剧的天书级别是她从未遇见过的。

阿扎尔听课干过最过分的事莫过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剧居然让她的注意力更下一层楼,专注度溃散到地下室的地下室里去了,演员们的表演对她而言与蚊子细碎的嗡嗡声无异。

当咏叹调得到观众们的一致掌声时,阿扎尔在掏耳朵,当花腔女高音炫技演唱《珠宝之歌》时,阿扎尔在揉眼睛。

约书亚教授赠送的戏票是最佳观影席,麻瓜学教授看得激情澎湃,年轻的教授怒视浮士德寻欢作乐,她捏紧拳头暗自痛骂。瞧见玛格丽特精神错乱进监狱,她也跟着流泪。

戏剧工作者们最喜欢的观众莫过于这种能提供巨量情绪反馈的人吧。

再瞧瞧艺术对阿扎尔的熏陶结果,谢天谢地,阿扎尔的悟性并非愚不可及,她的上下文关联能力能指导她看出主题是魔鬼和人类达成交易后一系列悲剧故事。

什么,欣赏曲目?完全对牛弹琴。

别急着唤醒童年回忆了,小目标改成学会欣赏艺术吧。

为什么大阿扎尔会喜欢看剧啊,完全没明白好在哪,难道她是为了和约书亚教授有共同话题吗?

即使是为了约书亚教授,每月每年要走进剧院听数不胜数的催眠噪音,扩展戏剧知识储备量……那太拼了点吧!

阿扎尔陷入深深的疑问——大阿扎尔和她是一个人吗?

剧目的尾声,玛格丽特和浮士德被天使带走,阿扎尔想不通浮士德凭什么能上天堂,尖叫呢,处决前的混乱景象呢?

浮士德的剧情走向这对吗?

欸……阿扎尔为什么会怀疑结局?

昔日记忆如同浮光掠影短暂地在阿扎尔的脑海里闪烁着。大人们被新剧本吸引,涌入歌剧院欣赏刚流传进国内的戏剧。

两个穿着华贵的人牵着阿扎尔坐在剧院的包厢二楼,她着实不是接触艺术的料,记忆里嗡嗡叫的蚊子乐团与今天的音乐别无二致。剧院的奢靡吊灯摇摇晃晃,闪耀的宝石转载了煤油灯火,将剧院穹顶粉刷上了五光十色的重彩。

舞台上的玛格丽特有些微妙的心不在焉,眼睛总飘向看台的某个方向,好在角色精致的妆造掩盖了演员专业素养上的瑕疵。她唱着歌,等待着帷幕之后的浮士德与她完成最后的唱段。

浮士德颤颤巍巍走出帷幕,戴面具的怪人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那是大魔鬼梅菲斯特吗?他的妆造需要面具吗?之前的魔鬼是这个演员扮演的吗?不等观众们发出疑问,怪人举起索套勒住浮士德的脖子拖走了他。

玛格丽特再无法强装镇定了,她是穿了红舞鞋的舞者,没法停下表演更不能停下歌唱,变了调的尖锐歌声强势掩盖了浮士德的求救,观众们欣赏挣扎的浮士德,谁能保证这不是戏剧的一环呢?

最大的二楼包厢里传出男人残忍刻薄的笑声,阿扎尔的视线随之望去,厚重的立柱和看台的帷幕阻挡了小孩的视线。狂笑之人边鼓掌边笑,声音都渐渐高兴得变调了。

“干得好埃里克!就是这样,杀死他!”那道声音下达命令。舞台上的怪人朝声音的方向睥了一眼,遭殃的却是怪人手里的戏剧主演。他轻描淡写扭了扭浮士德的脖子,再放手时男主角浮士德扑通一声倒在台上,不动了。

女人温暖的手捂住了阿扎尔的眼睛。四周的尖叫此起彼伏,包厢门外冲进来一个穿着华贵的棕皮肤青年人不停道歉,青年人没想到邀请好友一家看歌剧会遇上国王的刽子手节目……

“不是你的错,所有人都知道他,然而没人见过他的脸,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希望阿扎尔不会留下阴影……”

阿扎尔能留下什么阴影,指望三四岁幼儿理解“死”的概念吗?

莫名其妙的回忆随着神经突触的洋流来到阿扎尔眼前。不可思议,她连大人的脸都没记住,竟然真想起了家门口的样子,那是远离繁华街道的郊区庄园,她跪坐在马车里撑着脑瓜子瞥前方的路,她看见了隔着几丈远的前庭里,园丁们在修剪树枝。

阿扎尔无法断言庄园主人多有钱,反正她上车时发现马夫指挥两匹马并驾齐行,下车时有仆人安放脚蹬。

阿扎尔恍然大悟,大阿扎尔说的是实话。谁管二年级的阿扎尔懂不懂欣赏艺术呢,今天的《浮士德》哪怕是对牛弹琴又和观后体验重点有什么关系呢?

同样的剧目揪出了潜伏在她记忆深处的场景就够了。她“看见”事故当天回家的路,一睹庄园的芳彩,家中的财富纵使比不过阔佬韦恩,但要是搬去美洲也算是“old money”了。

感情她原来是富二代吗?

可恶的魔法暴动,还她富二代生活啊!

返校的路上阿扎尔心事重重,不是惋惜自己痛失家中几亩地就是惋惜自己痛失完美家庭。当然,她并不真觉得以前的生活完美无瑕,她是怀念可以依偎在母亲怀里的自己。

提早感受了社会大学就读环境的阿扎尔对“母亲”的概念相当模糊了,她记得自己很喜欢这个身份的人,只是命运让她离家**年里没遇见任何平替。

命运的巴掌抽得阿扎尔头皮紧绷,她平铺直叙地想:“哎呀,我的老家本来是滨海蒙特勒伊的,难不成这下要搬家回波斯去了?”

那不带情感色彩的念头还在深入:“这太好笑了,那哥谭又算什么,我成吉普赛人了?”

麻瓜学教授见学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言不发,她问:“感觉怎么样?”

阿扎尔回过神来狠狠点头:“我要好好学习,变得更厉害!”

然后像大阿扎尔一样把时间线玩弄于股掌之间……

教授对学生肃然起敬,不愧是将要拯救巫师界的年轻斗士,小小年纪便能从戏剧之中悟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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