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冬离开了，留下了阿春。

叶月很苦恼，因为她不会养孩子。夜卜是例外，他一夜三岁三岁的长，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但阿春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婴儿——即便长得一点也不普通。

苦恼的叶月夫人思来想去决定将阿春交给妖怪来养。

“就属你们两个最可怜他了。”

她对面前的两个妖怪说。

两个妖怪都是花妖，皆是植物的精灵，在叶月看来，植物精灵的性格会比较温顺一些，养孩子很合适。

——刻板印象了啊叶月夫人！

不过这两个妖怪本身就是对人类没有恶感，是以，它们也答应了接手照顾人类婴儿的任务。

““倘若有问起的，就称阿春是半妖。”

半妖虽然在人类和妖怪间讨不得好，但好歹有个妖在，能照顾还是能照顾的。

“……”

叶月夫人视若无睹，反而看着阿春叹了口气说:“阿春的经历，不禁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事。”

花妖濯樱接过话:“什么故事？”

叶月说:“就是一个被遗弃在森林的孩子，山神可怜他，就用法术让他活了下来，但是不能被人类碰到，否则的话就会消失。然后，他遇到了一个人类小女孩……”

叶月将记忆里的故事讲了一遍，等回过神才发现这三个小妖怪眼里都蓄着泪泡。

白雾抱着阿春，带着哭腔道:“我不想让阿春消失……”

一旁的濯樱使劲点头。

叶月:……

“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但小妖们觉得这不仅仅是故事，说不定阿春长大后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因此，它们每日对阿春洗脑离人类小女孩远一点，想了想又加上离人类小男孩远一点，到了后来直接说离人类远一点……

叶月听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别说洗脑阿春离人类远一些了，就说他那怪异的长相，人类也不会凑上来的。

总之，关于阿春，就这么安顿下来了。

至于他的母亲阿冬……浅月山没有什么能瞒得了叶月夫人的。阿冬和谁走了，往哪个方向走了，她都一清二楚。

没什么可阻止的。

世人皆有自己的命数。

*

浅月山已经有多年未曾这般热闹了。

濯樱看着逗弄着阿春的叶月夫人想着。

待阿春哭了，叶月夫人就迅速将阿春抱给了白雾，白雾抱回来后便小心地哄着。

叶月夫人承诺，她会在新的山神出现前不会离开。因为有她在，浅月山似乎比以往更有活力，而且她明明是人类，却有着非凡的魄力。

浅月山的山神已经失踪了很多年了。就像人会得病一样，没有了山神，山也会得病。它不会病得马上就会死，只会慢慢的衰下去，但病死只是一瞬间的事。

可新的山神什么时候会诞生？

没有人能知道这个答案。

濯樱是一种生命力很强但又很稀少的一种植物。

来自唐国的高僧在浅月山落下了一粒种子，于是濯樱便开遍整座山。也唯有浅月山，盛开着濯樱。

浅月山死了的话，濯樱也就死了。她没法和其他妖怪一样离开。她的离开就是死亡。

“濯樱，你在想什么？”

叶月夫人的声音传来，濯樱心漏了一跳，望着言笑晏晏的夫人，她轻声说:“在想新的山神何时会诞生。”

叶月夫人轻摇了摇头，“神明的事，谁能保证呢。”

*

平安京，麻仓家。

得到了云子信任的雀苏就这么在麻仓家待下了，与云子一同蜗居在先前叶月夫人的寝殿中。

猫又股宗虽然怀疑雀苏的身份，但因为没有感受到它的恶意，所以暂且没有行动，而且对于雀苏的存在，也没有告知麻仓家的其他人。或许它隐隐猜到，雀苏来自哪里，这是它对叶月夫人的忏悔。

雀苏跟着云子，照顾着叶月夫人的双子，不得不说两位公子被麻仓家养的很好。毕竟是麻仓叶王的血脉，就算父亲……，但仍然是麻仓家的血脉不是吗？

而更令雀苏不可思议的是麻仓家居然还建造了简易的叶王堂，供奉麻仓叶王……认真的吗？听说出云那边也是如此。

就算是雀苏，也不禁未此感到一言难尽。

“因为是义。”

似乎是看出了雀苏眼中的不可置信，股宗解释说。

雀苏的一双小眼睛盯着它，却无任何的反应。

股宗当然也没指望雀苏能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觉得，有朝一日能和叶月夫人再见一面就好了。

它很想见他……

雀苏不会理解股宗的，因为它是绝对不会背叛叶月夫人的。

“明日，我要去拜访晴明殿，你要一起去吗？”

雀苏没回答它，它却自顾自地说:“不知道此事是否会影响到叶月夫人……”

雀苏皱了皱眉，听它这么说，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

土御门小路。

安倍晴明每天都会为叶月卜算一卦，但每次的卦象都是一样的。死于血亲之手的结局似乎已经无法改变了。

慢慢的，他也释然了。叶月自己都不甚在意，他又有什么了担忧的？

纸侍女端来茶水，安倍晴明曲着腿靠在廊柱上，端着茶盏，望着晴朗的天空。微风徐徐，好不自在。

天气正暖，院子里的鲜花开得正盛。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晴明！晴明！”

源博雅急匆匆地赶来了。

见到安倍晴明正悠闲自在地喝着茶水，他就知道所谓的犯了物忌八成是糊弄上面的那位的。

他赶紧跑了过去，端起安倍清单给他茶盏喝了下去，他哈了一声，似乎气也顺了，奔跑的疲惫也消散了许多。

安倍晴明开玩笑道:“莫不是有妖怪在追你？”

源博雅“唉”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坐下，唉声叹气，“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晴明啊，是清凉殿出事了。”

“哦？”

似乎是因为清凉殿的原因，安倍晴明放下茶盏，来了些许的兴致，不禁展开了扇子。

“清凉殿又出了什么事？”

他今日没去上朝，理由嘛，自然是犯了物忌。至于他人信不信……也没人敢不信。

在这个只要出门都要卜算一下的时代，犯物忌可是很严重的。

源博雅深呼吸，满脸愁容道:“玄象又不见了。”

安倍晴明扇子一合，若有所思:“玄象又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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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