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我没想到,赫斯提亚,你居然召唤回了所有火种归于奥林匹斯山。”

普罗米修斯惊疑不定,他看着同他一起捏造人类的城邦守护神,不解她此时的冷漠淡然。

“因为是神王的命令,普罗米修斯。”

性情与火算不上截然相反但也名不符实的女神冷声答道。

“我并非不能为了人类与宙斯作对,可是我为何要这样做呢?就因我给予了他们善恶,还是为他们不言我是非的沉默?”被先知制造相遇的火焰女神折下身旁葱郁的茴香中的枯枝,递向普罗米修斯,眼中是看透命运的漠然,“你今天来找我也没有办法,难不成我还能再令太阳神车向大地而来?”

太阳神赫利俄斯与人类女子所生的孩子法厄同私自驾驶太阳神车导致太阳坠落人间,大地被熊熊烈火烧毁,自己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赫利俄斯因此被被宙斯斥责,太阳的权柄也被阿波罗夺走一部分。

天火若是以这种方式重回人间,带来的绝非希望,而是又一重灾难。

先知的神明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默然,茴香枝叶里一豆火焰飘摇,卷噬着枝叶壮大自己的身躯。

“仄费罗斯,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蓝眼少年看着西风神呆滞的样子皱了皱眉。

“父、父亲,你这是要我死!”仄费罗斯惊恐大叫,“要是让珀尔塞斯知道我给你和阿波罗牵线,我会被他打死的。”

他装模作样地抽抽噎噎,手背用力擦着毫无水迹的眼眶生生把它蹭红。

“我可是您亲生的孩子啊。”

“我亲生的孩子除了群星外还有另外三个风神呢。”少年不耐烦道,“记住,我现在是植物神海辛瑟斯。”

还没等他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计划,仄费罗斯就小声地打断了他。

“这种话您自己相信吗?”

阿斯特对他扯了扯嘴角,充分诠释了皮笑肉不笑的嘲讽。

“别人信就行,要不然珀尔塞斯知道了,被打死的可不是我。”

迫于淫威,仄费罗斯只好哭着答应了。

西风吹散了阿波罗金车旁的云彩,也硬生生吹偏了金车驾驶的轨道,因为法厄同的前车之鉴阿波罗及时勒缰令天马向上驰骋(即使他驾驶的并非太阳神车),当他出于谨慎向下审视试图找出天马反常的原因时,看见西风神向蓝眼睛少年献上花束。

阿波罗在脑海中掠过了拥有同一张脸的各位神明,尤其是为了拒绝他甚至向斯提克斯河起誓终身不婚的女首席身影最为清晰,惊喜地发现其中并没有蓝眼睛少年。

风神们向少年示好,将植物馥郁的花香吹向更远,西风神仄费罗斯更是在温暖的春天,为使植物繁衍而令西风携走那些种子四散在大地各处,好以方便它们生成下一年春天。

风神们为植物四季或曼妙或嶙峋的身姿心折,频频回顾又狠心离去,而阿波罗作为光明神的青睐则让植物畅快地生长。

他也因此获得植物神海辛瑟斯的青睐。

他们在草地上漫步,神明的双手探进坚硬的泥土里握住植物的根系,植物之神向他引诱的神明叙述它们仁慈贡献与深藏剧毒,他甚至会用泥泞的双手抹过光明神俊美的脸颊,令神明掠夺来的太阳光辉沾染斑驳。

光明神也会把少年拥在怀中,十指交叠着一根弦一根弦的领着他拨动里拉琴,婉转的乐音散落在满地花开里,音乐之神的牛群在一旁进食休憩,它们的长尾巴轻甩,大而濡湿的眼半阖,发出温顺的叫声。

黄金的羊群同牛群们混居,它们灿烂的羊毛在阳光下更加闪耀。

他们也会避开牛羊无辜濡湿的眼,躲在碧绿的山坳中缠绵,植物的藤蔓禁锢着太阳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勃发的根茎深入潮湿的泥土,埋下无数的种子以待一个春天。

没有人会比太阳神阿波罗更爱海辛瑟斯,只属于他的海辛瑟斯。

直到西风神仄费罗斯吹偏了铁饼,夺去了少年的生命。

阿波罗的眼泪落在少年的血泊里,从中生长出细长的茎叶,满穗的花朵绽放出微小的纹路,如同一声叹息。

“我我我……”仄费罗斯也是意料之外,急得团团转,他语无伦次的踱步踌躇试图力证自己的清白,“这真的不是我想干的事!你知道的,阿波罗,我怎么会对他动手,现在这样珀耳塞斯真的不会放过我的,他可是……”

西风神的辩解顿在嘴边,全身的力气随着沉重的叹息被抽取,他没了骨头似的耷下肩膀。

“天呐。”他迟缓的摇头,这次叹息声轻了起来,“天呐,怎么会……”

在悲恸中反而清醒过来的神明沉声问。

“是他让你这样做的吗?”

“是,但……”他没有告知是这种方式。

“我知道了。”

阿波罗打断仄费罗斯的欲言又止,冷声回答。

“宙斯要开十二主神会议进行审判,我就先回去了。”

人间重燃起的火焰宙斯无法再将它们召回,他愤怒的给普罗米修斯定罪。

“告诉我,普罗米修斯,人间的火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绿金色的眼眸从女首席的红裙边一掠而过,他便垂下了眼,思及近日里常往人间的光明神,他沉声答道。

“我用茴香枝从阿波罗的马车上盗取来的。”

“是吗?”

神色冷峻的阿波罗推开神殿大门时,众神都不免为他一惊。

如太阳般耀眼灼热的光明神头一次露出冷酷得近乎暴戾的神色,他的衣袍上被鲜血漫染出驳驳污渍,惨烈的红几乎要凝固在他手上裂出干涸的纹路,他在衣襟上别了一枝紫色的花,花朵虚虚碰着他的下颌,紫云般的花朵往上是他脸颊上不知从哪里蹭来的斑驳血渍。

他嗤笑一声,碧绿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赫斯提亚。

“那真是我的错了。”

赫斯提亚从审判一开始就靠在金羊毛毯铺得暄软暖和座椅上,一副惫懒的样子,众神本以为她是为普罗米修斯揪心或伤怀,现在看来其中还有点不为人知的内幕。

反倒是赫拉看着阿波罗这狼狈的模样轻笑出声,还能语气温和的询问。

“怎么了,阿波罗?你这失礼的样子可真辜负太阳神的光辉和你的美貌。”

“赫拉。”赫斯提亚低低地叫着妹妹的名字,阻止的意味显而易见。

“好吧,赫斯提亚,你总是能管束我的。”

赫拉也不纠缠,心满意足的一笑,还是那个乖乖听话的妹妹。

德墨忒尔看着他衣襟上的不曾认识的花,好奇道。

“这是什么花?”

“风信子(Hyacinthus)。”

“风信子?”

“燃烧生命之火,共享丰盛人生。”阿波罗冷笑,“植物神海辛瑟斯(Hyacinthus)血泊中开出的花。”

赫斯提亚抬眼,从他脸颊的血迹落到花朵的纹路上。

“它代表的,是永远。”

“永远的欺骗,听起来可真是糟糕的寓意。”

赫斯提亚为他的咄咄逼人叹息,难得的良心隐隐作痛。

宙斯打断了他们的针锋相对,扬臂一挥,判决了普罗米修斯的罪行。

“你将被紧缚在高加索山上的悬崖上,鹰鹫每天都会啄食你的肝脏,你的肝脏会永远再生,以免你哪一天不受刑罚。”

普罗米修斯在高加索山受刑,他的弟弟厄庇修斯仍生活在人类中,没有谁比他们更自在,即使人类不敢再敷衍对神明的祭祀,宙斯也觉得难以咽下被欺瞒的恼怒。

于是赫菲斯托斯在他的命令下用泥和水按照女神们相貌的优点捏造出一位迷人的少女,然后宙斯又命诸神赋予这个少女各种装饰或天赋。

雅典娜不满普罗米修斯背弃神选择了人,亲自为泥偶披上闪光的白色长裙,为她戴上华美的花环与金项链,赐给她灵动的双眸;赫菲斯托斯用金发带给她盘出美丽的发髻还在雅典娜赠送的项链上雕刻出各种动物;阿佛洛狄忒赐给她迷人的神态和魅力;赫尔墨斯教授了她人间的语言;赫拉赐予她生育的权力与婚姻的专一;德墨忒尔给了她一双灵巧的手;自审判后就开始郁郁的阿波罗强打起精神赐予了她如夜莺般婉转的歌喉。

宙斯赐予少女名字,唤她潘多拉,意为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

他看着少女灵动又懵懂的眼眸,赠与了她另外两件礼物之一。

“我赐予你永不磨灭的好奇心。”

“是我来得不巧了。”

姗姗来迟的赫斯提亚看到少女潘多拉接受了宙斯的赐福,她随手将手中的东西顺着宙斯胸前大敞的领口塞进他怀里。

“我赐予的礼物,由你转赠吧,宙斯。”

赫尔墨斯带着潘多拉去往厄庇修斯面前,直言这是宙斯许配给他的妻子,名为后觉的厄庇修斯前往高加索山征询兄长的意见——至少形式如此。

赫斯提亚拉走阿波罗,无视了对方欲拒还迎的挣扎,一把将人推进了自己的神车中,忧郁英俊的光明神被她强迫着观赏车上的风景。

比羊羔更白的雪上两点霞云更加红艳,孕育种子的沃土被耙犁重新耕耘,红与青的花叶蔓延生长,金羽的鸟雀在火焰女神的掌心中被把玩,颤巍巍地流下不自由的泪来,夜莺婉转哀戚的歌吟在风中弥散。

碧眸里冷凝的坚冰融为一汪粼粼的湖,眼睫早被水液浸泡得如同被淋湿的蝴蝶翅膀,阿波罗红着眼角瞪她,像一只强撑尊严的困兽。

“我很放.浪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低贱?”他的掌心还抵着赫斯提亚的肩膀,女神裸.露出的后肩早已是斑驳的划痕,他还在色厉内荏,“你以为我是阿佛洛狄忒神庙外的女子吗?”

“你是太阳啊,福波斯。”赫斯提亚强势的将他拥吻,任由他眼角的水珠在自己的指尖破碎,“我只是觉得做比说更能说明心情。”

“我认为你可爱,亦觉得你迷人。你该是高高在上的太阳,是无处不在的光明,是音乐、是鲜花、是春天破土的新芽,是永恒的怀念,”她碎泪润湿的指尖描绘着此前被她随手沾了叫对方浅尝时唇边留下的乳白,“是我沉静的爱。”

试图挣扎的小兽一下子僵在她怀里,喉结徒劳的吞咽滚动,夜莺吟唱过度的嗓音已经沙哑。

“你说什么?”

“风信子代表海辛瑟斯沉静的爱。”

阿波罗反而愤怒起来,眼眶变得更红。

“这是你选择以死亡的方式离开我的理由!”

赫斯提亚哑然。

“这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阿波罗看着赫斯提亚哑口无言的样子,更是怒上心头,“既然是意外,你总的给我个原因。而不是仗着喜爱来玩.弄欺骗我。”

赫斯提亚默然,只好把真相挑挑拣拣的找出来。

“因为你的恋情注定以悲剧结尾。”

“什么?!”

“赫拉不庇护你的婚姻。”

准确来说,让阿波罗陷入恋情后品尝绝望就是赫拉亲自下的诅咒。用通俗的话解释就是阿波罗被诅咒克妻,赫斯提亚以海辛瑟斯的身份第一个感受诅咒的威力,不禁感叹:克妻的那个伤心,被克的那个伤身啊。

赫拉并不爱宙斯,但她追求天后甚至能够共享神王的权柄,忒弥斯创造婚姻的规则与律法来约束宙斯,作为天后与婚姻庇护神,赫拉自然希望能够攫取更多、甚至能够限制神王的权力。

又恰逢遇上了德尔菲神谕的横空出世,神王的长子会成为新一任顺从命运的胜利者,如何能不让她惊喜?

偏偏赫菲斯托斯是那样的身体,勒托却诞下了一对生来就成是少男少女体态神力不凡的双子神。

作为婚姻女神,赫拉的诅咒与其说阿波罗的恋爱都以悲剧结尾,不如说她拒绝阿波罗走入婚姻,甚至以婚姻联合更多的权力。

目前为止,赫斯提亚起誓终身不婚,海辛瑟斯亡于血泊,一时间真不知道诅咒的是阿波罗还是他喜欢的人。

不消明说,阿波罗就对真相猜测了个**不离十,也就没有追问下去,说些让彼此为难的追根究底的话。

“我很难过。”

平静下来的阿波罗看着她道,纯白的羔羊故作镇静的与她对视,眨动的眼睫不着痕迹地挤出一滴水珠从绯红眼角滑落。

“海辛瑟斯爱我,那赫斯提亚呢?”

他有条有理地诉说着她的罪行。

“审判普罗米修斯时,你的目光不肯为我停留,此后那么多时日你也不肯来寻我向我坦率你的心扉。你对我如宙斯对待欧罗巴又或者伊娥,爱意蛮横又冰冷。也许最初你化身为海辛瑟斯用爱情的陷阱将我捕获,也不过是为了人间的焰火,好让那位先知有合理说辞。”

他的眼里仿佛藏着弓箭,有着清凌凌的锐利,只是那是厄洛斯的金箭,以至于那清凌凌的、闪着光彩的、能够刺破最冷硬存在的利箭也显得温软缱绻起来。

赫斯提亚无法不心软,她只好吻他,如吻一叶新发的春芽,吻一瓣恰好时节的谷花。

斯提克斯河见证她誓言的反复。

“我该如何来对你欢喜?让斯提克斯来作证,太阳神与我化身,在诗歌中密不可分。”

于是这羔羊便欢喜投入猎人的怀抱,见她在群山与百合中牧放群羊,裙摆飘摇,诸神想与她共饮,好在群星中醉倒。

赫斯提亚万万没想到今天的誓言最后竟然以那样戏剧的故事结尾,再一次力证了赫拉诅咒的强大。

射杀巨蟒皮同一报昔日追杀旧仇的阿波罗志得意满的凯旋,结果巧遇了玩弄爱情之箭的厄洛斯,他警告他“弓箭是很危险的东西,小孩子不要随便来玩。”

自觉被小觑的爱神趁阿波罗不察,用金箭射中他的后背,他第一反应是紧闭双眼,正要怒斥,便听见正在人间的星女腰间清脆的锁链碰撞声。

当他放心的睁开双眼时,正好看见厄洛斯将铅箭射中她。

本来这支铅箭不该起效,谁让赫斯提亚曾经发过那么一场盟誓,于是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的爱情悲剧就这样上演。

最后以祂用珀耳塞福涅的职权催生出一粒种子承载着铅箭的力量在河畔生根深植于泥土中,树干修长而枝叶秀美。

阿波罗看着这棵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月桂树,蓝宝石般的眼瞳澄然脉脉。

“达芙涅斯。”她摘下一片月桂叶在掌心,朝人拂面吹去,笑眼如月的自娱自乐,“这是达芙妮。”

“你是达芙妮。”阿波罗也摘下一片,隔着月桂叶吻她的唇,“我要用你的枝叶做我的冠,用你的木材做我的竖琴,并用你的花装饰我的弓。同时,我要赐你永远年轻,不会老。”

“你与太阳一并永存。”

法厄同的故事主要两个版本里有说明他是赫利俄斯的孩子,母亲是埃塞俄比亚王后克吕墨涅,但是克吕墨涅是女神名字,另一版本因为喜欢他吃醋的妹妹对他说的谎言是,他是克吕墨涅和人类男子的私生子。

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其实在后期才成为了日月双子,多靠罗马人的改编和宣传,把阿波罗太阳神的权柄解释为庆功会上阿波罗向宙斯索要而赫利俄斯在值日不在现场,宙斯忘记了还有个太阳神,就同意了(emmm打工人破大防)另外一个说法就是因为法厄同驾驶太阳神车烧毁大地,于是阿波罗获得了太阳神的权柄。

阿尔忒弥斯的月神属性也是后面才拥有的。希腊神话里没有达芙妮,但是会把阿波罗成为达芙涅斯。

最开始的日月双子是赫利俄斯、塞勒涅兄妹,但是文化融合和神权的互相吞噬,日月双子就成了我们更熟悉的姐弟,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不过按罗马神话,应该是福波斯和狄安娜(但是好像大家都说阿波罗不说福波斯)

但是神话中阿波罗从来没有驾驶过太阳神车,之所以这里盗取火种的说辞是阿波罗背锅因为他真的有向赫斯提亚求婚,于是色令智昏。

所以结合了一下,法厄同是半神,选择了他是太阳神和不知名人类女子所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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