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致爱丽丝·上

01

你讨厌你的父亲。

但你更讨厌你的丈夫。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是不怀好意地接近你。

02

你是一个私生女,16岁那年,你从孤儿院被父亲接回了所谓的“家”。

房子很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他们大多穿着黑色的西装,身上裹挟着浓厚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即便看到你,也不会多作停留,只是简简单单和你擦身而过。

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你常被无视地彻底。

03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不安被无限地放大。

母亲去世后,你被送到了一所孤儿院,你长的很好看,继承了母亲那一头亮丽的金发,得益于母亲的生前教导,矜持庄重的你很快获得了院长的喜爱。

厨房准备的食物,最精致的那一份,永远是放在你面前的,除此之外,好心人送来的华丽衣服,可爱玩具……也是你最先挑选。

这是你应得的。

你和其他孩子是不同的。

因为你知道,你还有一个父亲,他会来接你。

而其他人都是被遗弃的存在。

黑色的长跑停在孤儿院门口的那一瞬间,你抑制不住地笑了。

你终于等到了,你的父亲。

只是他对你似乎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将你接回“家”,安置到一处华丽的房间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待在这个房间里,不要到处乱跑。”

你双手交叠垂在腹部,微笑着答应:“好的,父亲。”

没有人会不喜欢乖孩子。

04

你怎么会甘心呢?

在被接回“家”后,你已经三天没有见到父亲了!

在你数着日子,愈发焦躁之时,手中的羽毛笔彻底折断,还未用尽的墨水浸染完单薄的纸张后,猛烈地朝着桌边蔓延。

会弄脏华丽的衣裙!

但是来不及了,蓝色的墨水已经沾上了洁白的布料。

脏了呢!

洗不干净了。

不过可以趁此机会换一条新的裙子。

05

终于可以去见父亲了,你抖了抖衣裙,抓起了床上的布娃娃,推开了房门。

沿着漫无边际的楼梯,你一步一步攀上了建筑物的顶端,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

谈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内不止有父亲,还有另外一位身着白大褂的青年,医生。

顶楼的房间此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件错事,慌忙的垂下头,企图掩饰你慌乱驳杂的心绪。

真是太失礼了。

06

“这就是首领您的女儿吗?真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青年带有磁性的敦厚嗓音率先打破了室内的寂静,直白的称赞仿若动听的情话,彻底拨乱了你的心弦。

你没忍住,抬起了头,想要彻底看清对方是一位怎样的人。

青年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眉眼狭长冷凝,此刻却带着笑意看着你,举手投足间自带几分优雅与贵气。

“承蒙你的夸赞,森医生,这正是小女。”

穿着一身平整西装的父亲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酒液晃动,泛起星星点点波澜的光。

他漫步到了你的身前,目光在你胸前停顿了那么一瞬,像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般挪开了目光,面庞泛红,又补了一句,“失礼了。”

“不会。”被称为“森医生”的青年低垂着眉眼礼貌回答,“我们的谈话本就已经接近尾声,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带小姐去采购一些喜欢的衣裙?首领。”

你的父亲乐见其成,没有多加思考便答应了森医生的请求。

07

离开了那所压抑的大房间,你有些紧张地提着裙摆紧跟在森医生的身后。

森医生的脚步迈地不是很快,像是在等待你。

在走廊的尽头,光线死寂之地,伸出了一双手,看似苍白而脆弱,实则温暖而有力,带有粗糙的薄茧,和印象之中妈妈那双优美娇嫩的手完全不一样。

“听说您才回来没有几天,我想了想,或许您还不太认识路,同我来,小姐。”

08

那天之后,你经常和森医生在这幢大楼里不期而遇,或是在长廊的拐角处,或是在转角的楼梯间。

父亲也不在限制你的行动,你可以自由地活动,甚至可以在经过秘书通报后去到顶楼的那所房间,和父亲进行深入的家庭谈话。

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未来发展。

你更加期待着每天同森医生相遇的时光,因为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惊喜。

你给他的惊喜。

“这件长裙比昨天的那条衬得您更耀眼。”

“我想也是。”

”森医生喜欢什么颜色?”

“我想……红色吧?”

“那么明天我会换上一条红色的长裙。”

来见你。

09

“你很喜欢我的孩子,森医生。”端坐在办公桌前的父亲十指交叉,托着下颌抬眸审视站立着的青年医生。

“我也这么觉得,首领。”医生的脸上挂着和煦温暖的微笑,他单膝跪地,抬手行了个礼,低下了头颅,“我将永远忠诚于您。”

母亲,你看到了吗?

门罗不是没人要的小孩,现在的门罗,不仅回到了父亲的身边,还即将有一位未婚夫。

10

你想了想,从床下拖出了一个行李箱。

叠放低整整齐齐的衣服下,藏有一本古朴的日记本,你解开了绳结,翻到了最后一页。

【你一直感到需要过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

你想了想,又往前翻了一页,落下了笔,划去了母亲日记本中的两个词语,未来?情人?转而在一旁认认真真地落下了两个新的词语。

命运,爱人。[①]

[①]爱丽丝.芒罗《逃离》片段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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