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那里，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框里的蝴蝶，翅膀残破，生命之火在看不见的地方幽幽燃烧，仿佛下一刻就要燃尽。

月光穿过蒙尘的窗棂，带着一种发霉般的昏黄，吝啬地洒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伤口在纱布下无声地抗议，隐隐的钝痛如同潮汐，在意识的浅滩上反复冲刷。

不知从何时起，她陷入这种长睡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是两天，有时是三天，像被无形的漩涡拖入深沉的黑暗。明明在战斗中，她承受的并非最重的创伤，却总是昏迷得最久，沉睡得最深。

如今，已是第二个夜晚。

原本只是肿胀的伤口边缘，开始泛起不祥的暗红，隐隐有脓液渗出，在昏黄的月光下浮动着一层诡异的微光。更令人心惊的是，她那被斩断的左手残端，似乎……在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肉深处不安分地挣扎，试图破土而出。

一股浓烈到近乎妖异的甜香，如同腐烂的晚香玉，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体深处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病房。

被紧急召唤来的二年级学长——言灵师狗卷棘，正跪坐在她的病床边。他拉下半边衣领，露出刻印着咒纹的嘴角，一遍又一遍，用带着奇异韵律的言灵低语呼唤：

“醒过来吧，小林……醒过来吧……”（鮭魚子！）

他见过这位中途转来、记忆空白的学妹。她身上有种奇特的氛围，像迷雾笼罩的寂静森林，明明没有过去，却自有一种沉静的力量，不卑不亢。他对她怀有一种纯粹的好感，无关风月，只是被那份独特的气息所吸引。

此刻，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模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他忽然意识到，她或许从未真正记住过他的名字——狗卷棘。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和……心疼。

“醒过来吧……请醒过来……”（鰹魚乾！）他再次低语，咒力随着言灵轻柔地拂过她，试图驱散那笼罩着她的沉沉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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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被困在灼热的游戏舱内，意识在虚拟与现实的夹缝中沉浮。刺鼻的焦糊味弥漫，是集成线路板过载烧毁的味道。闷热、窒息。她懊恼地想：早知道当初就该狠狠心，买那个全新的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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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悠仁的心情如同窗外沉沉的夜色，复杂难辨。他曾亲眼目睹小林斩杀那些被晶石扭曲的“玩家”时，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不止一次。上一次小林归来后，他心头萦绕的不安驱使他在雨夜循着微弱的咒力残秽，找到了另一处“现场”。

是她动的手。那残留的咒力轨迹他再熟悉不过。

那一刻，愤怒、困惑、恐惧……种种情绪几乎将他撕裂。但他最终选择了沉默。没有声张，甚至没有质问。他害怕她会被普通人的警察带走，更害怕咒术界那些冷酷的高层会将她视为异端，加以利用或囚禁。

“埋了吧……”他喃喃自语，压下翻涌的胃液，试图说服自己她必有苦衷。他蹲下身，准备搬动那具冰冷的躯体，却在挪开尸体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尸体的下方，地面诡异地塌陷，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中，密密麻麻、苍白浮肿的手臂如同蛆虫般疯狂地向上抓挠、挥舞，仿佛地狱的入口在此敞开！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压抑不住的泪水。虎杖悠仁猛地后退，心脏狂跳。但随即，一种扭曲的“释然”攫住了他——看，她杀的人果然有问题！她是有理由的！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为她找到了开脱的借口。

然而，那黑洞中散发出的、直抵灵魂的凄冷恶意，还是让他狠狠打了个寒颤。愧疚像藤蔓缠绕心脏——都怪自己没能控制住两面宿傩，才迫使小林割下了自己的手指！他摊开手掌，月光下，那截断指显得异常惨白、刺眼。

五条老师得知宿傩的恶行后，怒火滔天，直接和占据了虎杖身体的两面宿傩打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架。

“手指？呵，”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宿傩舔着嘴角的血，眼神却依旧充满恶意的嘲弄，“早被本大爷当点心嚼了。”

顾忌着这是学生的身体，五条悟纵然暴怒也无法真正下死手逼问。最终只能咬牙作罢。

手指其实并未被吃掉。但最佳的手术缝合期早已错过。虎杖悠仁将那截断指紧紧攥在手心，指节的冰冷透过皮肤渗入骨髓，他盯着它，眼神复杂得近乎痴迷，仿佛在凝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又像在守护一个沉重的秘密。他最终没有将它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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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残端传来一阵钻心剜骨般的剧痛，即使在昏迷中，小林也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你……不是最怕疼的吗？”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七海建人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身影被昏暗的月光拉得很长。他凝视着她痛苦的面容，想起了初次见面时，自己无意间的一脚让她疼得龇牙咧嘴的生动模样。“小林……你真的……变得勇敢太多了。”

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这张脸。这张在他无数个辗转反侧、被思念啃噬的深夜里，清晰得如同烙印般的脸。他伸出温热而微微颤抖的右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虔诚，缓缓抚过她光洁的额头，紧闭的眼睑，挺翘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瓣上。指腹下温软的触感，与他记忆中分毫不差。

“小林……”他猛地收回手，双手用力捂住脸，宽阔的脊背无法抑制地剧烈抽搐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哽咽从指缝间溢出，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的掌心。“我好像……真的生病了……”

“求求你……”他的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别像灰原那样……”

“别再……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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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感觉自己仿佛被强行塞回了母体温暖的羊水中，然而这并非新生，而是一场痛苦的回溯。已经发育完全、舒展修长的四肢，被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挤压、折叠，强行塞回那个早已无法容纳她的狭小空间。她能清晰地“听”到骨骼在强行扭曲变形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仿佛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抗议。

「警告：形态即将发生不可逆畸变。核心污染度：78%」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她混沌的意识！

小林猛地睁开双眼！

视线第一时间落向自己的胸口——那块镶嵌的晶石，此刻正散发着一种不祥的、如同污血凝结般的暗沉黑光！

糟了！

她心头警铃大作。杀得还不够多……清除的“污染源”还不足以压制晶石的反噬！她正在滑向半咒灵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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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本该在盛夏绽放的花朵大片大片地枯萎凋零，呈现出一种衰败的死灰色。然而，空气中那股浓烈到令人头晕的甜腻花香，却挥之不去，反而愈发浓郁，仿佛是从腐烂的根茎深处散发出的最后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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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独自坐在高专图书阁幽暗的角落，面前堆满了积满灰尘的古老卷宗和零碎的电子记录。荧光屏的冷光映在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上。随着信息的碎片被一点点拼凑，一个被刻意抹去的名字逐渐浮出水面——秋山。

一个曾在咒术界短暂闪耀，却又迅速陨落的、强大得令人心悸的天才。

出身平凡，天赋却足以与“六眼”比肩。

咒术界的高层们发现了这块璞玉，用“责任”、“大义”、“拯救世人”这些华美的枷锁，将他牢牢捆绑，榨取着他的每一分力量，将他打造成一把锋利无匹、却完全听命于己的刀。

那个单纯的年轻人，像所有热血漫画里的主角一样，怀抱着救世的理想，燃烧着自己，拯救了一个又一个被高层指定需要拯救的人。

然而，一次意外，让他窥见了华丽的袍子下爬满的虱子——高层们从未将他视为同伴或希望，他们只是在豢养一件强大的武器。更令他绝望的是，五条家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姐看上了他。高层们欣喜若狂，认为这是将他的血脉天赋彻底掌控、制造出完全听命于五条家（或者说听命于他们）的终极兵器的绝佳机会！

心灰意冷的天才回到了久违的、平凡却温暖的家。家人的笑容和饭菜的香气，让他开始后悔当初踏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但，已经盯上猎物的豺狼，怎会轻易松口？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夺走了他所有亲人的生命，而他本人，则被秘密绑架，囚禁于不见天日的地牢。

傲骨铮铮的天才，才情冠绝一代的骄子，最终沦为了一件生育的工具，像配种的牲口般被肆意摆布。

他不甘！他愤怒！他恨！被彻底碾碎骄傲、践踏尊严的“救世主”，最终举起了屠刀，将那些将他推入地狱的高层……屠戮殆尽！

“尽责任算不得什么……有爱才是最了不起的。”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突兀地在五条悟身后响起。小林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如同一个苍白的幽灵，无声无息。她听到了他低沉的讲述。“就像你的手脏了，你会自己去洗干净。给你这份工作，你当然该把它做好。但只有爱与责任结合……你才会得到……神的礼赞。”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

五条悟没有回头，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墨镜后的眼神复杂难辨。事到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如同尖锐的箭头，指向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秋山，或者说，以“秋山”为名的存在，就是这一系列“宝石案件”的幕后推手。

“小林，”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记得‘秋山’吗？”

小林沉默了片刻。秋山？这不是“秋山娱乐文化有限公司”的名字吗？那个开发了这款沉浸式咒术游戏的巨头。智能NPC怎么会知道这个？她最终没有回答。

她的沉默，在五条悟听来，却成了另一种答案——她记得，只是不愿提及，或者……不能提及。

“小林，”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在幽暗的图书阁里投下浓重的阴影，目光穿透墨镜，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过几天，跟我去一趟五条家的本家宅邸。”

小林微微歪了歪头，黑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五条悟只看见那张总是让他联想到软糯桃大福的嘴唇，轻轻开合，吐出一个字：

“好。”

真的很不好意思，回头看写得真的很差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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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被诅咒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