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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迹部由理和迹部景吾母子二人,吓了她一跳,坐起来一看,迹部由理眼圈泛红,手里还抱着一束白百合,就差戴一朵白花眼含热泪地参加葬礼了。
怎么回事啊,我还没死吧。天真迷惑。
“哇呜呜呜,我们天真怎么瘦成这样了,脸色也那么白……”由理一看到她醒来就扑上去,哭得好像她好像真的下一秒就要入土为安了。
“呃,由理姐你别哭啊……我没事啊,就是不小心着凉发烧了,是他们大惊小怪送我来医院,没事了,真的已经没事了。”
“呜呜呜,送进医院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昨天景吾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那是赤司大惊小怪了,谁感个冒就来住院的。天真在心里默默说道。
其实天真错怪赤司了,那晚高热来势汹汹,要不是赤司当机立断送来医院,指不定她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迹部景吾一向不参与两人相亲相爱的场面,站在窗台边,神色挪揄。
天真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由理的同时疯狂朝迹部使眼色,看什么看,快来救个场。
迹部景吾还没开口,迹部由理就已经抢得先机,“我刚刚给穗子打电话,但是她说她最近忙,没法过来看你,回去的话肯定又是一个人,没人照顾。寒假还是过来陪我和景吾吧。”
“呃,可是……”天真犹豫了下。
“天真你回日本之后就再没来家里住过,我和景吾还有管家他们都很想你,这回你生病了,如果就放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
迹部由理读书时是学校话剧社的,眼泪说掉就掉。从小到大,天真和迹部景吾就拿迹部由理这真中带假,假中掺真的示弱没办法,难怪天宫穗子性子那么孤僻的人她都能搞定。
走之前天真说想去看看久川桐,迹部由理则让迹部帮她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久川的病房不在这层,天真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写着“久川桐”的门牌。
天真敲了门。“请进。”门里传来熟悉又温柔的嗓音,是久川没错。
她看起来气色很苍白,心情还不错。看到天真的到来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露出友好的笑容。
“是你啊,我还想说谁会来探望我呢。“
久川的床边有一个漂亮的玻璃花瓶,上面摆了一束白百合,花瓣半开半合,散发出淡淡清香。
她们聊了一会儿,天真才知道久川已经离开学生会了。
“也没什么,因为一些事有了分歧,然后才发现自己不太适合那里。”久川笑着说道。
天真才知道原来那个偶像祭久川投的是不通过,但赞同票多于反对票,久川据理力争,只换来了“后援会筹划期间一切活动将受到监管会的监督”这一附加条例。
“监管会?”天真问道。
“是学生会为了管辖后援会另申请的组织,迹部原本想让我去掌管,但我拒绝了,用另一个后援会去管辖后援会,这对我来说难以接受。”久川摇摇头,说起这件事神情有点疲惫。
“你是因为这个才退出学生会的吗?”天真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的脚……”
她轻描淡写道,“练习时没注意扭伤了,前阵子好不容易好了,结果又不小心滑倒了,医生说要多养一阵才能好,今年的全国大赛怕是去了不了。很粗心大意,对吧?”
“可是铃木跟我说,你的脚明明是后援会故意弄伤的,那为什么不同意监管的事,有了这层关系在,她们怎么样都不会再对付你了。”明明知道这不关她的事,但天真还是忍不住。
“我和后援会,学生会和后援会,是两码事,天真。”久川笑了下,“我会接受一个提案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它是我理想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因为它可以帮我解决私怨。”
天真看了看久川的脚,上面打着石膏,还有厚厚的绷带,行动起来肯定十分不便,不知道久川有没有让家人,或者请护工过来照顾她。
天真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难过。久川桐那么漂亮温柔的人,跳起《天鹅湖》时的样子那么好看,如今却变成现在这样,成天躺在病床上,连全国大赛都去不了。
窗外阳光正好,天朗气清。天真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你怎么了?怎么看完久川回来就一直苦着张脸。“车上迹部皱眉问道。
“没有。”天真闷闷不乐地关上车门。
“她跟你说了什么吗?”迹部问道。
“放心,她没透露你们学生会的什么机密,就算有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天真神色疲惫地说道。
“久川辞职不是我们逼得,是她自己执意离开。”迹部淡淡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没有多想,迹部会长。我对你们冰帝的事也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你们内部有什么矛盾,只是觉得很可惜,她本可以登上全国大赛的舞台大放异彩的。”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有同情心?还是说这个同情心只对被霸凌的女生有。”迹部好笑道。
迹部这么说就是在翻旧账了,他们关系恶化的转折点就是当年在英国上小学时,迹部被班级孤立,但天真却取得了霸凌小团体的信任,免于校园欺凌。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挖苦我,当年在网球场时还不是我帮的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不是你最擅长的吗,永远都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没法讨厌你。”聪明如天真,怎么会听不出来迹部话里的暗示,不就是说她左右逢源两边讨好吗。
“谬赞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大少爷你就挺不待见我的吗?”
“呵。”
好像每次跟迹部聊起这个话题,两人总是不欢而散。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手肘撑在车窗边沿的凹槽,气闷看向两边的风景,迹部由理坐在副驾驶,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吵架的场景,露出了姨母笑,“哎呀,景吾和天真感情真好。”
汽车驶到了迹部宅的门口。管家撑着伞,弯着腰,恭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夫人,少爷,天宫小姐,欢迎回来。”
“下雨了啊。”天真喃喃道。
“这个天气总让我想起伦敦的日子,阴沉沉的,一点意思也没有。”迹部由理不满地抱怨了一句,随后又开开心心地挽着天真的手,表示一起去看看自己为她布置的房间。
走进去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是青灰色的,像被人莫名其妙涂上了一层厚厚的沥青柏油,周围灰蒙蒙一片。
真的有点像伦敦。天真想道。
然后她视线一转,发现迹部就在自己的后面,这几年他长高不少,五官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柔和,反而多了几分锋利,白灰相间的休闲衬衫配上牛仔裤让他的身材比例显得非常优秀,领口的纽扣解开了前几颗,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会让年长女性尖叫说“我可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俗称年下小狼狗。
天真长得慢,身高从国一开始就没长过,相貌是那种很显小的类型,加上她平时不喜欢化妆,素颜出门总被人认为是小学生,事实上她跟小学时的样子差别也不大:娃娃脸,个子小小的,总是在笑,看起来很可爱也很好亲近。
“噢,可爱听话的亚洲女孩。”伊莲娜——小学时他们班小团体的头头曾经这么评价她,带着白人固有的傲慢和轻视。
这个评价曾让天真被动成为了伊莲娜小团体的一员,免于落入了被他人孤立欺凌的境地,但当时的迹部没有她那么幸运。
“想什么,进去了。”迹部见天真盯着雨幕,思绪不知道游离到哪去,出声催促。
“哦。”天真收回目光,继续和迹部由理探讨关于她房间的摆设问题。
正如她不是从前那个因为他人对自己的厌恶而惶恐的小女孩,迹部也不再是当年那个150不到,总在球场被人欺负的小男孩,
他们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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