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局子啦

少女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背着光站立。

身后是由玻璃和特殊金属制成的透明的正方体小房间。

恰到好处的光影模糊住了她的眉眼,让人无法辨别她的心情,只听得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

“诸位,我走了,这么一走大概就是一辈子,不要太想我。”

四周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少女红着眼眶抬头。

她的小伙伴一号泪流满面,眼神中满是不舍:“小樱花,出了这个大门我们就好长时间见不了面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她的小伙伴二号涕泪横流,握紧拳头强忍住眼底的悲伤:“是啊,是啊,樱酱,在外面不要害怕。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把他们打死就行了,我们套间隔壁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啊,这……大可不必……

就不能盼着她点好吗?

不舍归不舍,但这个鬼地方,她还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少女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潇洒地大踏步走出了大门,徒留身后的两个人挥着小手帕,落下的泪水汇成了一条小溪。

咳——

首先来个介绍吧,少女名叫山野樱,今年24岁,来自日本横滨,是个……嗯……姑且算个政府工作人员,(毕竟监狱属于行政机关,没毛病)。先前那两位卧龙凤雏就是她的前邻居兼同事。

没错,得加个“前”字,因为就在刚刚,她被政府解雇,结束了这个14年在默尔索住豪华单间,混吃等死的日子。

想到这里,山野樱摸了摸空荡荡、一分钱都没有的口袋,不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跑,因为她快赶不上政府安排的遣返飞机了。

人生就是这么起起落落落落落落……然后一蹶不振。

索性生活并未抛弃她,在飞机起飞的前一刻,山野樱还是赶到了机场。

这是一班从伦敦直达横滨羽田机场的航班,因为是将近凌晨起飞的缘故,飞机上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地分散坐着。

“抱歉,可以请您让一下吗?我的位置在里面。”

山野樱微微抬头,打量了一眼来者,这似乎是一个很……呃……特别的人,明明现在已过冬天,他却还穿着厚重的长衣长裤,披着厚厚的毛绒外套。更离谱的是,头上竟然戴着一顶看起来就让人觉得热的毛绒帽子。

“哦,好,”在愣了0.01秒后,山野樱忙不迭地起身让位。

世界上奇怪的人多了,也不缺那一个,遥想当年她也是一个天真澄澈,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女,但在见过监狱里那些各式各样的奇葩后,心里便只剩下一种想法:好奇心会害死猫。

“谢谢,”男人礼貌地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脚下却一个打滑,差点与地面来上一个亲密接触。

“少年,当心点,看看路。”山野樱有些无奈,幸好她的反应够快,在男人摔倒前及时用手臂托住了他。

不过,那人的体重轻得有些过分了,山野樱尝试着掂了掂重量,看着他的身体也在随之摇晃,有些心虚地将他扶到座位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我有些贫血。”男人坐在位子上缓了缓,向山野樱道谢。

“没关系,”山野樱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不就是体虚嘛,她懂她懂,只是没想到这小伙子看起来这么年轻,身体竟然差成了这样。

“唉~”少女长叹了一口气,当代人的身体素质的确有待提高。

“年轻人还是得多锻炼身体,不然……”,少女想了又想,还是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欲言而又止。

不要再说了,再说就不礼貌了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最终还是男人先打破了沉默。

“您真是个有趣的人,”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我叫费佳,很高兴认识您。”

姓费名佳?这样的姓氏,山野樱不禁有些诧异:“您难道是那个来自神秘东方古国的客人?”

“不,您误会了。”费佳急忙解释道:“我是俄罗斯人,因为名字比较长的缘故,大家都叫我费佳。”

“哦……”听到这样的回答,山野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心里毫不在意地想到:不想说全名就不想说全名吧……还名字比较长?能有多长?

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费佳掩住唇角轻笑,他本就是美人,这一笑更好看了,像是冬日在暖阳下消融的初雪,透着一种澄澈清明的纯粹感,让山野樱一时有些怔愣。

妈呀,他长得真好看,我感觉我恋爱了!山野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有些羞涩地捂了捂脸。

“我的全名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

静寂……是令人窒息的静寂。

过了好久,山野樱还迟迟无法回神。

什么登西?

“费——”,费什么来着……

对上男人略显期待的眼神,山野樱咽了咽口水,很是艰难地开口:

“——佳是吧,我也很开心能认识你。我叫山野樱。”说着她还“哈哈哈”假笑了两声,心里面满是绝望。

“咔嚓——”,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山野樱后知后觉,哦,没事了,原来是她那摔得七零八落的少女心。

她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这样的,堪称晚八点档肥皂剧的场面:

“我们分手吧,你根本不爱我。”费佳说道。

“不,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少女举起右手,就差对天发誓了。

“那好吧,”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很好看,但说出的话却像恶鬼一样冰冷无情,“那我的全名是什么。”

“啊,这……”,少女急得抓耳挠腮。

见到此情此景,男人脸上带着阴霾:“看吧,你果然不爱我,连我的全名都说不出来。”(以上均属于山野小姐的个人幻想,如有ooc,请见谅)

呃……怎么说呢,其尴尬程度不亚于那段经典的: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山野樱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吓得一个激灵,她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地躬身握住男人的手道歉:“私密马赛对不起,说出全名什么的,我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没关系”,费佳有些错愕地看着山野樱,观察到周围越来越多人传来的好奇八卦的视线,他连忙整理好表情,“不用在意。”

“哦,”少女立刻坐回原位,秒变冷漠脸,不在意就不在意吧。

然后山野樱就对上了他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目光。

这是干嘛……

山野樱有些纳闷地看着他:“怎么了吗?”这人真的好莫名其妙啊,不是他让我不在意的嘛。

“……没什么。”费佳低下头,眼神带着微微的失落。

哇哦,忧郁美少年,若是平常山野樱还可能会春心荡漾一下,但现在的她却没有。

她的内心就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冰冷。

毕竟……,爱他就叫出他的全名什么的,山野樱是真的做不到!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费佳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此时正在碎碎念的少女,提议道。

“好,”山野樱靠在座椅上吐魂,人与人的相处真的好累哦,为什么会这么累?难道这就是她常年与社会脱节的报应吗!

“山野小姐是日本人吗?去往横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嗯”,山野樱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继续瘫着,“我是横滨人,出于一些原因在英国呆了一阵,现在只是想回家而已。”

“看山野小姐的样子应该离开横滨很久了吧?”男人的话语很是笃定,让山野樱微微蹙眉。

“叫我小樱或者樱酱就好,我不太习惯敬称。另外,离开横滨很久这件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简单啊,”费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毕竟横滨是一个混乱的城市,听说那里到处都是黑手党什么的,还经常发生枪杀案,我想樱大概是不清楚横滨的情况,所以才敢一个女孩子去那里的吧。”

“是这样啊,”山野樱叹了一口气,语气颇有些感慨,“我的确许久没有踏足过横滨了。”

“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我确实不太了解。”

“那你又为什么要回横滨呢?毕竟横滨这些年变化很大,说不定,……”

费佳的脸上满是复杂晦涩,“这座城市已经不欢迎你的到来了呢?”

啊,这……好奇怪的说法!

山野樱好奇地看了一眼费佳:“城市又不是人,哪里懂得什么欢迎不欢迎的?”

“失礼了,是我表达有误,”费佳思考了一会儿,调整措辞说道:“或许应该说这座城市已经不适合你居住了才对。毕竟城市的变化也是日新月异的嘛,说不定现在的横滨已经不是那个你认识的横滨了哦。”

“原来如此,”山野樱愣了一下,神情温柔下来,“这是这样也没办法了啊,毕竟……”

她的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意:“那可是生我养我的家乡啊。”

“在外面漂泊再久,也总需要落叶归根。”

“也是呢,”费佳略微思索了一阵,随后嘴角噙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如果说樱无法适应那里的话,随时欢迎你来我这边做客,虽然说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带你放松放松心情还是可以的。”

“诶?”山野樱撇了撇嘴,“原来费佳是这种乐于助人,无私奉献的人设吗?”

“一般很少有人能给予陌生人善意的吧。”

“无私奉献不敢当,”费佳的语气飘渺,像是融融震动的大提琴一般优雅,“但我的确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得到救赎。”

哇哦,山野樱揉了揉眼睛,在某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费佳身后出现了一阵神圣的光辉,像是神明坐在高台上,满目悲悯地看着人间。

虽然并不明白费佳口中的救赎是什么登西,但山野樱依旧对他肃然起敬。

“总觉得你很有当神父的潜质啊。”山野樱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学着神父的样子双手合十地祈祷,“愿主护佑你,阿门。”

“基督教吗?”费佳沉吟良久,“的确是这样。我信仰基督教,毕竟神之子耶稣曾背负着众人的罪孽甘愿被处死。”

“哇哦,”山野樱是真的被震撼到了,她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敬佩,“费佳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我本来以为你想成为神父,但没想到你想成为的是神明。”

“但是没关系,”山野樱拍了拍费奥多尔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安慰道:“谁还没有个中二的时候呢,我年幼时也曾想过我可以拯救整个世界,然而,……”

“世界并不需要你的拯救,它还能教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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