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三途川之水天上来，奔流到地狱不复回。”我躺在三途川的河底，吐着水泡泡。幸好我不用呼吸。

“三途川的水是从天国来的吗？”不知道岸边打扫卫生的茄子是不是听到了我的话，对着唐瓜问道。

“应该不是吧？”

我从水底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光线穿过这泛红的河水也带上了点地狱特色的血色。思考着为什么我一定要在这个河床上躺上个两三个时辰。

医院。

“这个一步到位的关键就是三途川。”鬼灯说，“其实我当初被引导到三途川的时候，也是要先自己淌过三途川。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河水中的各种苦难会淬炼自身肉/体……”

“我觉得中也作为有神通力的僵尸，应该体质已经够强了的呀。”五道王提出质疑。

“……还有饱含了各种生产生活废料和病毒之类的东西，可以一次性获得抗体。反正在地狱里，又不会再死一遍。”鬼灯很淡定地说出了魔鬼的话语。

“哈哈，要是在现世，我们这样的做法一定违反了环境法。哈哈！”五道王也是魔鬼的一种。注意的点竟然是这个。

“能过桥的人大部分会升上天国，所以死亡之时，天国也会给予加护。能有三文钱乘船的人，也能得到亲人的祝福。这些人通常也用不着我们操心。”

“是啊，当初鬼灯提出要修改工业排放法案，废除浪费时间金钱人力的废料净化机关，直接将废料排入三途川时，我有给赞成票哦。”

“五道转轮王大人就是和我那里那一个傻瓜，不，阎魔大人不一样，我还记得当初他用不赞同的看鬼的眼神看着我。”本来就是鬼呀。

“哎，还是三途川的自净能力太强了。这数百年下来，我也有感觉亡者应受到的痛苦程度都下降了。果然是将那种能腐蚀灵魂的力量都净化了。幸好鬼灯的提案加强了三途川的毒性。”

他们聊得愈发兴致勃勃，然后我就躺在河底了。

“对了，”我看着附近的人鱼一家，对其中唯一一个好像能说的人鱼，上半身人，下半身鱼的小姐姐，聊了一下，“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河水太脏了吗？”

人鱼小姐姐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说实话，我们人鱼的体质其实挺强的，更何况这里的肮脏程度也就这样而已。”

“所以最可怕的还是，过度捕捞是吧！”听我的话，小姐姐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我静静地躺着河底。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剧烈的肌肉撕裂、皮肤破碎的痛苦感。

但是身体一点一点被腐蚀着又因为体质极快地修复，所以对我并没有什么大碍。该怎么说呢，肉/体变强的感觉意外地挺愉悦的。

三途川没有浮力。不远地方，有成群成群的亡者像被水鬼拉扯一样地沉入水中，承受着窒息之苦，还有极速的河流像刀片一样，切割着他们的身体。血液在水中喷射着，但河水都不屑与之交融。这也是为什么三途川的水清澈又带着红色。

我知道人鱼一家定居的这个地方是江深渡，来这里的亡者都是罪孽深重的人。

看着他们痛苦，我感到奇怪的快活。

“这些人都像白濑那家伙，活该为人。话说，如果白濑真的靠杀死了我，功成名就的话，我可能还要在这里等他一段时间。”啧。

盘坐着欣赏他们的痛苦，察觉到自己的心理的我，第一次觉得我来到地狱太好了。

我的橙色头发随着江中的水流飘动，宛如水中的莲花一般。中姐为我准备的橙色打边黑色布料的和服很适合我，也符合我的口味。

就是现在在水中，流动的水，不知何时解开了我本来就没有绑得多紧的衣带，让我的胸口，还有双腿露了出来。雪白的皮肤，叫血红的江水称得白的发光。

嘴角的弧度合极了地狱居民不一样的审美观。那种危险而充满了别样的吸引力的笑容。

本来正无聊地抽打着亡者的人鱼小姐姐，忽然窜到我的面前，说：“小弟弟，要不要入赘到我们家。”一个飞吻，“我觉得和你，交，尾一定是不错的体验。419也ok哦。”

那一刻，我瞪大了双眼，一下控制不住自己，挥出了自己的铁拳。

这当然是假的，对待女性绅士的我怎会做出这么失礼的动作。

我的目标不过是某一条忽然出现在人鱼姐姐后面的快要溺死在水里的青花鱼。

“河水是生者的最后一站，是死者旅途的第一步。”太宰治在阳光明媚的日出时分，清爽地入水，不做任何挣扎，等待死亡女神亲吻他的脸颊，“所以水，大概距离死亡最近了吧——再没有更合适自/尽的地方了。”

他的身躯随波逐流，他的意识早已远走。人说每一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而且存在即合理。那么死亡，才是他想要的选择。

“我追求的是清爽的没有痛苦的死亡。”其实他也明白怎么可能没有痛苦。

就比如溺死，不管是否意识尚存，死者都会口吐白沫，尸体还会肿胀，最后不过一副丑相。

更别说殉情，本能会让人下意识不顾一切地在水中攀附着身边的所有东西。往往殉情的两具尸体，总有女方的尸体或被筋力掐得鼻青脸肿，男方被生生用指甲剜得面目全非。殉情的情字一下子成了笑话。

太宰所谓坚持的死亡美学，不过是对生的最后希望。

太宰在下沉，下沉，然后——

“啊啊啊啊——！”太宰忽然腾空，附上加速度，空气与衣服的摩擦产生了大量热量，点燃了可怜的米色大衣。太宰成为了地狱上空最亮最火红的那一颗星。

“唐瓜，有流星。”

“笨蛋，地狱没有星星。我的天讷，是真的。”

高速的降落，不仅让太宰的嘴唇在异常地抖动，下上嘴唇翻飞，露出里面雪白的牙齿，向四周撒着某种闪光的东西。

外衣在火焰中被吞噬，裤子更是和强劲的风私奔。看着自己的长裤离家出走，太宰的心情很复杂，但是他还要拼尽全力地守护自己的内裤。

都这样，我怎么还没死？！太宰第一次没有为死亡礼赞。

看到下方密集的“戏水”的人群。太宰第一次真心地想要真正的死亡。

然后太宰再一次入水，这是什么水？太宰觉得自己是跳进了工业的化学药剂池里。

太宰说罢了，毕竟不过十五六的少年。三途川对灵魂的腐蚀让太宰在如水的瞬间，痛感让他失去一瞬间的意识。加上周遭莫名沉重的水挤压着肺，空气在消失。即使太宰用力滑动双手救生，身体也像被捆上了石头一样下沉。

勉强睁开眼，模糊看见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可以自由游动的东西。

为了救生，他向TA伸出双手……

“嘭——！”我一拳走在了太宰的右脸上，觉得不够对称，又更加大力地在左脸上来一拳。这次更是直接将太宰揍出了水面。

“啊啦，小弟弟，你救了我，”人鱼姐姐不过抓住一个理由，兴奋地向我亲过来，“所以让姐姐我，好好报答你。”

人鱼姐姐热情的拥抱，让我的视线消失在波涛胸涌之间。

真的，姐姐，我还是八岁的孩子。

等我将脑袋拔出来，发现太宰被我送到了一只特别的螃蟹身边。

螃蟹，人鱼一家，还有三途川的主人等一众水生生物，工作都是袭击三途川中渡水的人。

但是就算是动物，在数百年里干一个活，也总会有那么几个变态了。当然比起人类，来得要好得多。

那只螃蟹就是我口中所谓变态了的，我给它起名“对称”。其实它相比其他螃蟹来说，力度比较小，说得上温柔。只不过袭击亡者的时候，如果有一钳子没有漂亮地中分地夹住亡者，它就会狂暴上一天。

而人体的中分只有一处。

“啊……！”太宰的呼声就出了一声，就喊不出来了，因为他承受了男人不可承受之痛，腰不可控地弯下来，企图缓解疼痛。

圆形的头通常不好夹，容易滑走，一旦滑走了，就不会是完美的中分了。所以机智的对称久而久之，知道了哪里是最适合下手的。

对称看着漂亮地被夹住了的太宰，突出的眼睛好像高兴地眨了眨。我忍不住给它配音：

“我成功了，365天艰苦的训练后，我终于成功了，百分百中分亡者。”

对称挥了挥中分的太宰，不舍得放下，所以我也继续，

“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我成功了。”

我还回应了自己的配音，“爸爸为我们家小公主骄傲。”

“你没看到它肚子上那条线吗，它是公的。”

“哦，小王子太棒了。”

重点就是为了现在太宰反复成佛的表情，我怎么能不给要给对称点个赞呢！！

“天，真的成佛了。”我看着太宰变成泡沫，挥发在空气中。区区一个太宰还想当人鱼公主。

我早就注意到太宰头上没有死者的天冠，所以估计就是日常作死的时候，来了一个临死体验。

“呜呜呜——对称的玩具不见了。”

“你怎么还继续呢？”

太宰是在岸边被属下做心肺复苏时醒来的。

太宰饱经风霜，睁眼后还是属下莫名娇羞的脸。这又给他的小心脏来了一个暴击，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我悟了。”

三途川的路线在鬼灯里，分成：有桥渡，好人；山水渡，轻罪之人；江深渡，重罪之人。

狗头，太宰就是一个矫情鬼，容易想东想西想人生的意义，一定没有尝过生活的重击，狗头。这么一说，其实在下在思考织田是要死还是要活，毕竟有时候觉得，地狱还是有点空，要不要丰满一下。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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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条大河——波浪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