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欢喜

「她遇到的两只猫都是很讨人喜欢的大猫。」

◆◆◆◆◆

如果说他还没有想起来,那肯定是在说谎。

小赌怡情,大赌成瘾。

他哥是个赌场肥羊的事情人人皆知,甚至到了他都掩盖不住的地步,平日里没有被提及,不过是因为对方火影和忍者之神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下意识地转移了周边人的目光。

当一件事情被重新提及的时候,人们便会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到上面去。

比如现在。

往事不堪回首,回想起来就是满面的沧桑和辛酸。

他明明是个弟弟,却要做给兄长收拾烂摊子的老妈子。

想当年千手柱间在赌场里欠下的债务也是他挨家挨户还上去的,诸多债务诸多债主之中,的确有那么个人。

“我想起来了。”千手扉间沉声开口。

他可没忘记,那是千手和宇智波结盟之前的事情,宇智波泉奈被他重创,宇智波一族内甚至传出了宇智波泉奈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消息。

那段时间的宇智波,士气非常低迷。

九尾也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呼吸像是厚重的云雾里含着的闷雷,野兽庞大的身躯和浓烈的毛色像是焚烧荒野的野火,充满了野性难驯的桀骜。

巨大的野兽一路从雷之国的方向驰骋到宇智波族地,摇天晃地一般的声音把附近一带的人都吓得不轻。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庞大、充满野性的查克拉。

“我以为,宇智波会借助九尾的力量反败为胜。”千手扉间目光幽幽地看着面前神定气闲的老对头。

比野兽更加野性难驯的,是带着野兽翻越山川河流、直直闯入宇智波族地的人。

动静闹得太大,已经惊动了沿途的领主和居民,甚至惊动了千里之外的大名府。

外加上感知型忍者从九尾身上察觉到了人类的查克拉,千手扉间下意识地认为九尾是被人控制着行动。

放任九尾这样继续下去,整个火之国可能会被搅得一团乱遭,对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如今的局势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于是千手一族决定在南贺川附近的平原拦住九尾,阻止他继续深入火之国。

他和那个带着野兽出现的女孩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是见过一次,就难以忘记了。

干涸的血块把那张脸涂抹得面部全非,他看不清楚那张脸,那双血红色的写轮眼却让人难以忘却。

像是滚烫的血液,翻滚着野兽的桀骜和暴戾,毫无人性可言。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甚至要以为那不是个人类。

千手扉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那种情况下的九尾甚至都比她像个人。

双方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和彼此打的照面。

说来他和那个人接触的次数不多,对方却给他一种已经认识很久的感觉,仿佛那次对峙,不过是故人之间的问候。

以野兽的咆哮和滚烫的鲜血致以最野性的问候。

九尾的出现,对当时的宇智波一族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尾兽是力量的代名词,更何况九尾是最强的尾兽,重新振作了士气不说,宇智波一族完全可以利用九尾的力量反败为胜。

但事实是没有,无论是宇智波斑和还是宇智波泉奈。

他们什么也没做,反而答应了千手柱间的结盟邀请。

而当初那个带着九尾出现的女孩,这么多年下来,他再未收到有关她的任何情报,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因为这件事情,千手扉间警惕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头一次看不破宇智波一族的打算,直到宇智波泉奈带着一部分族人从木叶迁居出去,这个疑虑仍然没有打消。

“在那之前,九喇嘛和宇智波一族没有任何交集,没有帮助宇智波一族的理由。”宇智波泉奈说着,脑海里想起了那只张牙舞爪的狐狸,“他只是把人带到我们面前而已。”

说白了,狐狸只是送人来的,没打算掺和人类的斗争。

“你觉得我会信?”千手扉间抱着胳膊,绯红色的眼瞳目光冷硬。

即便如此,送上门来的九尾,宇智波一族有什么理由放过?

宇智波泉奈嗤笑一声,语气温和,面上带笑,发自内心地开口,“关老子屁事。”

回答直白到野蛮,熟悉的口气,相似的面容。

千手扉间觉得这两个人不愧是父女。

换做曾经的宇智波泉奈是不会说出‘关老子屁事’这种粗俗又无礼的话来,仔细想想,这种变化发生的时间好像是在九尾出现之后。

不止是会笑着说粗俗的话,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对手,变得比曾经更加难缠圆滑。

圆滑到有时候让他觉得,宇智波泉奈不像个宇智波,可是骨子里的偏执完完全全是个典型的宇智波,矛盾又复杂。

温和悠哉的皮囊就像是包裹住刀锋的刀鞘。

“那么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宇智波泉奈说,“一开始,我也不觉得有问题。”

毕竟是家传的石碑,宇智波的家族归属感很强,自然对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东西,能保有的疑虑很少。

“但是某人说如果写着石碑的人还在,她会把写石碑的人的头按到马桶里。”宇智波泉奈笑得满脸温和。

宇智波一族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千手扉间:“……那石碑是宇智波一族世代相传的。”

也就是,石碑是宇智波一族的先人写的。

宇智波泉奈耸了耸肩,“她谁都敢打。”

有仇必报有恩必偿,余下的凭实力看心情,无论是杀人还是救人。

这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那么打人当然是看自己的心情,看血缘关系做什么。

就算是他哥反对,她百分之二百五会悄咪咪地去套人麻袋。

“据说那石碑是六道仙人留下来的。”宇智波泉奈摸了摸下巴。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停不下来,更何况人本身就带着恶劣因子。

殴打祖先,还是有神一样地位的六道仙人,一听就很离经叛道,思想的格局和枷锁被打开,震惊过后,留下的东西却不是愤怒和反感,反而是莫名的兴奋和……自豪。

不愧是他闺女。

千手扉间眼角抽搐,心说原来对方是想把六道仙人的脑袋摁进马桶里。

想法太过离经叛道,起码古往今来,对方绝对是天下第一人,他一时间没法评价。

“既然是六道仙人留下来的,为什么你会觉得有问题?”千手扉间目光狐疑,下意识地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存在,不一定合理。”宇智波泉奈说。

——这世间所有的理所因当,只是人类认为的理所因当,起初这些条理并不存在,因为有人说出来了,才得以存在。

“人们反复去实践,所以成为了常理。”宇智波泉奈轻声重复着过去某个人说过的话,“哪怕是错误的实践。”

战乱时期,年幼的孩童不得不被驱赶到战场厮杀,将为家族战死沙场作为毕生的荣耀。

孩子成为大人,把新生的孩子驱赶到战场,辗转反复,无休止的厮杀和流血,并把这样的事情奉为常理和至高的荣耀。

结束这样的世界,创造一个不需要孩子上战场的世界。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主张和宇智波神奈的思想无意识地不谋而合。

——为什么我要遵守别人制定的常理?

——我不喜欢在别人划定的棋盘里、按照别人制定的规矩做事。

他不信任千手一族,不信任千手柱间,可是他被那猖狂到让人心驰神往的话说动了。

于是千手柱间再一次递出橄榄枝的时候,宇智波泉奈没有拒绝。

“你也清楚石碑上的部分内容。”宇智波泉奈抬了抬眼皮,眼底流露出冰冷的寒光,“靠兄弟相残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写轮眼进化得越高级,能看到的内容就越多,石碑一直被安置在族地里,平时没有什么人会去看,再者就是能看到这种程度的内容的人不多。

否则这么多年下来,宇智波一族非得因为这块烂石头把自己玩没不可。

留下这样的话的人,真的希望宇智波一族能延续下去吗?

这些话显然是不合理的,如果说出不合理的话的是六道仙人,为什么不可以把他的脑袋按进马桶里?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宇智波泉奈说。

这句话适用在任何人身上,哪怕是仙人也一样。

明明是温和的笑容,却看得千手扉间神经紧绷。

过于离经叛道意味着不受约束,不受约束意味着他的种种行为难以预测。

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所有未知不可知的一切都有成为威胁的可能性,人会下意识地提防,甚至是排斥。

身体里的宇智波雷达响个不停,坐在他对面的宇智波却自始至终宛若下午茶一样悠闲。

“那么我有个问题。”被压低的声音透出几分凉意来,千手扉间沉声开口,“这么多年,你们为什么一直在隐藏她的存在。”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那种人出现过一次就足够让自己的存在烙进别人的记忆里,一辈子都难以忘却,他差点就要以为这个人是臆想出来的了。

千手扉间看着老对头半垂着眼睛,落到身上的视线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片大片的树影贴着窗户摇曳,沙沙的风声顺着门窗罅隙渗入室内。

沉默在和室里膨胀出异样的安静,而后被一声轻轻的嗤笑刺破。

“多余的事情我就懒得说了。”宇智波泉奈伸手在宽大的袖口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卷轴,甩手就扔了过去。

千手扉间抬手,卷轴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手心里。

扔过来的力道不小,还有十分怪异。

千手扉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手里的卷轴,“你可真无聊。”

宇智波泉奈抬了抬眉头,一点小算盘落空的沮丧和憋屈都没有,左右千手扉间不是那么好坑的,放宽心态就好。

“有关白绝的事情都写在那张卷轴上。”宇智波泉奈没有继续跟对方谈下去的**,随意地摆了摆手,“你认字,自己看吧。”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掺假?”千手扉间冷冷地开口。

“毛病。”宇智波泉奈掀了掀嘴唇,“讨人嫌归讨人嫌,你比你哥靠谱。”

老实说,千手柱间在他这里比千手扉间更讨人嫌,兄弟两个人都讨人嫌,但是比起谋略和大局观,他更相信千手扉间。

会产生怀疑,说明对方有应有的谨慎。

“你能帮到我哥哥。”

宇智波泉奈淡淡地开口。

现如今他们的利益是被联系在一起的,如果幕后黑手的图谋成功了,那谁也讨不到好。

这意味着,千手扉间不得不和宇智波斑站在同一战线上。

至于他哥……

他这个亲弟弟和宇智波斑一起掉海里了,亲哥百分之二百五会先去救宇智波斑,哪儿还有什么意见分歧?

和室的纸隔门刷拉一声被拉开,脚步声慢慢响起,扎小辫的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千手扉间越看越觉得手里的卷轴不顺眼,倘若里面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现场就能给他烧了。

和室的面积不小,但是跟死对头处在用一个空间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其实宇智波泉奈哪哪都不舒服。

青年‘嘁’了一声。

人不是永恒不变的生物,但是有一点,千手扉间还真没什么变化。

还是和过去一样讨人嫌。

窗纸伸出柔柔的烛光,像是遥远的黑暗里点燃的渔火。

屋檐底下点着灯,舒缓的灯光在地板上晕染开来,庭院纷纷扬扬落下的红枫像是连绵起伏的大火。

“每次见面你都会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宇智波泉奈轻声开口,连转身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子无可奈何的摆烂意味。

这个秋天的枫叶红得耀眼刺目,凉薄的西北风拂过,那些美丽的红色在夜空中此起彼伏,轻缓的声音宛若潮水,浮涨又落下。

那个小小的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颊圆润,猫眼圆圆,像极了一只无害的猫儿。

“我还没干呢。”他的女儿眨巴眨巴眼睛,瞪圆溜的猫儿眼无辜极了。

“我不让你干你就不干吗?”宇智波泉奈垂眼看着这个堪称是前世讨债来的小丫头。

他一开始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们是父女,命运相连的父女,拒绝她,他会死,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宇智波神奈」,有的只是被人诅咒灵魂得不到安宁的「麻仓奈奈」。

“但这本该是我们的事情。”宇智波泉奈垂下眼帘,“我们这一辈的事情,不应该波及到下一辈。”

旧时代的故事应该在旧时代完结。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宇智波神奈说。

“故事是会延伸的。”宇智波神奈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后辈的源头是你们。”

“而且认真算来,能比我大的,只有你们说的六道仙人吧。”宇智波神奈无所谓地说。

青年幽深的双眼像是两汪潭水,平静毫无波澜地倒映出小姑娘的眼睛。

宇智波神奈毫无忌讳地朝她爹眨眼睛。

突兀的轻笑声在舒缓的风声中响起,宇智波泉奈扶着膝盖慢慢蹲下身来,抬起下颌,看着这个此世身为他的女儿的小家伙。

“真是败给你了。”宇智波泉奈轻声说,“麻仓叶王是这么教你的么?”

“我才不用他教。”宇智波神奈撇撇嘴。

麻仓叶王才是那个管不好自己的老好人。

她可坏了,她才不会被无所谓的人影响到。

“我是你的女儿吗?”宇智波神奈垂眼看着她的父亲,问出句听着不明就里的话来。

过往的无数时间里,她有无数个「父亲」和「母亲」,那些人无一不惧怕她身上表现出来的非人类一般的性质。

小女孩的皮囊底下是非人的本质,那双眼睛倒映出来的黑色是不肯接受的黑暗,那样的冷漠不是人类的心应该有的东西。

不承认这是一个人类,不承认这样的怪物是由自己亲手带到世间来的。

恐惧、敬畏、厌恶……所有的一切让人觉得索然无味,像是蚊虫一样纠缠不清,嗡嗡叫个不停让人烦躁无比。

宇智波泉奈笑得眉眼弯弯,眼底泛滥着暖流一样温暖的神采来,“你是我的女儿。”

“货真价实,假一赔十。”青年的嗓音带着快要溢出来笑意。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映出人心底最真实的一面。

宇智波神奈摸摸父亲的眼睑,在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鼻子、眉毛、眼睛、嘴唇,此世的模样和父亲如此相似。

宇智波神奈觉得他把眯起眼睛来的样子,会很像一只猫。

这一生同她血脉相连的人似乎都有一双像猫儿一样的眼睛,她自己也是如此。

猫咪是很难伺候的生物,太矫情。

她自认为是不怎么会迁就其他人的人,所以她比较喜欢狗,狗子听话,可是一般的狗入不了她的眼,还需要漂亮才行。

宇智波神奈伸手摸了摸她阿爸的头发。

她爸的头发虽然翘,但是发质比她的伯父要好,柔软细腻,不硌人。

宇智波泉奈挑了挑眉,黑色的眼睛溢出星星一样澄澈的光芒来。

她无法用「灵视」来判断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她觉得是真的。

“猫也可以很讨人喜欢。”

宇智波神奈确信了,她遇到的两只猫都是很讨人喜欢的大猫。

“嗯?”宇智波泉奈一时间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一晚上都没睡。”宇智波神奈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没给她爸反应的机会。

小姑娘和猿飞日斩玩了一晚上,从骰子玩到扑克牌,再从将棋玩到五子棋,花样多得不带重复,输的人要被赢的人在脸上涂鸦。

眼看着小伙伴的脸要被画成棋盘,志村团藏看不下去了,于是变成了三个人一起玩赌博游戏。

赌局结束后,小姑娘的小脸蛋儿白白净净,两个男生却被画成了哈士奇,细节到位,逼真到咂舌。

宇智波神奈看了一眼泛蓝的天空,“但我现在不困,你陪我出去逛会街。”

“逛街的钱你出。”末了小姑娘又补了一句。

宇智波泉奈弯了弯唇角,“你想逛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斑斑一直认为奈奈是被自己带坏的,但事实是奈奈是被叶王和大爷带坏的,泉奈是被少年时期的奈奈带坏的,父女两个差不多是你带坏我我带坏你互相带坏的关系,只有斑斑一个是耿直的老实人,所以父女两个都很担心斑斑在外面被人骗了,这个人,重点指千手柱间。

朱迪:???我们是朋友啊!!!

泉奈:放屁。

奈奈:伯父你不要在外面被人骗了。

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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