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来,我就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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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雪点飘散在空气里,像是浮涨的海水。
被乌云挤满的天空,黑得仿佛要塌下来。
鼓胀的风声在峡谷里奔走,气流扬起素色的衣摆,宽大的袖口舒展,像是被风拂开的山吹花。
细小的雪点在视野里缓缓坠落,眼尾上氲氤上潮湿的凉意,黏在眼睫上的雪轻轻化开。
宇智波神奈哈出一口气,朦胧的水雾在空气里溢散,她伸出手,弹了弹沾染上衣袖的灰尘。
“不继续跑了?”宇智波斑声音在峡谷里响起,泛着淡淡的凉意。
眼睫上沾了雪,薄薄的凉意袭上眼帘,宇智波神奈唇角弯弯,猫儿似的眼睛弯弯,“没有跑的必要。”
笑意温和,从容不迫的神态,搭配上这副相貌,以及那份血脉相连的相似,简直就是个翻版的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斑抿了抿唇,唇隙被拉得平直,眼帘微微下垂,所有的情绪都被藏在看不清深浅的黑色眼睛之下。
人从白纸一样的襁褓时期开始,时间积累经验,过去造就认知,心性影响思维。
一个完整的人,从肉||体到精神,可以说是由数不尽的过去堆积起来的。
宇智波斑不清楚宇智波神奈的的过去,可是眼前呈现出来的现象已经足以告诉他很多事情。
表情和姿势太过自然,仿佛重复了无数遍。
有些事情没必要问出来,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被永远就在了过去,留下的痕迹像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伤疤。
他并没有参与她的过去,也改变不了那些事情。
即便是问出来了,也毫无意义。
宇智波神奈把纲手放了下来,双脚重新着地的小姑娘拽着她的袖子。
熨帖的衣料被拉出几道褶皱来,宇智波神奈抬起眉梢。
纲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圆圆的眼睛却是看着宇智波神奈,“你的脸颊沾到血了。”
宇智波神奈熟门熟路地抬手,在脸颊上抹了一把,擦过皮肤的手臂留下的红格外鲜艳,像是茫茫雪地里坠落的红梅。
约莫是刚才折断银角筋骨的时候溅上去的。
宇智波神奈晃了晃手背上那抹刺眼的红色,“你不怕?”
“我才不怕!”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直腰板。
宇智波神奈乐了,在河滩边把手洗干净,用沾了沁凉河水的手在纲手脸上来回揉搓,冷得小姑娘直哆嗦,气得小姑娘想要打她。
宇智波神奈蹲在铺满碎石的河滩上,抬眼看着小小软软的小姑娘,眼尾的余光擦过地面上两个生死不明的家伙,“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
纲手顿了顿,思绪凝固在那双和漩涡水户相似的眼眸里,片刻后,小姑娘别开了脸,“没有下次。”
“如果有,我绝对会爆掉他们的狗头。”小姑娘攥了攥拳头,凶悍的表情和漩涡水户如出一辙。
宇智波神奈做了个鬼脸,“小心嫁不出去。”
纲手翻了个白眼,反嘴呛回去,“你嫁出去了吗?”
宇智波神奈抬手在纲手脸上捏了两把,纲手刚想要捏回去,耳畔便响起宇智波神奈的声音。
“要飞了。”
放在脸颊上的手没有动,保持着捏脸的姿势。
意味不明的话,纲手的大脑宕机了一下。
河水不徐不疾地流淌在地势低平的峡谷,水声变得格外清晰,每一个音调都慢下来,宛若突然慢下来的时间。
堆积在河滩两岸的石块被流动的河水擦得光滑柔亮,柔软的水光轻轻裹住表面。
纲手的后衣领子一紧,失重的感觉涌进身体,急剧变化的视野倒转过来,耳畔的风声骤然收紧。
澄澈冰凉的河水倒影出和服衣袖上冷冽鲜艳的红梅,衣袖扬起,上面的梅花仿佛跟着一起活过来一样。
骨骼结合的声音劈啪作响,瞬息时间里组合出的巨大手骨高高扬起,一巴掌拍进河水里,河底堆积的石头掀出河面,流水骤然炸开。
须佐能乎的手掌拍了个空,青年猩红刺目的写轮眼剧烈收缩,河水裹着刺目的红袭上半空,飘飘忽忽,像是被风扬起的红纱,又像是金鱼在水中漾开的红色鱼尾。
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突兀响起,胸口上晕染的红,艳丽刺眼,比衣袖上的红梅更胜。
鲜血从宇智波神奈的口腔涌出来的时候,纲手突然想哭,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鞋底摩擦砂石的粗粝声音响起,纲手撞进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想要回头,却被人按着脑袋,鼻子撞在了硬邦邦的盔甲上,撞得又酸又疼。
变故来得突如其然,千手柱间抱着孩子,手心压在柔软的发顶上,不让她回头,视线锁死在贯穿了宇智波神奈胸口的黑色利刃上,体内的神经从未像现在这样紧绷过。
被贯穿的位置很危险,对方的底细不明,不能轻举妄动。
就算有咒禁存思这种能让死人复活的禁术存在,可是目前的会用这个术的人只有宇智波神奈。
她是唯一的施术者。
“真是难为你了。”宇智波神奈转动了一下眼珠,殷红的流血顺着下颌淌落,嘴角却是带笑的,“这大冷天的,在河里扎了很久吧。”
粘稠漆黑的、宛若墨水一样的流体生物顺着贯穿她身体的利器,蠕动着,一点一点漫上了半个身体,宇智波神奈不适地抽了抽眉头。
“你太聪明了。”嘶哑的声音响起,漫上她半张脸的淤泥睁开了黄色的眼睛,“而且聪明得不像个十五岁的女孩。”
重重的行为都告诉它,这个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还有这两个人,我需要非常、非常的小心。”
淤泥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眼眸血红的宇智波斑,默不作声地抓严实了宇智波神奈身体的控制权。
“这个想法倒是很正确。”宇智波神奈无视冒血的胸腔,笑着点评,“你要是真有那么两把刷子,也不会挑这个时间动手。”
淡定从容得把身上的淤泥搞得不淡定了。
“这个出血量,你很快就要死了。”淤泥的声音里溢出笑声来,听起来格外欢愉,“来到这个世界上不过十几年,连自己的父亲都没见过,就要死了,这样的人生,很凄惨吧……”
“你看,面前的那个男人是你父亲的兄长,他们两个人的相貌可是很相似的哦。”淤泥的笑声扭曲。
血迹混着黑色的淤泥,覆盖上了大半个身体,和服上的红梅被涂抹得面目全非。
宇智波神奈像是成功被他的话影响一样,顺着淤泥的视线看过去,在青年那双血红色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血脉相连的兄弟嘛。”秀丽的眉梢往上一抬,宇智波神奈颇为愉悦,语气像是在跟人扯家常,“别光顾着说我阿爸啊,你倒是说说你的妈妈啊。”
涌动的黑泥僵住了片刻,而后目光下意识地四下搜寻,再没有捕捉到其他人,做贼心虚的样子滑稽可笑。
“美丽的辉夜姬。”宇智波神奈笑着开口,“住在月亮的重重宫阙里的辉夜姬。”
“被儿子关在月亮上的辉夜姬。”宇智波神奈的声音宛若唱起古老歌谣一样轻快婉转,“无限月读的辉夜姬。”
淤泥眼睛刹那间瞪圆,突兀诡异得像是黄色的灯笼。
目光触及到表情僵住的宇智波斑,淤泥知道自己的算盘落空了,愤怒的、不甘心的、憋屈的、惊诧的、怨恨的……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纠缠在一起,流动的身体不安分地攒动起来。
“这是连羽衣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
被淤泥覆盖住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往上一抬,淤泥说了一般的话戛然而止,像是嚎叫到半途中被人掐住了颈脖的鹅。
“你没有……你为什么没有——!!”
宇智波神奈抬手把淤泥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动作自如像是扯掉一块黑色的幕布一样流畅。
流质的生物嚎叫着,在扭曲旋转的空间里被压缩成一个黑色的球体,小巧精致,乖巧无比地躺在手心里。
“模仿咒灵操术的咒力运行轨迹压缩了一下你的身体。”宇智波神奈拿着黑色的球球放过眼前端详,像是在鉴赏什么古董花瓶,“第一次用,不要见怪。”
毕竟咒灵操术真的不多见,稀有程度比起六眼和无下限也不多让,一千年的时间就见过夏油杰这么个现成的例子。
虽然变成狐狸了,但是当人的经验有就行。
“真稀奇。”宇智波神奈笑出声来,“你本身的性质,和咒灵差不多。”
在对咒的概念很模糊的世界里,能诞生出来也不失为一件不多见的趣事。
“我应该算是你的天敌。”
宇智波神奈吹了个口哨,胸腔被贯穿的伤口抗议似的抽痛了一下,疼得她抽气。
“开什么玩笑?!”被压缩成球体的淤泥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你们忍者都是我剧本里的角色!不过是区区的人类!!”
淤泥的声音在峡谷里炸响,不甘的怨毒在寒风里翻滚,像是淬了毒的匕首。
“我都说我不是忍者了。”宇智波神奈无奈地开口,“我是术师。”
而且她的实际年龄小这玩意儿不到哪里去。
宇智波神奈叹了口气,像是在看什么耍无赖的智障儿童一样,稍微松开手,黑色的球体发出心肺被撕扯一样痛苦的嚎叫,被脚底翻腾的影子吞没。
淤泥的哀嚎消失殆尽,宇智波神奈脚底的影子平静下来,墨迹一样的黑色褪去后,影子重新归于平静。
宇智波神奈抬手,在被血涂抹得艳丽的嘴唇上一抹,被贯穿的胸口淋淋漓漓地淌着血,血迹将漩涡水户准备的和服染得面目全非。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的问题了。”
宇智波神奈愉悦地笑着,嘴角流血,像极了咬断羊羔咽喉的野狼。
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她研究过宇智波一族秘传的禁术——伊邪那岐。
这个术的性质本身和咒有点像,付出代价、得到利益,将现实和幻境置换,代价是使用过后一定会失明。
被置换的幻境以被写轮眼记录过的现实为基础,将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变为不存在的、幻境一般的影像一样的存在。
得到了利益同时,必须付出代价,这是咒术法则,也是伊邪那岐的条件。
代价性的东西,比起简单的肉||体遭受物理创伤要复杂很多。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就是了。
宇智波神奈朝宇智波斑伸出手,眯起眼睛,宛若一只狡猾的狐狸,“你不过来么?”
“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伤口。”宇智波斑目光微动。
他知道宇智波神奈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伤口。
“没有必要。”宇智波神奈却没有任何治疗的动作。
这个伤口需要留着,暂时。
峡谷的风似乎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就弥漫在心里的不安没有被吹开,反而愈演愈烈,纤细柔软的掌心在他面前摊开,本能却在告诉他,不能过去。
上一次面对这样的不安,是在宇智波泉奈逝世前。
“你不过来,我就要过去了。”
宇智波神奈还在笑,衣襟上沾满了血迹,凝固的血块黏在下颌,逐渐和宇智波斑记忆里的宇智波泉奈重合在一起,鲜血淋漓的过去和眼前混杂在一起。
鞋底摩擦着地面的砂石,沙沙的声音响起,曳动的衣袖像是蝴蝶垂下的翅膀。
宇智波斑站在原地,看着宇智波神奈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眼眸晦暗不明。
“斑!”
千手柱间拔高的嗓音像是击入湖水里的石头,捡起清脆的水声。
宇智波神奈骤然上前,伸出手,一把抓向宇智波斑的衣襟。
动作僵持在了半空中,宇智波斑扣住她的手腕,翠绿的藤蔓顶开地面的碎石和沙粒,眨眼的功夫将人捆得严严实实。
碍于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两个人的动作不敢太过火,毫不意外被宇智波神奈钻了空子,滚烫的火焰爆开,植物被焚燎成焦黑的灰烬,热浪直接扑上了宇智波斑的脸庞。
白皙的手撕碎火焰纠缠成的帷幕,从重重的烈焰中伸出,一把揪住了宇智波斑的衣襟。
衣襟收紧,巨大的拉力袭来,两个脑袋狠狠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响亮到让人牙酸。
湿润的感觉在胸口晕染开来,粘稠温热的血液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细小藤蔓,沾染上衣襟,严丝缝合地贴上皮肤。
“你在干什么?!”
宇智波斑顾不上被撞得嗡嗡作响的脑袋。
破绽,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了。
内心深处的不安感觉持续翻滚着,胸口的出血越发严重,纤细的血丝顺着皮肤表面攀爬上眼眶。
宇智波神奈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的样子把宇智波斑气到肝疼。
大气的云层翻滚着,璀璨的太阳割裂了云海,直直坠落下来,落到眼前,乌黑的头发扬起又落下。
阳光猝不及防地闯进失去视物能力的眼睛里,视野好像从未像现在这样一般清明。
轻缓的气流拨开青年额前的头发,璀璨的璀璨的晖光坠入久不见光的瞳孔,视网膜倒映出一半阴郁一半璀璨的天空。
……
身体被晃动着,模模糊糊听到了她伯父的声音,很急促,掺着悲伤。
——不要睡。
不要睡过去。
宇智波神奈撑起眼皮,气息有些虚弱,鼻尖有些痒,“别晃了,再晃下去就真的死了。”
“我只是休息一下……又不是真的死了。”
宇智波神奈突然觉得宇智波斑这个表情有点可爱,久不见光的眼睛从额发底下露出来,瞪圆的眼睛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呆愣呆愣的大猫。
置换现实与幻境的术,再置换一次就行了,代价就是施术者要承受当时不利的现实。
伊邪那岐。
这**的好意思说是幻术。
宇智波神奈扯了扯嘴角,嘟嘟囔囔地开口,“不要这么快叫醒我,我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反转术式真的挺好用的,尤其是在实现自动化之后。
皮开肉绽的伤口还在,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被翻出来的血管和脏器,却已经不再渗血。
宇智波斑胸口被开了一个洞会死,她的身体被开了一个洞可不见得会死。
“不会一睡不起的……”宇智波神奈挣扎着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像是叮嘱一样补了一句。
臂弯里的孩子慢慢地蜷缩起身体来,像是把自己团吧成一团的猫。
眼眶泛着潮湿的热意,男人的指腹触及到全都是血污的脸颊,轻轻摩挲了几下。
“你说的。”青年的嗓音有些沙哑。
滚落的眼泪混上了血污,宇智波神奈瞌上眼皮。
表情松懈下来后的脸总算是有点像个十五岁的孩子了。
……
“呜咪——”
朦胧的雾气里好像裹着冬阳一样的温暖,光芒渗入水底,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柔软的涟漪。
她好像睡了很久,却又没有多久。
大脑放空,视线有些朦胧,但好歹能看清楚东西。
视野里垂下黑长直顺的发尾,宇智波神奈看到了熟人,阔别一千年的老熟人。
“叶王。”
宇智波神奈一动不动地躺在水面上,温暖的流水托起她的头发,像是浮动的海藻。
猫咪柔软的呼噜声像是浮动的水泡。
白衣红底的大阴阳师托着腮坐在水面上,云朵似的衣袖在水面上铺成开来,精致的眉眼里一片温和。
麻仓叶王轻轻拨开宇智波神奈额前的碎发,“我该说很久不见吗?”
宇智波神奈眨眨眼睛,“是非常久没有见过了。”
小小的虎斑猫在云朵似的衣袖里拱出个脑袋来,张嘴,对着她发出一声细里细气的“呜咪”。
宇智波神奈看着那只虎斑猫从麻仓叶王的袖子里钻了出来,轻若无物地在水面上踩出一连串涟漪,停在了她手边,偏头在她手背轻轻蹭了两下。
“你还是做一只快乐的小猫咪好。”
宇智波神奈抬起手,顺着猫咪柔软的脊背一路往下摸。
虎斑猫眯着眼睛,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我听说了你的很多事情。”宇智波神奈说。
“我也听说了很多你的事情。”麻仓叶王笑眯眯地说。
“五百年前的通灵人大战。”宇智波神奈抬眼。
“四百年前的死灭洄游。”麻仓叶王挑眉。
宇智波神奈瞥了一肚子坏水的大阴阳师一眼,“老黄历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麻仓叶王嘴角上扬。
宇智波神奈的眼睫抬起又落下,落下又抬起,麻仓叶王突然伸出手,指尖在她的额发上拨了两下,指尖轻轻滑过皮肤,带起一阵柔软的痒意。
“对不起。”麻仓叶王轻轻说,垂落的眼睫在眼底打下浅浅的影子,“诅咒了你一千年。”
“麻叶童子。”宇智波神奈动了动嘴唇,“你见到了你的母亲麻之叶,和你的朋友乙破千代了吗?”
麻仓叶王的眼眸柔和,“见到了,他们都很好,”
宇智波神奈弯了弯眼睛,“真好,我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麻仓叶王抬了抬眉梢。
这一千年发生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意。
两个人同时笑出声来。
“呐。”麻仓叶王轻轻摸摸宇智波神奈的发顶,“我很吃醋啊奈奈,我努力了好几年,你都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
一千年没有实现的愿望,却被宇智波泉奈轻而易举地实现了。
宇智波神奈撇了撇嘴,“我才是你爸爸。”
麻仓叶王无可奈何地笑出声来,“下次见面尝试叫一下?就一下?”
“我考虑考虑。”
宇智波神奈拽了拽麻仓叶王的袖子,翻了个身,整张脸都埋进柔软的衣料里。
气味、温度,和一千年前的一样。
麻仓叶王动作温和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脑,蹲在水面上的虎斑猫眯了眯眼睛,猫眼里浮现出笑意来。
“下次再见。”宇智波神奈攥着麻仓叶王的衣袖,闭着眼睛,宛若梦呓。
“不会很久的。”麻仓叶王轻声说。
这次不需要再等一千年了。
水底的泡沫浮出水面,破碎的瞬间炸开的柔软白光吞没了整个世界。
她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
视线又朦胧到清晰,挤进了一个人形轮廓,耳畔都是仪器运作的滴滴声。
“你……”
“我醒了。”宇智波神奈动了动手指,隔着氧气面罩发出闷闷的声音。
这种仪器应该没有完全普及,一看就是千手扉间独家特供的。
炸锅似的兵荒马乱在医院里爆发。
落到眼皮上的阳光有些刺眼,宇智波神奈抬手想要揉眼睛,却被人反手抓住了手腕。
宇智波神奈机械似的转动脖子,顺着动作看到那张表情有些阴沉的脸庞。
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要遭。
兵荒马乱的病房在这个人进来的一瞬间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安静。
宇智波神奈被他看得有点怂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膨胀在室内的安静几乎要扼住人的呼吸。
老半天过后,宇智波斑放下了宇智波神奈的手,若无其事地开口,“别揉眼睛。”
宇智波神奈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掖了掖被子。
我还以为你要揍我来的。
宇智波神奈掖被子的动作顿了顿,在宇智波斑那张没表情的脸上看了又看,晃头晃脑,看得对方想要直接把她的脑袋按下去。
流水一样的护士医生涌进了病房里,排除掉闲杂人等后,只留下了漩涡水户和当事人家属宇智波斑,还有一两个护士。
宇智波神奈像个玩偶娃娃一样由得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给自己做检查,脑袋微微一偏,目光恰好和站在门口的宇智波斑对上。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脑海里的思维逐渐发散,宇智波神奈觉得宇智波斑刚才对她说话的口气,有点像她的伯父。
衣襟被拉开的时候,被翻开的肌肉和外露的筋骨血管暴露在空气里,残破的脏器若无其事地运作,纤细的脉络宛若纠缠的蛛网。
宇智波神奈听到了漩涡水户吸气的声音,“天啊,你到底……”
被人按在病床上的宇智波神奈稳如老狗,像是砧板上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一时半会儿治不好。”宇智波神奈满脸无所谓的表情,“但也不碍事……”
这个伤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当场就能挂了。
宇智波神奈将反转术式设置成自动,保持着伤口基本治疗,保证身体正常功能运作,除了有点痛,并不碍事。
得亏她会反转术式,要不然就真嗝屁了。
漩涡水户的目光骤然犀利。
识时务者为俊杰,宇智波神奈果断认错。
托宇智波神奈的福,和平年代的年轻小护士见到了“真·开膛破肚”的惨烈景象,身体被破坏成这样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扯皮的,就见过这么一个,简直是医学奇迹的代名词。
“别碰这个伤口。”医学奇迹本人突然开口。
漩涡水户的眉头拧了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自己就是医生,我当然知道。”宇智波神奈目光平淡。
宇智波神奈没忘她考过法医执照这件事情。
虽然她专业对口的都是不喘气的,不过都是医学类的执照,四舍五入一下,没毛病。
一般的医疗手法处理不了这个伤口。
得到了利益就要遭受报应。
这个伤口是惩罚的内容。
“找点东西垫垫?”宇智波神奈突然感觉胸口有点凉。
真·透心凉。
病房的人包括宇智波斑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宇智波神奈觉得自己要挨打,于是她决定补救一下。
“要不你们给我找点材料,我自己处理处理。”宇智波神奈表情正经起来。
胸口上这个洞叭,如果要归类的话,妥妥会被归类到诅咒上面去,这里的人别说了解了,对咒的概念很模糊,委实做不了太多功夫。
漩涡水户更想打人了。
人被带回来的时候,差点给扉间吓傻了,终于找到比他哥还能挨打的人了,被捅了个对穿还能活。
虎口掏心高呼“伏黑惠,让我迷上你吧”的大爷有话要说,被虎口掏心的虎子竖中指。
换了什么,下章说明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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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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