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还是个一千岁的宝宝。」
◆◆◆◆◆
时隔几百年,再次见到老熟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心绪没有过分的起伏,宇智波神奈有点意外。
早四百年前就知道这狗东西不会彻底死干净,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今天。
四百年的时间,不做人的东西依然狗,狗改不了吃屎。
铁锈的气息排山倒海地填满了整个生得领域,杂七杂八的白骨泡在浑浊的血水里,巨大的肋骨横贯头顶。
堆积在一起的骸骨微微震动,一个完整的牛头骨从高高的骨台上摔了下来,直接砸进了腥臭的血水里。
猩红的水花漾开绮丽华艳的涟漪,宇智波神奈手搭凉棚,视线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往上。
肌肉碰撞的沉闷声响从骸骨堆积成的山顶上接连传来,一截宽大的和服袖口在视线里一闪而逝。
上面那两把嗓门格外好认,一个不熟,听着像是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另外一个,那可是老熟人了,那把嗓里的恶劣无论过去多久都透着一股子狗改不了吃屎。
结结实实的一记重击击打在白骨筑成的高台上,结合的骨节发出一声格外绵长的“嘎吱——”,头顶传来声响格外的沉重,很明显,对方的蛮力不小。
宇智波神奈突然笑了一下。
骸骨上传来模糊的交谈声,一个不明物体掉了下来,脸着地直接摔进了宇智波神奈几步远的血水里。
哗啦啦的水声再度响起,那个从上面摔下来的不明物体把自己的脸从水里拔||了出来,咬牙切齿满脸不高兴得跟只气狠了的狗子,嘴里嘟嘟囔囔个没停,视线里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迷糊扭曲的人影倒影在布满褶皱的水面上。
大脑陷入怔愣的恍惚,须臾反应过来,这分明是第三个人。
他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其他人。
想要抬头看清楚对方脸的刹那间,害他脸着地狗吃屎摔下来的罪魁祸首从天而降,自由落体,脚底板结结实实地踩在他的背上。
脸又一次被怼进了水里,浸泡在血水里的头发像是染血的春樱。
宇智波神奈的脖子微微倾斜,下颌微微抬起,视线在一张脸被迫泡进血水里的人停留了须臾,最后移到了踩着对方的罪魁祸首脸上。
“这张脸倒是有点像。”宇智波神奈掀起嘴角。
“嚯。”和她对视的人摸了摸下巴,嗓音懒散,透着一股子兴趣上头的意味,歪着脑袋打量了宇智波神奈两下,“是你啊。”
血水顺着耳道和口鼻,连带着模糊的声音也一起涌了进来,水面上咕噜咕噜冒出几个气泡。
女孩的年纪不大。
听两面宿傩的口气,好像并不陌生她的存在。
被踩在脚底下的男孩再一次把脸从水里拔出来,视线从下往上看去,看到了属于女孩白皙柔软的下颌。
被带起的水花发出“哗啦”的清响。
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在那头被雨水浸湿了的樱花色头发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你可真会挑容器。”
“嗯?”猩红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踩在人家身上的王八蛋却没有任何撒脚的意思。
“你叫什么?”宇智波神奈开口。
对方目光愣愣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张了张嘴,“虎杖悠仁。”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间,须臾的沉默笼罩里填满血和骨的生得领域里。
老熟人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被他踩在脚底下的虎杖悠仁。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为诅咒之王的容器?”宇智波神奈掐着点就开始嘲讽对方,目光落到虎杖悠仁那张懵逼的脸庞上。
“多治比。”
两面宿傩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目光颇为挑剔,哪哪都看人家不顺眼,语气似是夸奖,又似是嘲讽,“这么说你来头不小啊。”
被两只脚丫子踩着的虎杖悠仁磨了磨牙,恨不得张嘴就能咬死这个王八蛋。
背上的重量一轻,虎杖悠仁刚想要从水里爬起来,身体再一次栽进了水里。
两面宿傩改站为坐,一屁股坐到了人家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俨然把虎杖悠仁当做了人肉坐垫。
虎杖悠仁的腰发出了格外清晰的“嘎嘣”一声脆响。
虎杖悠仁艰难地抬起酸涩的脖子,看着宇智波神奈涉过浑浊的血水,在他面前慢慢蹲下身来,拖着腮帮子,笑眯眯地开口,“这里不是地狱。”
宇智波神奈抬手,翘起大拇指往两面宿傩的方向一指,“是这狗东西的生得领域。”
“所以你还没有死。”末了还抬手在虎杖悠仁的头发上撸了一把,手感不错。
狗头被撸的虎杖悠仁满脸懵逼,丝毫没有被两个千年老妖夹在中间的紧迫感和恐惧,“伏黑好像讲过……”
神经大到这个程度,宇智波神奈觉得这孩子挺有前途的。
“只是现在。”两面宿傩姿态悠闲地把手肘撂在膝盖上,掀了掀自己的眼皮子,“时间久了就不能保证了。”
“我可以治好你的心脏。”两面宿傩坐在男孩的背部,微微眯起眼睛,用轻飘飘的声音诱导这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好事了?”宇智波神奈戳了戳小老虎的毛毛,眼睛是看着虎杖悠仁的,话却是对两面宿傩说的。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理由了?”两面宿傩把问题抛了回去。
“在小孩子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想换个能让你占到便宜的容器啊。”
宇智波神奈揪了揪虎杖悠仁的毛毛,看着小孩子吃痛的表情,眨巴两下猫儿似的眼眸,透出恶作剧得逞的狡黠。
“你可真渣。”宇智波神奈满脸戏谑的表情。
“……”
眼尾、嘴角的笑意没有消失,连带着四只眼珠里的戏谑和趣味性越发得浓郁。
宇智波神奈托着腮,歪着脑袋,对着虎杖悠仁笑,少女的脸庞清丽妩媚,头一次这么被女孩子看,虎杖悠仁有点不好意思。
轰隆——
打哑谜似的对话过去没有多久,两个家伙就打了起来,巨大的骸骨瑟瑟发动,抖落下稀碎的渣滓。
虎杖悠仁眼疾手快地抱着脑袋滚到了角落里,看着不远处打起来的那两个人,抡圆了胳膊,握紧了的拳头往对方脸上招呼,脚抬高了踹,一看就知道是有深仇大恨。
动作精简,没有多余,干脆利落到野蛮,贴紧的肌肉一触即分后,又进行下一轮的碰撞,血红色的水花扬起又落下,水幕被撤下的瞬息,虎杖悠仁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脸,磨牙允血,残暴凶狠,仿佛两只野性毕露的野兽。
拳脚相加的声音接连响起,密集宛若鼓棒击打鼓面的撞击声,堆积在周围的骸骨被无辜波及,这俩不知道是谁一拳下去,堆叠在一起的骸骨应声颤抖,震耳欲聋的声音过去之后,宛若山体塌方一样倒塌了一大半。
踹胯、戳眼、抓喉咙……
专攻男性下三路的路数,只要承受一击,就足以留下一辈子刻骨铭心的伤痛。
招式阴损暴戾,这是虎杖悠仁第一次直击女性打架的场面,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女人打架能如此的凶残和阴损。
虎杖悠仁扒拉着巨大的肋骨,咽了咽口水。
纯纯是体术的对轰,两个人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白热化的战斗持续到最后,女孩子抬手就揪住了两面宿傩鬓角的头发,两面宿傩的拳头砸向了脆弱的腹部。
巨大的力道砸在腹部,五腹六脏移位般闷痛,胃酸和血气翻滚着涌入口腔,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肆无忌惮,手里的力道收紧,一副死活都不撒手的架势。
两面宿傩的眉梢不自觉地一抽,头皮被撕扯的刺痛感格外清晰,紧接着对方的空出来的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把腕骨捏碎。
“呵。”
诅咒之王掀了掀嘴唇,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直掐小姑娘的脖子。
女孩子的颈部柔软细腻,洁白脆弱宛若天鹅的颈脖,轻轻一掐就能断掉,两面宿傩恶劣地收紧手里的力道,目光落在对方那张仍然带着稚气的脸庞上,似乎想要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
牙关紧紧咬合在一起,宇智波神奈挑了挑眉,抬脚,直踹对方的下三路。
事实证明,即使是诅咒之王也会本能地惧怕下三路被攻击。
空气里的血腥味骤然收紧,反应过来这丫头要干什么的诅咒之王火急火燎地撒开手,甩手就要把人扔了出去,对方却没有撒开揪着他头皮的手的意思。
宇智波神奈拽紧了手里的头发,提膝一跃而起,坚硬的膝盖照着脸就往上怼了过去。
嘶啦——
咔嚓——
头皮被撕扯和骨裂的声音同时响起,听得一旁的虎杖悠仁牙酸,翻腾的水声歇敛,沉默和寂静填满了整个生得领域。
腰部发力往后折,宇智波神奈凌空反转身体向后跃,清越的水声响起,血水荡开浑浊的涟漪。
宇智波神奈抬手,手背在嘴唇擦过,低头吐掉了嘴里的血。
温热粘稠的液体沿着少年气的轮廓往下滚,头皮传来针扎一样的阵阵刺痛,两面宿傩抬手摸了把额头,扎眼的红色黏连在指腹。
两面宿傩放下手,摩挲了两下指腹,“这是第几次了?”
宇智波神奈肩头一松,“记不清了。”
“啧。”两面宿傩嫌弃地甩了甩沾上宇智波神奈血的手。
宇智波神奈扬起嘴唇,眼眸的锋芒直露峭刻,“一千年前让我喝下你的血,四百年前让我吞下你的血肉,眼前的这一切不是你想要的么?”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上上下下把又一次长成少女模样的人看了一遍,蓦地又想到了什么,慢悠悠地开口,“果然六眼都是不讨喜的家伙。”
宇智波神奈翻了个白眼,偏头看向虎杖悠仁,“注意你的每一句话,你最好不要跟他订下任何约定,包括口头。”
虎杖悠仁怔愣了片刻,还没有从宇智波神奈的话语里回过神来,两面宿傩的话再度响起,“多嘴。”
凌厉的罡风划破空气直劈小姑娘的面门,然而下一刻却劈了空,蓬勃的水花被掀到了半空中,淋淋沥沥坠落。
“嘁。”两面宿傩脸色阴沉地放下双指并拢的手,两只手臂揣进了宽大的袖口里,脸上换上了一副松散的表情,目光落到了虎杖悠仁身上,“小丫头走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
冬日笼罩在格外安谧沉静的天幕下,熹微的晨光缀挂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碎光洒满了厚重的积雪。
天气不错,气温稍稍回暖,堆积了好几日的积雪在温暖的阳光里稍微化开了一点,纤细的枝桠稍稍倾斜了一点,积雪顺着枝条一路往下滚,啪叽一声砸进了地面。
白光映在半敞开的纸槅门上,柔软得像是白色绣球花小巧的花瓣。
突然爆开的气息像是深山老林里突然炸响的野兽是示威的咆哮,阴冷暴戾的气息填满了整个千手家大宅,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异样一样。
千手扉间拽开宇智波神奈房间的大门,入眼就是劈头散发坐在被掀得一团乱遭的被窝里的人,乌黑的长发颇显得凌乱,笼罩在发丝底下的脸庞显得有些阴郁。
宇智波神奈盘腿坐在被窝里,深吸一口气,吐纳、收气,动作重复了两三次后,抬手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一捋,重新暴露在空气里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千手扉间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解释一下。”
“女人每个月都会有脾气比较暴躁的那么几天。”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目光狡黠,仿佛隐藏在深山老林里的狐狸,“你想听,我可以跟你仔细讲讲。”
被这人的糟糕破烂性格折磨了快个把月的千手扉间面无表情稳如老狗地重新把门合上。
纸槅门在面前被合上,宇智波神奈往后一躺,后脑勺贴上了柔软的被褥,双手交叠在腹部,姿势莫名安详。
房顶的横梁映入视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目光宛若凝固的湖面。
“多治比。”宇智波神奈耷拉着眼皮子,“羂索。”
这个大脑花真是名副其实的生孩子的专业户,在人口老龄化严重的现代,政府没给他颁个奖真是委屈他了。
“十种影法术啊。”宇智波神奈看着房顶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原来你想要这个。”
哗啦——
门再次被拉开,千手扉间板砖一样表情刻板的脸又一次出现在门口。
宇智波神奈耷拉着眼皮子,转动了一下脑袋,活脱脱就是一条粘在锅底不想动弹的咸鱼。
两个人对视了三秒钟,三秒钟过后,千手扉间开口,“大哥让我叫你出来吃早饭。”
两个人又对视了三秒钟,宇智波神奈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耷拉着眼皮,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开口,“哦。”
“……”
◆◆◆◆◆
早上弄出来的动静太明显,很容易被察觉到,尤其这座宅邸里住着的几个人都是当世少有的强者。
被霜花裹住的枝条像是垂下的丝绦,薄薄的一层阳光裹在雾凇表情,仿佛涂上了蜂蜜的年糕。
午间休息时间,屋檐下的长廊铺开了长长的卷轴,宇智波神奈盘腿坐在地板上,手里抓着笔在空白的地方写写画画。
宇智波斑跨过门槛,入眼就是那半截子写满了字迹的卷轴。
最后一笔落下,宇智波神奈手里动作随之停住,卷轴“哗啦”一声被收卷起来,反手就被扔到了宇智波斑手里。
宇智波斑目光在手里的卷轴停留了须臾,“这是……”
“一点点有关阴阳遁研究心得。”宇智波神奈说。
宇智波斑的目光动了动,面无表情地把卷轴塞进了袖子里,“早上是怎么回事?”
“心情不好。”宇智波神奈托着腮,眼底浮动着少见的阴郁。
人都会有不高兴的时候,宇智波神奈也不例外。
宇智波斑顿了顿。
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脑袋。
片刻之后,青年走到宇智波神奈面前,蹲下身,托着她的腰肢把人举了起来,小姑娘的腰肢纤细,两只手不用就能拢起来,宇智波斑皱了皱眉头,掂了两下。
“轻了。”宇智波斑轻声开口。
他早就想要这么做了。
天知道他总想着有那么一天能这样抱起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不会面露惊恐地哇哇大哭起来。
他没有孩子,过去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敢亲近他。
这是唯一一个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与他血脉相连、与他的弟弟血脉相连的孩子。
年少的时候父亲宇智波田岛族务繁忙,无暇顾及自己的两个儿子,战国时代的孩子普遍心智早熟,宇智波斑一手带大了宇智波泉奈。
但那总归不一样,宇智波泉奈的心智在各种方面甚至比宇智波斑还要早熟,更多的时候,被体恤的那一方是宇智波斑。
两个彼此扶持的兄弟,本能地会为对方考虑,努力避免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产生过多的焦虑和担忧,因此宇智波斑鲜少有需要哄弟弟的时候。
小孩子总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就需要哄。
经由「灵视」共鸣得来的记忆里,教「宇智波斑」哄孩子的还是「千手柱间」。
——小孩子最喜欢举高高。
宇智波神奈晃了晃悬空的脚尖,鼓了鼓腮帮子,认真地说:“这不能怪我。”
她可是励志要长到一米八的女人。
这不长肉就算了,连个子也长得慢,眼瞧着青春期的千手拓真个子窜得飞快,大有超出一米八的架势,她只能在心里留下羡慕的泪水。
宇智波斑又掂了两下手里的孩子,“那就是「宇智波斑」不会带孩子。”
宇智波斑diss「宇智波斑」,宇智波神奈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眨巴眨巴两下眼睛。
“现在心情好些了?”宇智波斑眯了眯眼睛。
宇智波神奈晃了晃脚尖。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宇智波斑抬了抬眼皮,“就算你的实际年龄超过一千岁。”
“那我也还是个一千岁的宝宝。”宇智波神奈哼哼两声。
宇智波斑抬了抬眉头。
阳光穿过枝梢落到了青年乌黑的发顶上,翘起的发梢像是缀挂上了碎金。
她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被人抱起来,视角高出许多,天空瓦蓝澄澈,洁白的流云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有点羡慕那家伙了。”宇智波斑轻声开口。
如果这是他的孩子就好了,就算实际年龄比他大一千岁也不在乎。
宇智波神奈歪了歪脑袋,乌黑的发丝顺着肩关滑落到胸前,“找个时间去火之寺。”
宇智波斑抬眼,两双乌黑的猫眼视线对上,前者透着好奇。
宇智波神奈笑得眉眼弯弯,“我在那里待过一小段时间,和寺庙里的住持聊得不错。”
宇智波斑狐疑地看着这个小丫头,有点不明白一个小姑娘跟一个老秃头有什么共同话题,但还是应下了,“我会去看看的。”
宇智波神奈眯起了猫儿似的眼睛,神情惬意懒散,活似一只随时都能打起盹来的猫咪。
◆◆◆◆◆
问到尾兽的时候,宇智波神奈的回答得非常随意,答案突破了千手扉间的认知。
宇智波神奈叼着柿饼,回答得含糊不清,“又旅和牛鬼啊,随便找个山头放了。”
千手扉间:“……”
顶着白毛一言难尽的表情,宇智波神奈舔掉了嘴角的糖霜,“我很强,我不需要他们的力量。”
这样的回答倒是没有让千手扉间产生太大的意外。
“比起你们人类,尾兽可要单纯多了。”宇智波神奈托着腮,手臂撑在大腿上,坐姿豪迈得不像个女人。
“……你们人类?”千手扉间觉得这句话有点怪异,狐疑地看着小丫头。
“啊。”宇智波神奈从手边的托盘里捞起来一个柿饼,张嘴咬掉一半,“我觉得我应该是做不成人了。”
哪有人类能活了一千年不死的?
天元也好,羂索也好,麻仓叶王和她也罢,可能早就做不成人了。
千手扉间想了老半天都没有想清楚这句话里的意思,但他清楚了一件事情,二尾和八尾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不是宇智波神奈这人不会撒谎,而是大部分时间她都懒得撒谎,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要把事实说到什么程度,那就是她自己把控的事情了,至于听的人怎么理解,那也是对方自己的事情了。
宇智波神奈也好,尾兽也好,彼此的情感无法互通,也就无法做到真正的理解。
他无法完全理解宇智波神奈,就像他无法完全理解尾兽为什么会偷偷跑进木叶,还钻进了宇智波神奈的被子里被宇智波斑揪着尾巴拖出来。
“信我,我是狗派。”宇智波神奈同两条尾巴的尾兽排排坐在一起,表情认真严肃。
二尾又旅一甩尾巴,“猫怎么了你?”
“猫太难伺候了。”宇智波神奈稳如老狗。
而且同一个屋檐底下,只能有一只猫。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尾兽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的宇智波斑嘴角抽了抽,恰好千手柱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猫又当场炸了毛,扑上去就要挠死他,半路被宇智波斑揪住后颈皮拖了回去。
“喵嗷——”炸毛的又旅挥舞爪子,叫声凄厉尖锐,“让我挠死他!”
千手柱间忍不住凑上前瞅瞅,差点被又旅的爪子挠到,又往后退了一点,“二尾?”
“查克拉压缩过后的二尾。”宇智波神奈拽了拽猫猫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啊。”千手柱间摸了摸下巴。
压缩过后的查克拉能改变面积和大小,尾兽是查克拉的聚合体,那么被压缩过之后,改变了身体大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千手柱间想要伸手摸猫的肉垫,却差点被挠花脸,心有余悸,“好凶啊。”
“喵嗷——”炸毛的猫在宇智波斑手里挣扎,“有你凶吗?!”
九尾栽在宇智波斑手里就算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尾可是栽在这混球手里的,搁这装什么傻白甜?!
“别闹了。”宇智波神奈反手把又旅从宇智波斑手里顺过来,“再闹我就拿小黄瓜吓唬你。”
“谁会怕那东西?!”又旅瞪眼,气呼呼地开口,“我又不是真正的猫!”
宇智波斑:“……”
千手柱间:“……”
小黄瓜啊,记住了。
“牛鬼呢?”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
又旅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被提醒过后才想起来,心虚地咂咂嘴,“那家伙行动太慢了,跟丢了。”
“原来不是怕我吃了他啊。”宇智波神奈侧目。
“想吃尾兽,你也是千古第一人了。”又旅的表情一言难尽。
“雪花牛肉和章鱼烧都齐活了,谁不想吃。”宇智波神奈说。
宇智波斑:“……”
千手柱间:“……”
连尾兽都不放过,这丫头比六道仙人还能耐。
宇智波神奈甩手就把猫扔了出去,脱手的猫发出格外刺耳的“喵嗷”一声,摔进了厚实的臂弯里,看清楚臂弯主人的那一刻,抬爪就把对方的脸抓花了。
“嘶——”先得罪人家的千手柱间吃痛地抽气,“别闹了别闹了,你叫又旅是吧……”
“别叫我的名字!”猫猫尖叫jpg.
宇智波斑:“……”
宇智波神奈披了件外衣就跟宇智波斑出门了,留下千手柱间一个人独自面对暴躁的又旅。
千手柱间捕获八尾的地方是在沿海一带,生活在海里的八尾行动很灵活,但到了陆地上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找到牛鬼的时候是在木叶街边的章鱼小丸子店铺的角落里,和又旅说的一样,牛鬼的行动慢吞吞的,拖着八条尾巴小心地在人群里挪动。
被压缩过后的身体不容易被人察觉到,险些被人踩中尾巴,宇智波神奈眼疾手快地把尾兽捞过来塞进外套里。
八条尾巴的尾兽在宇智波神奈的外套里动了动,小心地扒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宇智波神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章鱼小丸子的店铺,招牌被灯光氤氲上温暖的色泽。
宇智波斑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你想吃那个?”宇智波神奈狐疑地开口。
藏在宇智波神奈衣服里的牛鬼点了点头,吞口水的声音更加响亮了。
“有前途。”宇智波神奈隔着衣料拍了拍牛鬼的脑袋,“我也想吃。”
宇智波斑:“……”
人活久了真是什么奇葩事情都能瞧见,章鱼吃章鱼小丸子,呵。
于是一人一尾兽各自买了一份超大份的章鱼小丸子,宇智波斑掏的钱。
夜晚的商业街喧嚣热闹,河畔的沉没在细腻的寂静里,攒动的河水哗哗地淌过河岸,芦苇荡泛起窸窸窣窣的波涛。
宇智波神奈拿起两只竹签戳在丸子上,把丸子举到宇智波斑面前,“分你一个。”
宇智波斑顿了顿,捏起了竹签。
千手柱间说过,这丫头有个护食的毛病,头一次见面,直接霸占了他的果篮,削他的苹果,一块都不给他吃。
宇智波斑的目光停顿在沾满酱汁和海苔的丸子上,所以他能分到一个丸子,算是独有一份?
河水泛起银亮的月色,撞在河床的石头上翻出蓬勃的水花。
沙拉酱和照烧酱的味道,混着海苔和章鱼肉的味道,同时在口腔里炸开。
丸子的分量很足而且个头大,味道也不错。
两个人和一只章鱼,坐在河边吃完了两份超大份的章鱼小丸子。
“你觉得,尾兽和人类能和你们一样么?”宇智波斑突然开口,凉风吹开厚重的头发。
“我怎么知道。”宇智波神奈托着腮,叼着竹签,眼角余光瞥向往嘴里塞丸子的牛鬼,“我又没有做和平大使的理想。”
“你给了他们希望。”宇智波斑开口。
宇智波神奈笑了,弹了弹牛鬼的角,眉眼弯弯地开口,“我做事情从来只求尽兴。”
“其他人怎么想的,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宇智波神奈说,“人要作死,我拦不住,也不拦。”
“倒腾到我头上,统一挨揍。”宇智波神奈说。
狂妄至极。
宇智波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丫头。
可以说极度的自我,也可以说想法非常通透。
人的感情不能互通,**自然也无法统一,想法更是无法完全理解,那就干脆委心任去。
回去的时候,果然在客厅里看到了千手扉间那张板砖脸,还有坐在坐垫上舔爪子的又旅,和跪坐在榻榻米上消沉的千手柱间。
看到牛鬼的时候,千手扉间心都快死了,满脑子只有果然如此这一个想法。
“扉间,我想……”
“大哥你闭嘴。”
“……”
丧气又双叒叕不要命地往外涌。
又旅从坐垫上起来,踩着肉垫在牛鬼身边来来回回绕了几个圈,低头嗅了嗅,瞪圆猫眼看着宇智波神奈,“你们背着我吃独食?!”
“不要生气嘛。”眼瞧着又旅又要炸了,千手柱间麻溜地上前托起猫猫的前爪爪胳肢窝,给猫猫顺毛毛,“我刚才不是给你准备了小鱼干吗?”
“你拿小黄瓜吓唬我!”又旅瞪眼。
宇智波斑:“……”
千手扉间:“……”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吐槽千手柱间居然无聊到拿小黄瓜吓唬尾兽的好,还是一个尾兽居然会被小黄瓜吓唬到的好。
猫,真的很难伺候。
宇智波神奈托着腮,蹲在牛鬼旁边,“所以我是狗派。”
牛鬼往宇智波神奈的方向挪了挪。
宇智波斑:“……”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说,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口。
开春不到一个月,就像宇智波神奈说的那样,五个忍村的混战开始了,在战前就遭过殃的水之国意志坚定地站到了木叶的阵营里。
这一次,千手柱间没有做过多的调解,干脆利落地揍人,就像宇智波神奈说的那样,人是不打就不知道痛的生物,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痛到一辈子都记得牢牢的就行了。
不想杀人的话,保证不打死就行了。
战争结束过后的三个月,是夏天,喧嚣的蝉声淹没了整个山林,浓郁葱翠的绿色淹没了火之寺,穿梭在高大林木间的凉风吹开了夏季的燥热。
鹅卵石铺满了整个河滩,河水淌过平地。
年迈的住持接待了从木叶来的访客,把宇智波神奈留在火之寺里的东西交到了对方的手上,一个吊坠和一个卷轴。
宇智波斑从住持手里接过吊坠和卷轴,多看了满脸褶子的老住持一眼,“你们跟她聊得挺好?”
几十个光溜溜的脑袋动作整齐划一默契十足,疯狂摇头,而后又想到了什么,疯狂点头。
老主持蠕动了一下嘴唇,“不好多说什么,但在佛经上,的确聊得挺好,多少领悟到了更深奥的佛法。”
宇智波斑:???
为什么她会跟一群秃头参悟佛法?
“比如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老住持轻飘飘地开口。
宇智波斑:“……”
佛祖没直接干掉她,真是阿弥陀佛。
宇智波斑满腹牢骚地离开火之寺的山门,沿着长长的阶梯往下走,繁茂的树丛曳动的沙沙声萦绕在耳畔,浮动在大气层的云朵落下参差不齐的影子。
手心里的吊坠抖动了一下,宇智波斑的脚步停顿下来,风声在刹那的时间也停顿下来。
炫目的光芒从指缝里渗出,手心的吊坠发烫,光和影,像是被剪碎的影子,流动的光点像是夜晚的萤火虫,慢慢地聚合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由模糊到清晰,看清楚那个人形轮廓的那一刻,青年的心头震荡。
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她的话,似乎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瞳孔收缩颤动,宇智波斑动了动嘴唇,“泉奈。”
灵力聚合的灵魂慢慢地睁开眼睛。
前方遭受过鸡掰猫霍霍告家长的受害人:什么?你说你单身没老婆孩子?你看着她这张脸再说话!
母胎单身solo的泉奈:???
「月藏海雾」篇章,完结啦,下一章「星汉灿烂」。
忍不住,码了一张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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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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