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场洪流，它将带来一切，也将带走一切。”

穿越者整理了一下衣领，从流浪者与风雪之乡的住处离开。

当然，没忘了把清洁车下层塞着的倒霉蛋交给他让他藏好。

借着作为参股家族“贵宾”的便利，这几天流浪者与风雪之乡和堀川国广也刺探到了不少情报……好吧，主要是堀川国广，傻狗狗在emo中，所以就是个摆设罢了。

当然，以笨蛋那贫瘠的大脑，就算不emo还是需要依靠他的外置大脑先生。

临行前胁差把筛选出来、适合被替换的目标人物的身形特点以及简单情报告诉了穿越者。

“交给你了，加州。”胁差湛蓝的眼睛注视着穿越者，“请务必要活着回来…武运昌隆。”

“还有…谢谢你。”

有的事情是作为臣下的堀川国广没有办法劝说的。

这把胁差的个性向来十分认真。

黑发的年轻人趴服在房梁上——由于这里的建筑是仿古式建筑，他才得以有个潜伏落脚的地方，不然就只能去钻通风管道了。

有人路过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往上看一眼，而年轻人就会像一条蛰伏中的蛇，丝滑轻柔地退回目之不能及的黑暗中去。

为了顺利替代目标的身份，穿越者必须每时每刻都付出十二分的注意力用来辨认底下路过的工作人员的身份。由于处于俯视视角，这个行动的难度更是成几何倍地上升。

突袭前所做的准备，只有绝对的静止。

在合适的那一刻如同万丈悬崖上那沉静地漫步在冰雪里的雪豹，从冰崖上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和力量扑下，向那恍然未觉的岩羊露出锋利的獠牙和锋锐的利爪。

他需要一个瞬间。

他只需要一个瞬间。

蹬动房梁的腿部轻微地震起空气中的浮尘，在隐隐约约的光线中化为金色的碎片，穿越者就在这一片碎金中向下冲去，灯笼映着他的脸，硬是给那扬起的嘴角带上了若有若无的诡谲和疯狂；原本细小的风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如此清晰。

一声铃响。

底下的人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在摄入穿越者的身影之后瞳孔骤然缩小，随后猛然抬手向他释放灵力——

他看见了穿越者脖颈上的抑制器，想用专门开发出来应对付丧神的这玩意来对付穿越者。

可惜他想错了。

穿越者的动作丝毫不见滞涩，他双脚踏上这家伙的肩，以下坠的冲击力将他撞在了地上，一只手顺势堵上了这家伙正欲张开大喊的嘴，而另一只手按上了这家伙的命门。

沉闷的响声。

他的头垂了下来。

穿越者提着他又一次跃上了房梁，撕开他脸上的护神纸，从口袋里掏出假发，对着对方的真容开始修饰自己的脸型。

——穿越者当然对化妆这块有所涉猎。cos的时候又不是每次都有妆娘仗义相助，所以最好学一学啦。

——就算浮于表面，那也是够用了。

一切准备就绪，穿越者掏出了崛川国广塞给他的变音器，和抑制器一起藏在了衣领下方。

感谢他的高端定制款抑制器，轻薄便利，盖住之后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异常——捏断倒是可以，但完全没必要，反而会引起雪寂的注意力。

年轻人挺直脊梁，藏在护神纸下的目光森冷。

——————————

走廊里放着几百年前的音乐。每块分区的音乐都是不一样的——比如夜店区，那边喜好风格摇滚的金属质感乐曲，而总控室离贵宾居住区较近，会播放一些在人类历史上留下赫赫名声的音乐。

但估计负责乐曲选择的人没有什么文化。

——《c小调第五交响曲》，又名命运交响曲，德国作曲家路德维希·凡·贝多芬所作。

向命运宣战……可以说和黑市的画风完全不符。

第一道灵力检测通道。

穿越者释放出灵力，看着那指示灯从红色变为绿色。

此道灵力检测通道是针对来宾，也就是那些审神者的，只要能够自主释放灵力就能够通过；这也有效地给付丧神设下了一道天堑。

但是完全对穿越者这个bug不起作用～

冷漠地看了一眼和他打招呼的工作人员，穿越者倨傲地抬头向前走去——

他扮演的人物就是这个性格。

第一道通道已经通过…那么，第二道。

穿越者的脚步逐渐加快。

与第一道通道不同的是，第二道是工作人员专用通道——工作人员的灵力性质是全部记录在册的，他们自从入职的那一刻就同这座黑市捆绑在了一起。

年轻人伸出左手贴在检测器上，装作不适地动了动身子撑在检测器上，右手搭上左手手腕，隔着袖子里不动声色地挤压着套在手腕上的灵力抑制器。

感谢这个身份的原本主人在穿越者向他扑来的时候释放的灵力。那些灵力一接触到灵力抑制器就一股脑地涌进去了，在一般情况下灵力在抑制器里通过存储、然后释放的方式会对付丧神造成“行动封锁”的效果，但在此刻，这玩意对拥有人类灵魂的穿越者来说…效果自由心证吧，有还是有的，但是不多。

穿越者所做的就是把原本存储的灵力驱赶出来。

第二道检测，通过。

“十桃！”穿越者正要向前方走去，一个家伙就从后边窜了过来，先闻声再察人，穿越者直接被他拍了个踉跄。

“是要去总控室吗？”

“哎呀，说句话？你这家伙真冷淡。”

……熟人吗。

“今天听说新进了一批货、上好的那种。听说有几个不听话的。要不要等会和我一起去看看训练？”

“不。”

“哎？真可惜。你平常不是很有兴趣吗？真的不去看？真的不去？真的不去吗？”

“十桃十桃十桃…”

好碎的嘴。真烦。

但是…

穿越者感受了一下这家伙搭在自己肩上的力道，若有所思地顺着他推动的方向往前走去。

总控室完美符合了穿越者对未来科技的想象，蓝色的光柱从底座处喷洒而出，晃动的光影就好像能在指尖流淌一样，星星点点的粒子时不时地突破光罩的束缚，轻轻飘洒在地上。

很美。

而那把穿越者称为“十桃”的人在进入总控室之后就似笑非笑地看着穿越者的背影——穿越者清楚地听到了他脱动刀鞘的声音。

“看看我抓住了什么？”

他夸张地朝穿越者张开手臂：“一份大功勋！”

“这位卧底先生，你是怎么潜入这里的？有同伴吗？是身份尊贵的吗？”

“看看，太稀奇了！还是一个强弩之末的卧底！”

“十桃那家伙死之前肯定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吧？”他哈哈大笑道，“不要紧！这份功勋归我了！”

穿越者也不装了，他慢慢转过身正对着这家伙：“……已经看出了我是卧底…但还把我带进总控室…？”

“哈哈哈、因为你可是一份大、功、勋啊，卧底先生！”他得意地忘乎所以，“可不能把你分给别人！”

“记住了！杀你的人，名为【艾戈比】！”

蠢货。

穿越者在护神纸后微微弯起了嘴角。

艾戈比向穿越者挥刀的那一瞬间——穿越者动了。

一改“强弩之末、只能顺着对方的力道走”的形象，穿越者歪了一下头，任由刀刃擦着他的脸过去，带出点点血滴，倏忽之间已经出现在对手的身前。

他的对手惊疑不定。

——什么？！

——不。还有机会…！只要做一个简单的手腕翻转的动作，竖直着的刀刃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刺破这卧底的脖子，拉开血·肉，溅出温热的液体——

但他没有机会了。

在那之前年轻人如闪电般朝他探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人类脆弱的关节连接处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力道，软软的耷拉了下来，而那把刀也顺势滚落到了地方；随后以左腿为发力点，以身体为轴心右腿为轴——力大势沉的一个踢击，让艾戈比尝到了近乎内脏碎裂的滋味。

他不顾入骨的疼痛，神色狰狞着用另外一只手去够那个锋利的物事——

咔擦。一只穿着靴子的脚落在他完好的手腕上，剩下的一只手也正式宣告着报废。

“傻○。”他听见他的对手轻轻地说，“没人教过你不要贸然直面强弩之末的家伙吗？”

“你——”艾戈比双眼充血，青筋暴突地看向他的对手，“你根本不是强弩之末——！你是装的——！”

“哎呀。猜对了吗？从听见你声音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的对手撕开了护神纸，露出了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艾戈比曾经在无数次交易或者角斗中看见这张脸，但此时，它成了他的梦魇。

“刀子精——！？”他咬牙切齿道，“你是怎么——？”

穿越者耸耸肩：“我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年轻人依法炮制废掉了艾戈比的双腿，捡起了他掉下的刀。

“再见——啊不，再也不见。”

延伸至四肢百骸的疼痛如同小虫子一般啃着艾戈比的身体，他初次感受到死亡的味道——向来泡在蜜糖罐子里的他、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他、只凭借着三脚猫的剑术就洋洋得意的他——在此刻开始尽他所能地渴求起“活着”来。

这是每一个生命的本能反应。

求生欲驱使着他抛出自己的所有筹码——

“求求你放过我！我可以给你带路！我可以帮你放出那些付丧神！别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鼻涕眼泪糊满了几分钟前那张嚣张跋扈的脸。

如果他再聪明一点，他就会明白，在赌·场上，贸然抛出自己的所有筹码是一种十分愚蠢的行为。

在此刻亦然。

可是啊，太遗憾了呢，穿越者并不在意他那些可怜的筹码。

刀尖停在了他的脖颈处。

艾戈比心里一喜，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蓦地对上了穿越者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虽然和火光啊、燃烧着的木柴啊这一类东西是同一颜色、但在此时此刻，却更像一团冰冻着的、寒凉的火焰。

“……是吗。”

“那么，当那些刀剑付丧神哭泣呐喊的时候……你有放过他们吗？”

——————————

“走马灯”——别急，这里讲的不是某个东方的古老国度那作为古人智慧结晶的工艺品，而是一种概念。

泛指当生命走到尽头或者受到“死亡”的威胁时，大脑自发性回忆的、从前经历过或者看到过的一些画面的现象。

正如那东方古国所流传着的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艾戈比记得当他指挥着几个人把一把短刀从他落单的审神者面前拖走时，那目呲欲裂的少年吼叫着对着他们喊：“——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我会报复你们——会有人报复你们——”

“你们会遭报应的——！”

——你们会遭报应的。

黑市啊，一个肮脏的、黑暗的地方，汇集了人心的丑恶、黑暗的欲·望、无穷的利益，它带给了它的创造者们太多太多的财富，而这些财富吸引着更多心思不正的人加入进来——

利益凝聚了人心，引动了贪婪，巩固了黑市的外壳。

竞技场、拍卖场、监管区、交易区……

罪恶在生根发芽——这里是光照不到的地方。

短刀、胁差、打刀、太刀…很多很多刀剑付丧神，很多很多东西，很多很多活着的、会说话、会笑会哭的…生命。

被牵扯利益的人会极尽其之所能地维护它。然后它愈来愈大、愈来愈显眼，就如同一颗注定被手术摘除的瘤子，终将迎来它的末路。

艾戈比听见外边《命运交响曲》的音乐声。——真晦气。那好像是一首关于！…“不向命运低头”的曲子来着？

他迟钝的脑子只够他想起这些。

刀尖穿透了他的头颅，捣碎了他的大脑，他罪恶的短暂的一生亡于与他朝夕相伴的刀剑——他起家于刀剑，他也落幕于刀剑。

穿越者甩干了那把刀上沾着的鲜血。

时间是一场洪流，他想，它带来一切，也将带走一切。

艾戈比：小丑一个

4k字！

签约好麻烦…等我哪天想起来再试试吧

没仔细写《命运交响曲》……作者是可怜的理科生…没做足够深入的了解下不会写这些人类历史上闪闪发光的东西～知网今天怎么回事啊，有关这个的论文加载不出来…

另外！这几天会修一修文改改bug！可能会在前面加几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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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命运交响曲，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