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让我们将时间的指针再往前拨上一小会儿。

卢平看着邓布利多和唐克斯的袍角消失在了街角的地方，却没有立刻放下厚重得能将日光完全隔断的窗帘。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静静地盯着外界浓厚的黑夜，惯用手上一直握着魔杖，从未松懈一分一秒。

终于，大约站了几分钟的工夫，外界的声响逐渐趋于平静，夜晚又重归它本应有的万籁俱静。

他放下窗帘，让窗外的路灯灯光与月光一同被隔绝在布莱克家用料扎实的窗帘外。

现在屋子里就只剩下一盏功率并不大的灯了，并且那就是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卢平转过身来，从床边走到了沙发边上。

他有小心放缓脚步、不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但并没有过于刻意，哈利注意到他走动的动静，转过头来，和他对上了个眼神，见他点点头，下一秒又转回在沙发上躺着的西里斯身上。

卢平的目光也随之从哈利脸上移开，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西里斯布莱克的身上。

布莱克家的沙发并不小，但也没有专挑最大的买。他们在意的是那上面是否纹绣了足以彰显布莱克家优越地位的纹样，或者是否有什么高贵神秘的故事，舒适度反倒是他们在挑选沙发时放在最末位的考虑——

这也就导致了当他们打算将身高腿长的西里斯布莱克安置在沙发上时，完全无法完全妥善地照顾到他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现在他的小腿探出沙发边缘，露出好一大截，几乎可以说是有半个小腿没有着力点，看上去十分可怜。

卢平无端想到这点的时候感到有些忍俊不禁，但下一秒笑意又从他的脸上迅速褪去。

不过，不管如何——他将让他的心情不怎么样的格雷伯克抛诸脑后——他现在的心里感到一阵久违的轻松。

昏黄的灯光落在西里斯典雅的脸庞上，照亮了他的睡颜。

卢平脸上不由自主露出几分笑意，在意识到这点后又欲盖弥彰地飞速压平嘴角。

哈利就在这时突然开口。

“莱姆斯……”

“嗯？怎么了，哈利？”

卢平耐心地询问。

哈利的话语中带着点茫然与害怕失去的恐慌。

“西里斯他……他是真的回来了是吗？”他转过头来，绿眼睛中露出几分无措，“西里斯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害怕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呆在女贞路四号二楼的房间里，等待时针指向十一，等待邓布利多来接他。

而他在这段时间里经历的这一切，包括西里斯复活，全都只是他在梦中的臆想，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仍是那个没有教父的哈利波特。

“不，你不是在做梦。”卢平放缓声音，引导他看向躺着的西里斯，“看。西里斯就在这里。他还活着。”

哈利马上又转头去看西里斯。但无论他怎么看，还是担心这一切都只是一场睁眼后就会消失无踪的梦境。

——那些在成长过程中从没有获得充沛到让他们认为自己值得一切的爱意的人总是不敢相信好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当好事真的发生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涌上恐惧。

——“假如这只是别人弄错了呢？”

失而复得的欣喜与可能得而复失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它们在那里面激烈地打仗，哈利的脑子简直快要不能运转了。

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西里斯，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等到他在短暂的放空之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西里斯的手——嗯，不管怎么说，他用触感告诉了自己面前这个西里斯是真的、活着的。

哈利这下安心了不少。

“邓布利多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卢平看了一眼挂钟上的时间，说。他把魔杖插回兜里，又走到窗户前，掀起窗帘的一角往窗外看去。

邓布利多和唐克斯还没回来。

这没什么，可能是思考怎么处理那些食死徒费了些功夫。他想。

哈利也扭头往外面看去，可惜卢平掀开的窗帘面积实在太小，除了一点细到几乎没有的月光，他什么也没看见。

正当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到手上一紧。

他心下一跳，往沙发上看去——

睁开眼睛的西里斯布莱克就这么看着他。

眼里是一种他从未在西里斯眼中看见过的冰冷。

“……”

哈利下意识张了张口，但声音在却嗓子眼噎住了，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下一秒，西里斯毫不犹豫地拽住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扯。哈利一个没站稳，朝着他的方向倒去。

一个有力的拳头落在了他柔软的肚子上。

哈利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冷汗。

他张大嘴巴，大口呼吸着空气，以此来缓解疼痛。

西里斯动作迅速有力地坐起，将两人的位置进行了交换，把哈利压在沙发上，将自己更有力的那只手高高举起——

哈利透过镜片，看见了逆光的西里斯和他高举的拳头，还有他面无表情的脸，和冰冷的、毫无作为“人”应有的理性的双眼。

“——！！”

千钧一发之际，卢平冲过去扑倒西里斯，用双手紧紧锁住对方的手臂，利用自身的重量与惯性带着西里斯往地上倒去。

“西里斯！你在、做什么？！”他一边因为过于剧烈的运动而喘气，一边喊道，“醒、醒醒……那是哈利！不是食死徒！”

很明显状况不对的西里斯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一言不发，转而给了身后的卢平一记手肘。

卢平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没松手，但也不得不放弃说话。

他在西里斯激烈的挣扎中抽空看了一眼捂着肚子微蜷吸气的哈利，一咬牙，腰部和腿部一起发力，带着西里斯往远处滚去。

西里斯放弃了哈利，转而专心和卢平较劲，

两个人一路滚着，在互相进行力量对抗的途中撞到不少东西，盖住布莱克夫人的画像的布也是其中之一。

于是等到哈利抄着魔杖捂着肚子匆匆追上两人时，布莱克夫人在画框里发出一声足以媲美女高音的尖叫。

“——你们在对高贵的布莱克家的宅子做什么！！”看到哈利，她的尖叫声更尖了，“肮脏的混血种滚出这里！！！”

在校长办公室里被别的画像挤兑的菲尼亚斯布莱克闷闷不乐又怒气冲冲地串门回到布莱克老宅，但甫一进门便被布莱克夫人的女高音震得脑袋发蒙。

这位霍格沃兹有史以来最不被欢迎的校长脑海里面被挤兑的气恼情绪一扫而空。

他怔怔地看着阔别一天却大变样的布莱克老宅，嘴巴张大，却一时失声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怒斥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

很好，现在这里除了布莱克夫人的女高音外又新增了愤怒的男中音。

并且卢平和西里斯还在孜孜不倦地制造着激烈的打击乐。

——而哈利，他拿着魔杖站在一片狼藉中，像极了一个站在指挥台上的指挥家。

当邓布利多一行人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混乱荒诞的交响乐演奏现场……嗯，交响乐要加双引号。

“梅林的胡子！”菲尼亚斯布莱克惊呼一声，眼睛匆匆扫过最先进门的邓布利多，仿佛看到了救星，“邓布利多！”

梅琳不满地小声对身边的伊万和阿利安娜说：“我不喜欢胡子！”

菲尼亚斯没听见她的抱怨。在这样混乱的场景当中，他甚至没时间一一辨认来人都有些谁。他唯一认出来的人只有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他在画框里大呼邓布利多的名字，“快管管他们——看看他们把我家的房子糟蹋成什么样了！就算我们布莱克家绝后了，也不至于——”

西里斯觉得布莱克夫人很吵。他迅速变成一只大黑狗从卢平的禁锢当中逃脱出来，蹦起来用前爪对着布莱克夫人的画布狠狠挠了一通，又变成人的模样扑向哈利，试图去抢夺他手上的魔杖——

“Damn it !”

菲尼亚斯倒吸一口凉气，在画框里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指着西里斯的身影。

刚刚的惊鸿一瞥尽管短暂，他还是认出了西里斯，这个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布莱克家最后一个男丁。

“How、how did......”

他从嘴里结结巴巴地蹦出一个个单词，几乎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画框里，菲尼亚斯的嘴巴大得能塞下一枚鸡蛋，手抖得像罹患帕金森症的患者。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邓布利多，而这会儿菲戈教授也踏进了布莱克家的老宅，用魔法控制着仍在不断挣扎的西里斯。

“嘶——”

菲尼亚斯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并不需要呼吸的画像，今天晚上他吸气的次数比他过去几十年加起来还多。

现在他的嘴能塞下一枚半萨萨最爱吃的超市特价土鸡蛋了。

——见了鬼了！

他的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足以媲美黑猫警长。

以利亚撒菲戈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死了吗？！！

“——菲戈？！”由于过于震惊，他的声调骤然拔高，在破音的边缘摇摇欲坠，“我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这章的布莱克老宅乱得像是菜市场

但没关系，下一章会更乱

——因为此时街上悠悠转醒的狼人在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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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第一更完成

这周不出意外有三更（固定两更＋还一章之前欠的加更）

不过如果出意外了……那就出意外了（？）

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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