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4章

和教练闹掰是没有好结果的,我和安克科都被排除在了首发阵容里。

现在已经是赛季的末期,再只剩最后一场比赛的情况下,球队还落后升级区四分。直接晋级的可能几乎不存在,希望只能放在赛季结束后的附加赛上。

这也给了教练一个可以应付球迷的好借口。赛前采访时,他向媒体解释,这场比赛弃用队长安克科只是为了留力附加赛,与网络上关于球队内斗的谣言无关。

这还是安克科三年以来第一次被按在替补席上。

他坐在的我前面,偶尔会和旁边的队友说话,从我的视角欣赏不到他的表情。

我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他的后背,想象着他看起来笔挺的脊背上,还有我抓挠出来的,未曾痊愈的旧伤。

人们常说,成年人的爱情应该学会放手和释然。可我是个被揠苗助长的可怜人,不因爱生恨,不心存报复已经是我努力过后的结果。

当他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立场去怜惜心疼他的时候。比起那些笑容,我更想看他克制不住后落泪的样子。

我清楚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是一种心理病,但我不想治,恐怕也治不好。

我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受。至少在这一刻,他有着和我一样的焦虑,有着和我一样的桎梏。无论他是谁,无论他与我是什么关系,我还是可以说一句命中注定,至少我们共享过一种心情和命运。

中场休息,我正给上了场的队友一个个发水,罗德里戈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伊尔克叫你。”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弄得我心里困惑而不安:“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我朝着罗德里戈指的方向走,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才看见蹲在拐角的伊尔克。

他的球衣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泞,手套被他摘掉插在了裤子里,表情疲惫而烦躁。看到我回来,他更是直接把手套丢在了我怀里。

我不解地瞧着他,他理直气壮地说:“下半场你替我上。”

看来是有人惹少爷生气了,我清理手套上的草渣,无奈地问他:“怎么了?”

“那该死的匈牙利人做起事情来完全没有分寸!这帮蠢猪还把他的话当圣旨!”

我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是无奈地劝他:“教练是球员的老师,他们只能这么做。中场休息一共十五分钟,你打算全部用来发脾气?”

“十五分钟又怎么样,谁爱上谁上去吧!一句要留力附加赛,好像就给了他们丢球之后不回追不拼抢的理由,下半场我不可能再给这帮划水货背锅。”

“我可以替你上场。”我面无表情,“但作为球员,你猜拒绝为俱乐部出场的结果是什么?”

伊尔克冷笑看我说:“禁赛还是罚款?尽管来吧。来吧,就像你们想要的那样,让我退役我都不怕。”

他生气地扭头就走。我想他是误会了,我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

当教练在全队人的面前问我伊尔克去哪了的时候。我本该实话实说,让他从此在球队声败名裂,以此来保证自己的首发位置。

我低着头躲避所有人探寻的目光,缓缓地把手套戴上:“他手指有点不舒服。去医务室检查了。”

眼下这几分钟来不及让教练去验证我话的真假。他只能让我加入热身的队伍,然后派我上场。

上了场我才发现伊尔克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各种眼神防守和慢悠悠回追让我无比恼火,最后我实在没忍住,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他们一句。

球场上发生的事情一般没有人会带到比赛之后。无论我还是队友,谁都没有再提到那一嗓子。

只有我自己知道,作为一个很少开嗓大喊的人,我直接把自己喊哑了,喉咙火辣辣地疼。

西乙的附加赛是淘汰制,四支在附加赛区的球队只有一支可以晋级。这样激烈的竞争之下,全队都被拖入了魔鬼训练模式。

只有安克科一个人在这几天里经常缺席训练。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分析出他是去谈判续约的事情了。

当讨论到“他究竟会不会留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默契地投向了我。

我指了指自己:“我哪会知道?他自己估计都不确定吧。”

罗德里戈有点意外:“你没有问过他吗?”

我摇摇头,不管他留不留下来,我都会离开的,这里不是我的终点,我没法把他带走,问不问又有什么意思呢。

接踵而来的不确定性麻木了我的心情,分离就分离,失败就失败,好像一切我都可以接受,也没什么值得难过。

附加赛的第一轮我没有首发,在旁边提心吊胆地看了一整场。这一场伊尔克表现得非常不错,对方十几脚的射门他扑出来了大半,最后只丢了一个球。取得了一个3:1的漂亮胜利。

我也注意到,伊尔克这场表现得相当兴奋,时不时朝看台庆祝。顺着他的目光,我试图发现点什么,可惜看台人山人海,我实在无法确定他的这个比心具体是送给哪排哪座的。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人坐在了我旁边。对上我的目光,安克科艰涩地笑了一下:“你能帮我个忙吗?”

尽管他竭力掩盖,面部抽搐的肌肉还是出卖了他,这种情况下,他一般都是在忍痛。

能让他冒着被媒体捕捉到的风险直接到替补席来找我,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痛到无法一个人走回更衣室了。

我可以确定他刚才在场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适和疼痛,到比赛结束却连几步路都走不了,他究竟在场上咬牙坚持了多久?

我来不及想这个答案,毫不犹豫地把他背回了更衣室的座位,然后直奔队医的办公室。

“检查也不能在更衣室里。他人呢?”队医无奈地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他在更衣室里。我这样动他,不会加重他的伤吧?”

“……不会,你放心。”队医体贴地说,“我们一起把佩德罗抬过来检查吧。”

换做以前,安克科肯定不会同意让我去抬他,但现在,他受了伤,还是在附加赛决赛的关键时候。他微微低着头,比任何时候都要听话,一动不动地坐着等检查报告。

我不像他,越等越焦虑,等到后来更是坐不住了,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着。

转头的时候我刚好碰上他的目光,他静静地看了我几秒,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看到他露出一丝失望,我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坐到了他身边的椅子上。

他笑了笑,偏头看着我说:“如果这次是十字韧带那样的大伤,我就退役好不好?”

我皱了皱眉:“别乱说。”

他不用退役了。医生递过来的报告显示,他的十字韧带一点儿没有问题,受伤的是他膝盖处的髌骨,不用手术,一般三个月左右痊愈。

没有伤到十字韧带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后天最重要的附加赛决赛,安克科是肯定进不了大名单了。

他进不了大名单,意味着即使球队成功升级,高层也会认为他对球队的功劳屈指可数。而一个已经受伤的球员和俱乐部谈判续约,本质上就是任人宰割。

安克科受伤的第二天,我在他医院的门口看到了腓力,就是那个我在gay吧遇到的,花枝招展的法国人。

作为安克科的极端狂热球迷,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安克科所在医院的消息。他对着治安森严的医院大堂探头探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我是真想把他手上那五颜六色的戒指拔下来塞他嘴里,一拳把他打晕过去。

我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怕他发现,我特意躲到墙角下观望,同时打电话给安克科的保镖保罗。

还不等电话接通,腓力忽然不动了。然后毫无预兆地,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同一时间,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这种忽然晕倒很可能是要命的心脏病。我来不及解释太多,焦急地对安克科说:“腓力,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腓力。他晕倒了,就在那里!安克科,我们去叫人。”

“什么?”安克科疑惑地看着我,很久才想起来这个人似的,“哪里有腓力?”

我立马扭头指给他看:“就在那里,你瞧。”

“若昂,你是不是看错了?”安克科面带困惑地摇摇头,“那里没有人。”

“怎么可能?”我不可置信地超那个角落看了又看,还真的已经空无一人。

如果只是一眼,那确实是可能是我的幻觉。但我是看着腓力从站着再到忽然倒下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我确定那就是真实发生的。

我定定地注视着那个方向,怀疑是有人把腓力带走了。

无声无息,快速果断。谁可以做到这样?虽然不想,但我承认,看向安克科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怀疑。

我开玩笑说:“安克科,你见过麻醉枪吗?biu一下,人就晕了。”

“别闹。”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他的微笑一如既往,只不过因为伤病的折磨,此时显得有些苍白而虚弱。我相信他一定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我拿走了他的拐杖,让他坐回轮椅:“受伤了就不要走太多路。你还想不想康复了?”

他很喜欢听我因为担忧而嗔怪抱怨他,每次心情都会很好,这次也不例外,一边指挥着我认识的方向,一边笑着说:“我出来找你,顺便透透气。”

“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的经纪人来了,要和我聊聊续约的事情。”他轻轻地说,“我希望你可以在旁边,不愿意说话也没关系。只要你在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他有多么的脆弱,多么得不堪一击。我有一种预感,他似乎把自己的未来,无形地交到了我的手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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