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迪奥拉临时起意，再加上比赛时间所剩无几，已经没有给程屿白好好热身的时间，稍微活动一下，他就站到了举牌的第四官员旁边。

第85分钟，巴萨用掉最后一个换人名额。

“巴萨进行了最后一次换人，被换下的是14号球员亨利，换上场的是17号的……”解说看看年轻又陌生的脸庞，开始疯狂翻找准备好的球员资料，绝望发现资料没有更新。

纸上写的巴萨17号球员是多斯·桑托斯，但这名球员已经在夏天转会英超热刺。

空出来的17号不知何时有了新的主人，还是完全陌生的新面孔。

解说不语，只是一味翻资料。

镜头移动，解说看到了后背印着的名字——Amarillo，毫不意外，一个陌生的名字。

“……阿玛里约，”解说接上话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电视机前看比赛的曹磊也很懵，他甚至揉了揉眼睛，的确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脸，名字却是陌生的。

老程知道他家小孩改名换姓在国外踢球吗？！

亨利看到被换下场的人是自己，表情管理失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前场三人里，埃托奥进球了，梅西也进球了，还不止一个，就只有他，一球没进，他本想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最后努力一把，争取也进一球，结果就这样被换下了场。

换一个小孩上场能有什么用？完全是浪费！

亨利对此相当不满，但他不是主帅，只能服从命令，带着满腔怨气走向场边。

站在场边，一线之隔就是绿茵场，和在看台上、在替补席上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心跳逐渐变快，呼吸也变得急促，程屿白甚至感觉身体在轻颤。

一种急不可耐的情绪自心中升腾而起，程屿白再看亨利就觉得他走得太慢了，慢到他想直接跑进场。

好在主裁也觉得亨利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催促他快速离场。

亨利不得不加快步伐走到场边，和程屿白击掌时故意多用了几分力气。

程屿白感觉手心火辣辣的，有些发麻，但上场的激动和喜悦让他忽视了这些，乳燕投林一般脚步轻快地小跑上场。

比赛临近尾声，踢了整场的球员此时体能都消耗得差不多了，5比1悬殊的比分也让希洪球员失去了斗志，巴萨也没有表现出太强的进攻倾向，踢得相对平和。

第91分钟，博扬直传，哈维横敲中路，将球传给梅西。

梅西带球突进，对上防守球员的拦截，他本想假动作过人，眼角的余光却瞄见左路有人跟进策应，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确认是谁，只是脚下灵巧一拨，分球左路。

他也没有去看队友是否接到了自己的传球，立刻前插跑向防守球员的身后，做好二过一的准备。

程屿白没想到梅西会传球给自己，他跟进只是因为机会不会自己降落到他头上，因为不信任，他上场后的两三分钟时间里，队友都没有给他传过球。

没想到第一脚触球是来自梅西的传球，程屿白不合时宜地分了一下神，心想不枉费他这些天里为梅西偷偷买可乐打掩护。

程屿白没有停球，直接找准防守球员间的空当，精准直塞回传给梅西，还计算了跑动距离和路线，当梅西到位时，球正好到他脚边，不用再调整，直接就能起脚射门。

西甲第一次上场就能拿个助攻也不错。

程屿白想着，同时迅速前插，并没有因为传完球就停下脚步。

梅西带球至12码处，无人防守，面前只剩下门将一人。

谁都以为他会起脚射门，就连希洪门将也是这样想的，然而梅西却突然挑传左路，将球又回传给了程屿白。

神经紧绷的希洪门将在梅西起脚时就侧身飞扑，等他看清楚梅西是传球为时已晚。

程屿白也没想到梅西会放着唾手可得的进球不要，将机会让给自己。他迎球抽射，对着空门，没有任何难度就将球从球门死角射进。

顺利得像是做梦一样，直到主裁手指向中圈示意进球有效，程屿白才恍然回过神来，奔向助攻的小伙伴。

程屿白飞扑上去抱人，梅西被力道冲得往后退了一两步才站稳，抬手回抱住。

程屿白实在太高兴了，心里像有只土拨鼠在啊啊啊尖叫，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梅西的无私，最后憋出一句：“明天我给你买可乐，两瓶！”

有人欢喜有人愁。

解说本来以为已经跨过这道坎了，万万没想到这个只知道名字的球员还会进球，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卡顿好一会儿才扯了些队友情蒙混过关。

因为进了球，转播给了特写，曹磊眼疾手快拍了一张照片，准备明天拿去问程书和。

这么多年同事了，居然还瞒着他，他能有什么坏心思，顶多要件全队签名球衣嘛。

离得近的几个队友也过来拥抱。程屿白被夹在最中间，差点喘不上气，等被放开，头发和球衣都有些凌乱。

本就气氛轻松的巴萨替补席，因为又进一球更加欢快。

“可以啊，我还以为教练就是让人上去见见世面，感受一下西甲的氛围，居然还进球了，”平托乐呵呵说，语气里透出几分骄傲。

“这是首秀吧，首秀就能进球，队里也没几个，看来以后教练也可以多让人上上场，说不定还能再进球呢。”

亨利听着周围七嘴八舌夸赞程屿白的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这是他想要的进球。

如果不是被替换下场，现在进球的人说不定就是他了。

庆祝结束后比赛继续，不过不等两队再组织进攻，主裁判就吹了比赛结束。

最终，巴萨以6比1的大比分迎来了赛季首胜，一扫前五场不胜的耻辱。

等候在混采区的媒体已经架好了长枪短炮，只等球员们自投罗网。

原本程屿白混在队友中间一点也不起眼，但他偏偏刚刚进了一球，也成了记者们采访的目标。

程屿白在二线队时哪见过这阵仗，要不是他反应快，及时往后一躲，差点被斜刺里伸出来的话筒打到。

程屿白听记者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只听出说的韩语，具体内容完全没有听懂。

看出程屿白一脸茫然，记者用结结巴巴的西班牙语又说了一遍。

然而程屿白的西班牙语是在来西班牙前半个月速成的，说得标准的西班牙语他能听懂，掺杂泡菜味后，只能猜出几个单词。

赛后接受采访是球员的义务，这条也列在瓜迪奥拉的纪律规定中，程屿白想到罚款金额，四下张望，搜寻翻译人员的身影。

但是现场的媒体实在太多，再加上两队的球员，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人。

程屿白只好用更通用的英语询问对方是否会英语。好在虽然有泡菜味，但这次勉强能听懂。

听到记者问他是不是韩裔，程屿白赶紧澄清自己是中国人，拥有国籍那种。

记者听完就脱口而出:“不可能！中国怎么可能有能在西甲豪门踢球的球员！绝对不可能！”

这就刻板印象了啊。

程屿白又不能掏护照给人看，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他真的真的是中国人。

“那你是不是混血？”记者还不死心，“中国人足球很差的。”

杨波本来在帮摄影收器材，他是爱咕体育特派西班牙的记者，因为爱咕体育有西甲转播权，平时也会发布一些采访之类的资讯。

不过球员往往会优先接受自己国家媒体的采访，他挤不进去，拍了点视频就打算收工了。

他站得离韩国记者不远，恰好韩国记者又拔高音量，坏话听得一清二楚。

会当体育记者的，多半是对这个项目有点爱的，没爱没法坚持下去。

杨波自然清楚中国足球不行，但不行归不行，当他面说坏话就更不行。

杨波撸起袖子就要过去讲道理。他走近几步，听到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中国的足球的确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没有任何科学研究证明中国人不擅长足球这个体育项目，是因为人种、血统。”

“而且你说中国没有效力西甲豪门的球员，你说错了，现在有我，以后会有更多更优秀的中国球员出现在顶级联赛中。”

中国球员，效力西甲豪门？！

杨波想他应该没有空耳听错，巴萨居然有中国籍球员？！

想到这里，杨波奋力往前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韩国记者的边上。

韩国记者本来还想再问几个尖锐的问题，方便煽动舆论制造热度，但杨波硬是挤过来，他另一边是快有两个他宽度的维京壮汉，两边一挤，直接把他挤了出去。

杨波毫不客气地占了韩国记者空出来的位置，这才看清隔着围栏面对面站着的人极其年轻，年轻到还带着一点稚气。

“你、你是中国人？”杨波问的时候声音发飘，语气很轻，生怕声音大点就会惊醒自己的梦。

“是，你也是吗？”程屿白自然地切换到了汉语。

“是，你是巴萨的球员？”杨波眼眶发酸，他强压着心中的激动又问。

程屿白：……

这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杨波看看程屿白穿的巴萨球衣，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真的，是真的！

杨波激动得一把拉住程屿白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有人用西班牙语大喊“放手、快放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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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首秀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