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圣诞节

早上走出卧室门的时候,维塔利发现自己门口挂着的袜子里已经放上了礼物。

他把圣诞袜取下,然后侧头看了一眼菲尔的房门——被他放过礼物的圣诞袜已经不在了它原本的位置。

拎着袜子走到客厅,他看见餐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早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起床的菲尔内维尔,他的圣诞袜就放在他身前的桌上。

“起这么早?”维塔利刷完牙回到餐桌边,抓起桌上的面包片咬了一口。

“嗯哼。你怎么也起这么早?”菲尔看到维塔利过来,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今天不是还要去训练吗?我记得后天还有比赛,教练没给我们放假。”维塔利一面咀嚼着面包,一面问到。

“今天是圣诞节诶!弗格森不会管太多的。往年圣诞节当天,有球员喝了酒醉醺醺地去训练他也没说什么。”菲尔无所谓地说道。

“快吃,吃完我们一起拆礼物。走的时候顺便把给他们的礼物一起带上。”换了个话题,英国人的语气明显高兴了起来。

听此,维塔利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飞速光盘,然后看着菲尔把餐盘端走,再坐回餐桌前。

干净的餐桌前,两个年轻人面对面,眼睛亮晶晶看着对方,像是在用眼神询问什么时候开礼物。

随后,他们默契地同时伸手把圣诞袜剥去,露出了下面的礼物盒。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空气都似乎紧张起来。

最后还是菲尔率先打开了礼盒。

礼盒纸撕开后,露出来的是一双阿迪达斯的鞋盒。打开盒子,入目是一双平底鞋。

在“身为球员被送鞋,好像被敷衍了的沮丧”和“好像平时没有机会穿的遗憾”飞快地从脑中闪现过后,菲尔突然发现了鞋子的特殊之处。

“这是我吗?”

“怎么样?像不像?”维塔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好像!”菲尔感觉有点压抑不住自己的上翘的嘴角,伸手把鞋子取出查看细节。

经典的阿迪达斯白色平底鞋的外侧用特制的鞋漆分别画上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卡通曼联小人,小人的背号被调到了胸前,分别是菲尔内维尔的号码12和他的名字NEVILLE。

“这是你自己画的吗?还上了色?”

“嗯!怎么样?”

“这简直比赢球还要棒!”

英国人把鞋子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期待地看着维塔利拆礼物。

看到自己的礼物被喜欢,维塔利也不再扭捏,非常痛快的打开了包装。

扁扁的礼盒里是一件手工的羊毛衣。羊毛衣由蓝和白的毛线混编而成,整体呈漂亮的天蓝色。维塔利拿在手里的时候,只感觉这件毛衣既像后印象派画里点绘的天空,又像真实的云朵被揉碎于蓝色的天幕。

“这是你编的吗?”

“当然,怎么样?好看吧!”

“超级好看!没想到啊,你竟然还会织毛衣!”维塔利可太了解菲尔内维尔了。虽然他已经是曼联人里少见的细腻派了,但毕竟生活在大男子主义浓郁的足球世界,他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显得有些异于常人的粗线条。

“你是为我特地学的吗?”维塔利突然想到什么,目光投向菲尔。

他的眼睛直直地,以至于轻轻颤抖起来,仿佛只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感动就会从眼眶里溢出来。

“不是。我跟我爸学的,我们全家都会这个。英国人基本上都会的。”非常直男的菲尔直接白给,嘴比脑子快地放走了一个刷好感的机会。

乌克兰人眼眸洋溢出几分惊讶,但还是很开心于收到了这样一份颇有心意的礼物。

一直关注着维塔利的菲尔内维尔,察觉到了那种轻微的变化,有些懊恼于自己快得要死的嘴。

“要不你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菲尔话音刚落,维塔利二话不说就换下了自己身上灰色的厚毛衣,把英国人送的天蓝色毛衣穿在了身上。

蓝色的眼睛配上蓝色的毛衣,菲尔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他一个人占据。

“走吧,要去训练了!”

“这毛衣……”菲尔看着维塔利没有要脱的架势,有些愣愣地问道。

“我想今天就穿,可以吗?”正在收拾背包的维塔利扭头看了眼他,露出恳求的神情。

“哦哦,当然可以。”菲尔表情呆滞了一下,然后傻傻的笑容就爬上了他的脸庞。

“走吧!”

在维塔利的催促下,他们下了楼,开着车前往了卡灵顿。

今天的卡灵顿也颇具圣诞氛围。

从前几天就开始装饰的圣诞环境在今天终于达到了它的完全体。绿色的圈圈,金色的亮片,红色的礼物装饰像不要钱一样到处都是。

1995年才全面启用的卡灵顿训练基地无论是建筑还是设备都崭新的生机勃勃,让所有为他工作的人们都感到那种令人喜悦的生命力。

或许是被圣诞的氛围感染,今天的弗格森也和颜悦色起来。在通道里和他相遇的时候,他甚至还能伸出手来和维塔利他们击掌。

正值壮年的主教和初试羽翼的球员,任谁看到这一幕不会暗自期待红魔的未来。

今天的训练任务并不重。虽然为了后天的比赛球员们不得不来训练,但毕竟昨天才踢过,教练们还是不敢把球员们嚯嚯的太狠。

维塔利上午是集体的合练,下午是和替补门将范德胡的射门练习。

严格来说,范德胡不是一个顶尖的球员,在队内只能算的上优秀,不然他不会屈居二门。他是个替补,但远没有替补前锋索尔斯克亚那样星光熠熠。丹麦门神舒梅切尔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屹立在曼联的门前,阻挡了他的光芒。

但足球的世界就是这样,这里永远不缺球星也永远不缺炮灰。能打卡上班,赚得体面的工资就已经是很多球员的幸运了。

小地方小联赛的天才可以去大联赛当替补,而更多小联赛的普通人只能泯然众人,即使在更小的时候他们可能也是当地的足球天才。

当然,这不意味着范德胡技术差。事实上他的技术相当老练。但天赋像鸿沟一样架在这里,让他只能被按在替补席上,在训练的时候当一个陪练工具。

维塔利还并没有想过这一点。他自己的天赋摆在那里,无论是首发位置还是名声荣誉都来得水到渠成。这使得他有些自我地忽视了队内那些冷板凳的遭遇。

而他能清晰感觉到的是,今天的范德胡似乎开朗了起来。节日的氛围让他那种久为替补而无奈的低调和沉默所带来的忧郁气息一扫而空。

和维塔利练习的时候,他莫名的松弛下来,这让他反而扑救神勇。

当他偶尔一次能扑出维塔利的球后,点球训练终于不再是一场单方面的折磨。扑出维塔利的球,他会在心底小小地骄傲;没扑出来,他也相当有勇气再来一次。对扑球的期待,让已经30岁的替补门将压抑已久的情绪外露出来。

维塔利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和范德胡之间那层无言的厚障壁消失了,他们开始像真正的队友和朋友一样训练和欢笑。

范德胡的变化让很多人侧目。在惊奇于他的改变的同时,球员们只感觉圣诞节那种飘渺的喜悦又加深几分,冲淡了节日里还要训练的苦闷。

冬天天黑的早,而且一旦天黑,天气会非常快的冷下来。

因此,下午的训练早早地就在弗格森的安排下结束了——他不介意补偿一下球员们,让他们能在圣诞节的晚上早点和家人团聚。

早上的时候菲尔和他说过今天要回家过圣诞,因此从更衣室出来的维塔利只能一面和一起训练了一个下午的范德胡聊天,一面走到训练基地外。

在基地门口,维塔利看着荷兰人的妻子开车来接他回家。小轿车后座上还坐着范德胡的两个孩子。他的孩子们身体都不太好,因此范德胡没敢让他们冒风出来见见自己的队友。

但透过车窗,维塔利还是能看到他们向他招手的身影。维塔利笑着也冲他们挥手,目送着荷兰人一家的汽车远去。

冷风吹得维塔利精神清爽起来。这么多年的孤儿生活过来,他早就没什么好悲不悲凉的。照比往年,他至少现在穿得还算暖和。

夜风吹来的时候,他只感到一片冰心,脑海里一片清净空明。

维塔利向自己的汽车走去——他现在只想买点吃的回家,吃饱喝足后,再在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

路上,维塔利买了一份披萨,一份可乐,还有一份小羊排。

买的之前,维塔利还隐隐为自己放纵的饮食有一些小小的罪恶感。而当热气腾腾的食物在密闭的温暖轿车里散发出阵阵香味的时候,那种罪恶感就被踹进大西洋里去了。

乌克兰人一面开车,一面掰了块披萨吃着。

高油,高盐,高糖,香气馥郁。一块披萨给予了维塔利充沛的满足感,让他不由打起了第二块的主意。

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晚餐还是到家再吃才更舒适。

黑色的汽车行驶在道路上,明亮的车灯让乌克兰人安全地穿过黑暗,抵达他的居所。

把车停好,维塔利拎着自己的晚饭下了车。暖黄色的路灯没有带来更多的温度,只让一切变得更加阑珊。

维塔利略埋着头走着,然后在不经意地抬头时,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风尘仆仆的德尚正捧着一束玫瑰站在路灯底下。

乌克兰人只感觉血液正在鼓胀着他的太阳穴。

但这绝不是热血上涌,维塔利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没有感觉脸颊在变红,心底也没有激动或愤怒的情绪。

他的脸更白了几分,大脑像停机了一样无法运转,只是泪水从他的眼眶里冒出,让他措不及防地模糊了视线。

一具有着熟悉味道的躯体把他温暖包裹。维塔利就这样把额头抵在德尚的肩膀上哭。

他混沌的大脑感觉不到激动,感觉不到愤怒,感觉不到痛苦。他只感觉心中好像一块被剜去的肉被重新填回,又好像是结痂的疤被再次撕开。

哭泣,成为了这一切唯一的结果。

德尚看似稳重地拍着维塔利的背,但其实早已手足无措。看到维塔利哭,他的心都碎了。

此刻,他无比无比后悔自己独断的决定。虽然再来一次,他或许依然会这样选择。

维塔利哭了很久,以至于德尚隔着厚厚的风衣垫肩也能感受到肩膀的湿润。

哭够了,维塔利推开法国人。他没有接受法国人的玫瑰,但也默许了男人跟着他回到他的公寓。

维塔利拎着餐盒走在前面,用钥匙打开公寓的房门。

“Surprise!”

I Love You的彩灯在黑夜里放着漂亮的光,让维塔利看清客厅中央的身影

“哒。”

这是餐盒落地的声音。

“啪。”

这是玫瑰落地的声音。

要开学了,又得好久之后再更新了,大家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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