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大鲨鱼一般滑入酒店的门厅,门童快步跑过去,眼观鼻鼻观心,轻手轻脚地打开副驾驶的门。穿着黑色西装,脸上带着烧伤疤痕的男人下车,却并没有往酒店里走。他绕过门童,站到后排车门处,轻轻拉开,身体探进去,温柔又恭敬地说:“少主,我们到了。”
他的手伸在半空中,一只裹着皮手套的手从车内伸出搭在他的手上。男人抬手挡住车顶,手上用力协助着车内的人下车。
保镖们如同乌鸦的翅膀般围拢过来,从车内下来的金发年轻人踩在酒店的大理石砖上,面容平静又倨傲。男人松开自己的手,让开位置供年轻人通行,自己则迅速地拿起后座上的公文箱和年轻人的围巾,跟在了他身后。
切尔西靴的鞋跟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又特殊的声音,酒店大厅空无一人,工作人员都被提前带到了暗处的位置。阿尔曼多侧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安东尼,安东尼会意,轻手轻脚地把他披在肩膀上的大衣取下,工整的折叠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电梯里,阿尔曼多手下的人都留在楼下,只有安东尼跟在他身边。他有些担忧地低声道:“您身边只带我没关系吗?”
“没事。”
阿尔曼多平静地回答,“不会怎么样的,他现在舍不得杀我。”
——他确实不会杀你。
安东尼悲伤又痛苦地望着年轻人瘦削的背影,在心里想。
他只会让你生不如死,不人不鬼地活着。
一进门就看到达维德坐在玻璃露台上欣赏酒店精心挑选布置的花丛,蔷薇花开得旺盛又美丽,张牙舞爪地对全世界宣告她的美丽。
“你来了。”听见声音,达维德头也不回。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阿尔曼多却控制不住地停下脚步,安东尼敏锐地发现他的肩膀在发抖。但达维德的声音传了过来,“提格里,到爸爸这里来。”
就像被控制的人偶,阿尔曼多木着脸走到达维德身前,这时候男人的目光才移到他的脸上,达维德的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黑色的眸子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打量着儿子的脸。
“跪下。”
他微笑着说,
安东尼识趣地退到房间的角落,尽可能收敛自己的存在感。阿尔曼多垂下眸子,乖顺地屈膝跪了下去。达维德欣赏着他的屈辱,语声带笑:“没能杀死爸爸,你一定很遗憾吧。”
“真可惜,只差一点呢,提格里。”仿佛是在跟不懂事的孩子说话,达维德语气温柔又慈爱。他贪婪地望着阿尔曼多的表情,声音越来越轻柔:“只差一点你就可以成功杀死爸爸,救出伊斯拉了呢。”
“伊斯拉一定很希望你把她救出来,她那么爱你。”他声音一顿,瞳孔因为兴奋扩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欣赏着阿尔曼多逐渐扭曲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人照顾她呢?”
“……把我妹妹,把我妹妹还给我啊!”
阿尔曼多终于控制不住了,他抬起头手撑在地面上想要站起。伊斯拉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羁绊。达维德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才会毫不犹豫地带走伊斯拉,用伊斯拉的命来挟制阿尔曼多。
凌厉的耳光裹挟着掌风落在阿尔曼多脸上,金发年轻人被这个耳光抽倒在地。他胳膊上肌肤包裹着的嶙峋骨骼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安东尼下意识想去扶他,却用强大的意志力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达维德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不停咳嗽地阿尔曼多,半晌后他俯身抓住阿尔曼多的头发,强迫他抬起脸。鲜红的血弄脏了阿尔曼多洁白的脸,达维德唇角的笑意不知不觉变得扭曲,他笑着用另一只手捂住阿尔曼多的口鼻,在他的挣扎里发出尖锐的笑声。
那是魔鬼从地狱中传来的笑声,尖锐可怖。
男人俊美的面孔扭曲,他对着痛苦挣扎的阿尔曼多低语:“再努力一点吧,提格里,伊斯拉可坚持不了很长时间。”
“爸爸期待着你的复仇。”
柔软的雕花实木大床上,阿尔曼多猛地睁开眼睛。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床上跳到地板上,赤着脚大步冲出卧室。收在门口的安东尼被他吓了一跳,但一看这个情况也知道又发生了什么。阿尔曼多快速穿过长长的走廊,他径直走到走廊深处最安全的房间门口,推门而入。
床上的伊斯拉被他惊醒,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连鞋子都没有穿的阿尔曼多,伊斯拉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跳下床,轻盈地扑进阿尔曼多怀里,柔软纤细的手安抚性的拍打他的后背,哄道:“不要害怕,哥哥,没人会伤害我们了,我们都安全了……”
“爸爸已经死了,再也没人会伤害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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