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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
由于一种特别的缘分,你和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好朋友,你会觉得这是老天送给你的礼物,但是你同样会挺悲观地认为或许这辈子你们俩都碰不着面。
这种情况在互联网出现之后格外常见。
然后继续由于一种特别的缘分,你们俩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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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奇妙的缘分我也起了个名字。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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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要缓解见网友的尴尬情绪。
我感觉自己被骗了。
狗不理猫理说自己面容丑陋似凤雏,恐难以得到主公的喜爱。
但是我看到的是一个超萌的妹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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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我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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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奔现,降低预期是基本操作。
但是或许我们俩对彼此的预期都太过奇怪了。
我一直以为狗不理猫理是那种工作很久的社畜样,但是她除了黑眼圈之外脸上就没有什么特征了。
“那是因为我辞职变无业游民很久了好吧……你倒是真的……嗯……呃……”
她上下打量我。
脖子要断掉了的样子。
然后好不容易从肚子里面搜刮了一些词语:
“高大健壮似吕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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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觉得莫名其妙的另外一个点了。
所有人——中国人——在见到我的人,然后听到我的名字之后,都会变成古风小生。
快哉快哉二三子皆为寡人臂膀啊……什么鬼!!!
总而言之不像会在群里天天发猫猫头表情包哭穷的人。
像是……
狗不理猫理:“是个看起来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然后抱怨牛不够打的武夫。”
“……谢谢你的总结,但我感觉你没在夸我。”
“不客气,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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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参商去停车,张樟早就去会议室阿巴阿巴地研究战术了。
我和狗不理猫理并肩走在通往主建筑的路上。
“呃……吕小布……”
“呃……狗不理猫理……”
这就是网友见面的尴尬之处了。
狗不理猫理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给我看。
我把网页打开到我的Google介绍。
“我是米琪。”
“哇,”我下意识地感叹一声,“你的网络id和你的真名正好组成了鲁迅的《狗猫鼠》呢!”
……
无聊的笑话。
米琪给面子地短促地笑了一声。
然后继续卡壳。
于是我也自我介绍:“我是吕布。”
不行了真的好尴尬啊!!!
这不废话嘛!!!
但是米琪看到我如此尴尬的样子,她反倒不尴尬了。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能骑着赤兔马直接创死我的规格啊……”
她比划了一下身高差,一脸沉痛。
我:“……”
谢谢,有被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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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之前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古怪。
毕竟除了上大学之后张樟给我分享吕布x董卓的本子——这个真的很恐怖——我没有受到太大的困扰。
这可能是因为我看起来真的能打死人。
但是来到了曼联之后,由于老板(也就是我)来自中国,于是毕业季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招聘了许多中国人。
这是灾难的开始。
他们能听懂我和温侯的玩梗。
并且在相处之后,他们发现其实我脾气蛮好。
于是他们也开始了。
我的意思是,我和米琪好不容易捱到了主建筑门口,正要推门,一个穿着西装、抱着文件夹的年轻男人匆匆从里面出来,差点跟我撞个满怀。
我认识他,是和路参商一块儿招进来的刘望。
刘望抬头一看是我,立刻站稳,清了清嗓子,抱拳道:“温侯!您……”
我头皮一炸,条件反射地打断他:“说人话!”
刘望愣了一下,显然没适应我的新指令,卡了两秒,才接上:
“……Boss,张教练请您去会议室一趟,关于……关于下一场比赛的排兵布阵,似有要事相商。”
虽然努力现代化了,但那句排兵布阵还是暴露了本质。
旁边的米琪已经把头扭到一边,肩膀疯狂耸动。
我无力地摆摆手:“知道了,马上就去。”
年轻人如蒙大赦,又对我抱了抱拳,才匆匆离开。
我转过头,看着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米琪,面无表情:
“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哈——”
她立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排兵布阵!温侯!哈哈哈哈……你们俱乐部是混进了什么三国剧组吗?”
“我也想知道……”
我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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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我也会觉得自己身边全都是精神病的。
这在2022年之后尤甚。
可能正常人在2019年就都离开了吧。
所以现在人间才显得有些阴间。
正说着,路参商停好车走了过来。
她看起来八风不动的表情,感觉是在装和憋笑。
然后我就看着她对着我微微颔首:“温侯。”
我麻木地应了一声。
她是不是刚刚和刘望串供了。
米琪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着路参商,小声问我:“这位……说话也那样?”
不,不是的,路参商还是很正经——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路参商的目光已经转向她,语气平稳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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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便是狗不理猫理女士吧?在下路参商,温侯麾下行走。住所已备妥,请随我来。”
米琪:“……噗。”
她赶紧捂住嘴,但眼睛里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来,她对我做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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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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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参商绝对和刘望串供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没救了,这地方从根子上就没救了。
整个俱乐部都是乐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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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们还是在会议室里坐下了。
我,米琪,以及终于从战术板前抬起头的张樟。
张樟推了推眼镜,切换到了相对正经的模式,手指向战术板上密密麻麻的线路图:
“下一场,打这个切尔西。”
她叉着腰:“这帮人跟利物浦那帮疯跑的不一样,他们不喜欢瞎跑,但他们更烦人。”
然后张樟就开始说出来各种各样的专有名词。
我试图理解。
我努力理解。
我理解不能。
我就听明白切尔西很厉害,至少比现在的曼联厉害得多。
“那咋整?”我问,“总不能直接认输吧?”
“你快闭嘴吧温侯!”
张樟闭上眼睛,看上去是拜托我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然后她睁开眼睛。
“那肯定不能。”
她指着我们中场的几个名字:“咱们的优势是能跑,能抢。就用这个!多跑,多抢,不让他们顺顺当当传球。只要把球抢下来,别磨蹭,赶紧往前干!”
张樟在对方半场点了点:“切尔西后面那几个人,个子高,但转身慢。咱们就多打他们身后,让咱们前面跑得快的前锋去追!”
她看着我,补充道:“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咱们自己后面别先漏了。尤其是刚开场那会儿,精神必须集中,别被人家上来就闷一棍子。”
我琢磨了一下:
“所以就是……先守好家,然后抢了球就快点往前冲,专打他们屁股后面?”
“对哒!”
张樟很高兴我听懂了,但习惯性地又漏出一句:“颇有几分以逸待劳……”
我立刻瞪她。
张樟赶紧改口:“……就是等他们累了下手!”
我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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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西那个教练,派西,是不是特别贼?我看新闻老说他换人厉害,点子多。”
米琪这个时候问,有几分忧虑的样子。
“可不是嘛!”张樟脸一垮,“派西那老头,鬼精鬼精的!下半场他换个人或者变个花样,经常就能把局面翻过来。所以咱们不能光想着开头,还得防着他后手。咱们板凳上的人也得随时准备好上场干活。”
她揉着太阳穴:“对付他,一套方案肯定不够,得多准备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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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欣慰地看着张樟。
我觉得张樟已经不是新闻里写的那种拴狗冠教练了。
……哦,虽然曼联没有冠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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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客场对切尔西。
所以我们一众坐着大巴去伦敦。
米琪作为张樟的助理教练一同前去。
大巴车在开往伦敦的路上晃晃悠悠。
我在车上正襟危坐……是不可能的。
我有点晕车,而且一想到要去斯坦福桥那个蓝晃晃的地方,胃里就更不舒服了。
张樟坐在我前面一排。
她还在对着平板电脑上的战术图戳戳点点,嘴里念念有词。
估计是在模拟各种“如果……那么……”
米琪坐在我旁边,显得很兴奋。
她的脸几乎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英格兰田园风光。
“这就是去客场打仗的感觉吗?”
米琪小声问我,眼睛亮晶晶的。
“打仗是踢球的那帮小子,”我有气无力地纠正,“我们是去……呃,督战?”
“噢!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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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精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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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伦敦,入住酒店,一切按部就班。
晚上,张樟召集全队开了最后一次战术会议。
这次我没让米琪跟进去,怕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学坏了。
我在房间门口等张樟。
会议结束后,球员们陆续走出来,表情大多挺严肃。
张樟最后出来,看到我,点了点头:“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能赢吗?”
“现在是晚上,继续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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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睡一觉吧。
睡觉做梦梦到曼联被猛锤。
……梦都是相反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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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八十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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