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足球氛围和国内的足球氛围完全不同。

月眠手里抱着大杯可乐，环顾四周合影的球迷：“门口那个人在做什么？”

君似月顺着月眠目光所及之处看去，棕发蓝眼的男人拦下路人，口中经过几番交流，路人拿出钱夹，从男人手中买下门票。

“二手票贩子，他们手里球票有可能是假的，有些资深球迷都会被他们骗过去。”冯雅玲解释道，她的门票是用自己前国家队队长的身份购入。

“如果是热门比赛，票会秒空，二贩子通过高价卖出手里的门票，赚取差价。”君似月不是月眠这种小白，她和君镇山经常看中超的比赛。

“我爸曾经买到假票，入场检票口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的屏幕上看比赛。”

月眠愣住，“这犯法了吧。”

“票贩子的行踪不定，卖完假票就消失了，报警也不管用。”君似月说道。

一路走来，月眠和君似月遇见好多脸上涂欧洲国旗的中国人，她们握紧牵住的手，什么也没说。

冯雅玲见状，叹了口气，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没办法，我们国家的男足太弱了。”

2002年进入世界杯如同昙花一现。不止是男足，女足同样出现颓势。

2001年欧足联女子冠军联赛开启之后，瑞典、挪威、德国以外的欧洲球队也迅速崛起。

中国女足不再占据时间优势，只能看着欧洲女足一个接一个超越她们。

“女足这几年一直在后退。”君似月低声说道，她是国家足球的见证者，却没有办法改变国足衰落的结局。

“没事啊，不是还有你们。”冯雅玲一手揽住一个，揉了揉小孩的脸颊，“既然被人赶上了，我们反超回来就是。”

月眠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国旗，但是没有一面国旗属于她们。她好像明白君似月的感觉了，那种想要挽救却救不了的无力感。

“你们还小，别想那么多，现在重要的是享受球赛的乐趣！”冯雅玲牵起两个孩子走进比赛观众台。

她们买的是意大利对乌克兰的比赛。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意甲。”君似月坐在月眠身边说道。

月眠毫不犹豫否认，“我不喜欢违背公平的联赛。”

世界杯开赛前，意大利足球甲级联赛爆出当地球坛近26年来巨大的足球丑闻——“电话门事件”。

意甲多个俱乐部受到波及，尤文图斯面临降级，AC米兰、拉齐奥、佛罗伦萨面临指控。

月眠看着球场上的弗朗科，她对斑马王子的喜爱程度随着尤文图斯陷入风波消散。

“球员…他们可能不知道上层的做法。”君似月说道。

“但是他们是得益者，不是吗？”月眠想起月璇曾经给她讲过的故事。某个建筑公司的老板利用烂尾楼卷走打工人的血汗钱，他用这笔钱送自己孩子出国读大学。

父母的教导让她充满正义感，心里无法容纳丁点沙子。

冯雅玲轻拍月眠的后背，“好了，比赛开始了。”

冯雅玲和君似月对球场上的球员如数家珍，月眠安静地聆听她们对球员技术的分析。

2002年的韩日世界杯，在这届世界杯上，作为东道主的韩国，受到了裁判的极大关照，保佑他们一路杀到了半决赛。

面对众星云集的意大利，比赛开始后裁判不久便判给韩国队一个点球，紧接着，厄瓜多尔裁判对韩国球员在场上的各种肘击、拉扯、推撞、踢打等恶意犯规动作，视而不见，相反意大利球员稍微有一点动作立马响哨。

“今年还会有裁判黑哨吗？”月眠好奇地问道。

“不会吧，德国人至少要脸。”君似月不确定地回答道。

比赛哨声响起，意大利和乌克兰历史上有过三次交锋，意大利两胜一平。

“这场比赛的赔率差距不小，但足球是圆的，一切皆有可能。”冯雅玲说道。

月眠注意到穿着黄色衣服，戴着队长袖标的乌克兰人，“希尔曼攻势很猛，意大利的防守很牢固。”

“不知道希尔曼能不能破掉意大利的铁链？”

君似月从口袋摸出荔枝味的水果糖，“我觉得他破不了意大利的防守。”

“世界杯无弱旅，我赌他可以。”月眠把自己的水果糖交给冯雅玲。

冯雅玲收好两个孩子的糖果，做这场赌博的见证人。

月眠和君似月都很喜欢教练，她们喜欢冯雅玲身上那股叛逆的气质，教练不像父母那样，把她们保护成温室的花朵。

如果月璇或者林宇在的话，他们肯定会禁止月眠接触赌博相关的事情，即使不涉及金钱。

冯雅玲刚收好糖果，就听见场内快要掀翻球场的欢呼声，意大利进球了。

比赛仅过去六分钟，意大利前锋中场拿球，在球门前22米处抽射。

君似月忍不住站起身叫好，跟着身边的人一起欢呼。

月眠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人脱下乌克兰的球服，换上意大利的球服，加入欢呼的队伍。

怎么还有气氛组？

她还看到有个站起来欢呼人穿着乌克兰队服和意大利队服缝合的T恤。

“我们的看台中立球迷，成分比较复杂。”冯雅玲看见学生震惊的表情，出声解释道。

这场比赛基本没有悬念，意大利3：0乌克兰。

“足球是团体运动，再强的矛也无法拯救整个队伍。”冯雅玲把糖果交给君似月。

君似月昂起头看向冯雅玲：“教练当时和希尔曼是不是同样的感受？”

月眠听见君似月直白的发言，小声喊了一句：“四月。”

冯雅玲按住月眠的肩膀，“没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七年了。球员没有那么脆弱。”

她看向君似月，回答刚才的问题：“不，当时的我拥有最好的队友，可惜我没有带她们拿到冠军。”

月眠想起冯雅玲谈及水青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教练和水青关系怎么样？”君似月好奇地问道。

月眠一脸震惊，为什么有人能精准地踩到雷区？！

“我们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只不过理念不同，后面渐行渐远了。”冯雅玲耐心地说道，她没有把月眠和君似月当成小孩子，至始至终都把她们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

她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一个性格像水青，一个性格像自己。

她把两个人的手叠在一起，轻声说道：“无论如何，不管对方做错了什么，哪怕再失望，也不要否定之前的感情。”

月眠觉得冯雅玲和水青一定有很多故事，她出声：“教练，哪怕四月进监狱了，我也会让妈妈给她辩护，争取减刑。”

君似月不满地竖起眉头：“喂！我才不像你！赌糖最开始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

“可是规则是你补全的。”月眠无辜地说道。

“好了，散场了，我们准备出去吧。”冯雅玲被两个孩子吵得耳朵疼，她再次坚定不要孩子的想法。

孩子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别人生最好了。

月眠以为冯雅玲会带她们回酒店，没想到是牵着她们走进球员通道。

她看见十几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孩挤在一起，中间是穿着蓝色球衣的外国男人。

“弗朗科！”君似月看见跟小孩合影的球星，脸上跃跃欲试。

“诶？”月眠疑惑地望向教练。

冯雅玲蹲下身，掏出包里的相机：“国足赞助商给了两个名额，我见你喜欢弗朗科，所以带你们找他合影。”

月眠虽然内心感动，但是她见到球员真人，反而不知道做什么，她又不会意大利语，更别提她还脱粉了。

所有小孩，只有她和君似月是亚裔，其余都是白人小孩。

“走吧，我们去排队。”君似月拉住月眠的手，排到队伍最后面。

有个男孩把德国世界杯出的足球交给弗朗科，让他给自己签名。

但是他太紧张了，手心都是汗，足球在交出去的过程中滑走。

月眠看见跑到自己脚下的足球，身体比大脑率先反应，抬起脚把球停住，接着用鞋底摩擦，使足球稳稳地落在脚背。脚背轻巧地一抬，她用手接住足球。

“wowwwww～～～”

球员通道响起一片感叹声，月眠不解，这不是基本的动作吗？她把球递给冲她微笑的意大利后卫。

冯雅玲看着月眠刚才露出来的停球，控球，接球动作，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教练！”月眠喊道。

冯雅玲如梦初醒，举起手里的相机拍了几张。

月眠和君似月排在最后面，她们之后就没有合影的小孩了。

冯雅玲正准备带两个孩子离开，却被工作人员叫住。

“弗朗科想带你的孩子去见队友。”

她弯腰给月眠翻译刚才的话。

月眠想了想，她挺好奇弗朗科找自己做什么，“我想去看看。”

弗朗科被叫作尤文图斯的斑马王子不是没有原因的，不止是球技，还有那张深邃迷人的面孔。

月眠经过君似月科普，得知意大利王子的称号堪比批发。尤文图斯当家球星是斑马王子，AC米兰是米兰王子，罗马是罗马王子。

意大利男人讨女人欢心的手段世界一流，可是月眠听不懂意大利语，只能和弗朗科蜜糖色的眼睛对视。

她发现弗朗科的睫毛怪长的，像一把小扇子。

意大利队的球员正准备离开，他们看见弗朗科领着两个小女孩走进来：“嘿，你带小孩进来做什么？”

“我想让你们看看这个孩子。”弗朗科放下两个女孩的手，蹲下身看向月眠：“你能再展示一起刚才的动作吗？”

月眠面露茫然，他在说什么？

弗朗科抓了抓棕色的卷毛，瞥见角落的足球，眼睛一亮，他走过去颠起足球。

月眠看着朝自己飞来的足球，毫不犹豫抬起脚颠出去。

距离她最近的一个蓝眼睛的男人接到足球，又传了回来。

月眠好像领悟到他们的玩法，把球送出去，接回来，送出去……

足球在意大利队每个人那里传了一轮，她看到放满脏衣服的塑料桶，挑起足球将它送进去。

不出意料，更衣室的人爆发出ohhhhh的欢呼。

即使语言不通，但是月眠享受到足球带来的乐趣，她开心地接过签满名字的足球。

有个会英语的意大利球员问道：“你练过足球吗？”

“yes！我是中后卫。”月眠用流畅的英语回答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意大利队的队长斯法蒂诺·莫莱蒂。

队长走上前，鼓励地摸了摸月眠的脑袋，说了一串话。

那个会英语的人翻译：“队长说你非常有天赋，他希望有一天可以看见你踢足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