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在御幸一也的再三解释下,其他人勉强相信了他们只是同学。

不过主要是另一头,教练开始催促他们上车返校了。

尽管不少人临走前完全是一副一脸“晚上你等着”的表情,但好歹眼前的这一劫是过去了。

御幸一也松了口气,他从来没这么感谢过还好前辈们不在这件事。毕竟前辈们就没那么好糊……好说话了。

不过他也不算说谎,现在他们确实只是同学,虽然明天比赛结束后还是不是就不好说了。

看懂了御幸一也在想什么的仓持洋一发出冷笑。

御幸一也假装没看到他的表情,提着包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起了晚上要怎么敷衍队友。

-

周日,明治神宫球场。

松田真白和之前约好一起看决赛的桑泽明里找到位置后挨着坐下,开始等待比赛开始。

虽然昨天的半决赛就已经相当人满为患了,但是今天更是座无虚席。

昨天松田真白跟御幸一也反复确认他有没有受伤的时候,御幸一也都是说没事。出于对他的信任,虽然有点不安,但松田真白还是相信了对方的话语。

但是比赛开始没多久,她立刻就发现了御幸一也好像不在状态。

松田真白看着对方不如往常流畅自然的挥棒姿势,缓缓皱起了眉。

桑泽明里也发现了,她疑惑地开口问道,“御幸今天的状态,是不是和之前我们看的那场比赛时候的不太一样?”

但她看得不多,也不知道是对方之前超常发挥,还是现在发挥得太差。

松田真白回忆起昨天的事故,抿着唇,开口跟她解释起昨天比赛时候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因为昨天的本垒冲撞导致的。”

“诶,听着很严重的啊?”桑泽明里没想到还有这种插曲,“那他不要紧吗。”

不过她很快自己否定了这件事,“不过既然都允许他正常比赛了,那应该没事吧?”

松田真白想起对方在自己问起的时候对受伤缄口不言的样子。

“希望吧。”她最后只能这么说了句。

事到如今她只能相信对方真的没事。

但场上的情形显然在引导人往不好的方向思考。

御幸一也一改往常的表现,连着好几个打席都毫无作为。周围陆续响起了类似“御幸今天怎么回事,不像他啊”“作为4棒这个表现不行吧”之类的质疑声。

虽然对面的投手估计对他有一点影响,这种不思考配球只顾用蛮力投球的投手应该是御幸一也很不擅长的类型,但也无法成为他抓不到球的借口。

更何况御幸一也甚至都不是“没把球打出去”,而是“压根没有打到球”。

松田真白只觉得某个一直盘踞在她心底、时不时引起她不安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昨天果然是在撒谎。

松田真白一根根收紧了手指,握成拳,过于用力导致她手指都有点发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觉得有点生气的同时又有点委屈。

……大约是,她还以为御幸至少会跟她说真话。

在周围观众渐渐嘈杂起来的质疑声中,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御幸一也在比赛场上第一次出现了传球失误,这个可以说是以杀盗垒闻名的捕手让药师盗垒成功了。

全场哗然。

青道这边,投捕组合喊了暂停。御幸一也冲到投手丘附近和投手说了什么,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确信了对方受伤事实的松田真白看着他蹲下的动作忍不住心脏抽痛了一下。

她不敢去细想对方现在是不是在忍痛,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对方的配球上。

连续两个变速球,一个比一个低,最后会是——

“会是直球……”她下意识喃喃自语。

——“好球!打者三振!”

伴随着裁判的声音落下,她看到那确实是一个符合自己预想的直球。

“不错嘛。”桑泽明里夸了她一句,“又是因为‘你推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她推的配球和引导模式确实和御幸一也是差不多的,所以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可以这么说。

但是刚刚她的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她推在漫画里的表现,而是之前在比赛场上看到的御幸。

所以那一瞬间的判断,与其说是出于对她推的了解。

不如说是……。

松田真白沉默地看着场上的比赛,没有接话。

攻守转换后又是御幸一也的打席。

这次比起之前更明显了,他明明瞄准了球,但是却没能打中。中途某个瞬间,他挥棒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确信了,今天的御幸一也不对劲。

桑泽明里想起刚刚松田真白跟她提到的事故,皱起了眉,“难道昨天他真的受伤了?这样也要让他上场吗。”

“应该是……他自己没说。”松田真白看着御幸一也缓慢走回休息区的途中,向着擦肩而过的队友低了下头,好似在道歉的样子,觉得情绪更乱了。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颤抖,听着有种莫名的委屈感,“……昨天我问他的时候,他也说没事。”

桑泽明里看着抿着唇一脸受委屈了表情的松田真白,半响后叹了口气,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想让你担心吧。”

“不过现在这情况,是不是换人比较好?”她接着说道,“再怎么样,教练席现在也该发现他的不对了吧。”

事到如今要不看出来比较难。

“他……”松田真白想说以御幸一也的性格,多半是他自己不想,教练大概只是出于对他的信赖。

但这想法在她喉头兜兜转转,最后没说出来一个音。

因为在她想到这件事的一瞬间,又想到她推也有个类似的,表面上说着会服从教练的指挥,但实际上在想“不想离开这么有趣的赛场”的剧情。

虽然对方不是因为受伤。

“我……不知道。”陷入某种纠结中的松田真白最后开口的时候,只剩下了这句话。

她茫然自失一般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看着她的表情,桑泽明里没说话,虽然不知道松田真白在纠结什么,但是大约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于是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场上的比赛进行到了第九回合,此时青道比分仍然落后,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最后一轮打席了。

御幸一也再次站上了打席。

对于这位今天毫无发挥的四棒,大多数的观众已经没了期待。

松田真白看着他举起球棒,没忍住屏住了呼吸。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满手都是汗水。

——御幸一也打中球的一瞬间,她和附近的人都“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个球,会飞出去吗?会被接到吗?

在大家注视中,那颗球飞向前方,然后——从三垒手的手套边飞了过去。

球落地了。

全场沸腾。

御幸一也成功上垒。

虽然仅仅是一个一垒安打,但是在此刻却仿佛有种别样的意味。

更让人吃惊的是,在下一个打者上场后,御幸一也竟然也盗垒了。加上之前小凑春市的盗垒,这一回合青道已经盗垒两次。

松田真白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盗垒。

在这最后一局,青道每个人都表现出了顽强的想赢的意志。

在下一棒的前园健太成功打中球的瞬间,她下意识就看向在二垒上的那个身影,看着他努力跑过三垒,冲向本垒。但此刻球也在回本垒的路上了。

——能赶上吗?赶得上吗?

——他一定不允许自己赶不上。

御幸一也整个人扑向本垒。

松田真白看到裁判双手举成一字。

“安全上垒——青道得分!”

“比分逆转了——!”

松田真白只觉得自己终于又能呼吸了。

“真白……?”

听到桑泽明里的声音,她转头看向对方,然后在桑泽明里伸手触碰到她的脸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簌簌地落了泪。

青道胜利了,但是御幸一也似乎也到了极限。他姑且靠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然而去休息区的路上就完全是靠人一路扶着过去的。

桑泽明里和周围的人一起鼓起了掌。

“没想到啊,”她感叹道,“真是一场比想象中还要精彩的比赛,今天确实来对了。”

松田真白没接话。

桑泽明里:“……”

桑泽明里:“……要去看看他吗?”

听到她的话,松田真白像是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终于有了动作。

“……抱歉,明里,你先回去吧!”松田真白提着包站起来,“我去看看!!”

她拨开人群,以平时不运动的她来说非常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到了体育馆的外面。松田真白喘着气,手颤抖着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想到和御幸一也的联系方式只有邮箱,此刻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她转头给仓持洋一打出了line电话。

从没有觉得电话等待时候“嘟嘟”的声音是如此漫长、如此让人烦躁,她捏紧了手机,然后终于听到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

“仓……仓持……”

松田真白深吸了一口气,但是说话时候声音仍然带着急速奔跑后没能平复的颤抖,她语无伦次地说了好几次,也没能说清楚。

倒是仓持洋一听到她说的话里的关键词,敏锐地察觉到了松田真白想说什么。

于是他主动接过话头,“这家伙马上要送去医院,你要来吗?”

此时能被他提到的只有一个人。

松田真白呼吸停顿了下,她听到对面很近的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了“谁啊,松田……?”的声音,听着大约是御幸一也。

“……可以吗?”她小声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安,“……我可以跟着去吗?”

仓持洋一拉远了听筒,好像和旁边的人确认了什么。松田真白猜测可能是教练之类的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对面竟然真的同意了。

“——等下我们从五号口出去,你知道在哪儿吧?就是离出租车停靠口最近的地方。”得到同意的仓持洋一对着电话那头的松田真白说道,“你来那边汇合就行。”

松田真白立刻答应了,挂断电话之后就开始飞奔。

等她好不容易要跑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御幸一也被队友扶着,整个人在往下滑的样子。

他好像在说什么,但是松田真白听不清,只听到旁边的他的队友大喊了一句,“……御幸要死了!”

松田真白心一下子揪住了。

她赶紧加快了速度,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御幸一也的袖子,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后,她又像被烫到了一般,松开了手。

前园健太被突然出现的松田真白吓了一跳。

“嗯??啊??”他没懂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出现了部外者,“你是……??”

——仔细一看好像是昨天一起看了比赛的妹子。

——好像是御幸的同学来着?

前园健太勉强回忆了起来对方是谁,但是还是没懂为什么松田真白会出现在这里。他下意识地看向仓持洋一,试图寻求答案。

仓持洋一没空搭理他的慌乱,他一把捞起御幸,塞进了停靠在旁边的出租车后座。

“行了,你也进去吧。”他对着松田真白扬起下巴,往车那边侧了下头,示意她上去。

松田真白飞快地对他道了谢,然后立刻坐了上去。

前园健太本来也打算跟着一起去,但是被仓持洋一拉着走了。

他还试图挣扎了一下,“等待,仓持,怎么回事啊,——而且刚刚那个是昨天看比赛时候的妹子吧?”

“别管那么多,回去再说。”

“但是?!?”

“回!去!再!说!”

两个人走远了。

出租车在松田真白坐上去关上门之后,也缓缓发动了。

松田真白的呼吸仍然非常紊乱,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经常运动的类型,今天的冲刺已经花光了她全部的体力条。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品一样的、轻轻地握住了御幸一也的手。然后试探一般地渐渐地一点一点加大了力气,逐渐把他的手攥紧。

车里陷入了沉默。

御幸一也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的时候就有点说不出话,更不要说此刻对方还一脸随时可能哭出来的表情,更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啦。”他试图缓和气氛,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其实真的没什么事,他们太大惊小怪了。”

隐隐作痛的左腹被他忽略了个彻底。

“……你骗人。”松田真白开口的时候,语调里带着若隐若现的哭腔。

她再也不想相信这个骗子了。

到现在了居然还想糊弄她。

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情绪,御幸一也有点慌乱。

松田真白吸了吸鼻子,握着御幸一也的手松了点,调整了一下姿势后顺着他手指的缝隙一根一根地把自己的手扣了进去,然后又重新收紧了。

“御幸一也。”她第一次叫了御幸一也的全名。

原本就被松田真白的动作给搞蒙了的御幸一也:“?!”

他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我以为我是理解你有多喜欢棒球的,但是好像也没有。”松田真白低着头,看着他们十指紧握的手,声音里的颤抖终于平复下来了,只是她开口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不似她平时总是带着笑意的样子,被压得低低的,“我不知道这个胜利是否真的值得你赌上可能导致伤势加重的风险。”

“……真的值得吗?我不知道。”她说。

如果是她推的话,松田真白完全不会纠结。

因为她知道自己喜欢的角色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可以想象他会怎么选……可以说,他一定会这样做。

她正是因为对方的这种地方才喜欢上他的。

而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情节,松田真白会产生不愧是她推的心情,会觉得果然是他,会高呼好帅。

大概率还会抓着朋友一起对着这个情节发疯。

或许还会想着,啊,最后只是安打吗,如果是本垒打就更帅了。

——危急时刻的两点本垒打,还是负伤的状态,想想就让人激动。

但是御幸一也……

和“他”很相似的御幸一也。

有时候相似到让她觉得恍惚的御幸一也又如何呢。

假设他们在同一件事上做了一样的选择,那真的就一样吗。

她能够坦然地看着她推做出的选择,就真的能同样毫无波动地看着御幸一也做吗?

……现实不是漫画。

如果他带着伤还是输了呢?

如果伤势加重导致他之后都无法打棒球了呢?

他甚至没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怎么敢就去赌呢?

松田真白想想就觉得后怕。

他怎么能……怎么能骗自己说没事呢。

在看到御幸一也跑起来的瞬间,她不是想着得分,不是想着胜败,她在想他的伤真的不要紧吗,她在想,他怎么敢啊。

只是回忆起那个瞬间,她就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

……这一刻,松田真白终于在心里承认,御幸一也是不一样的。

她曾经无数次觉得这两人相似,甚至有过短暂的重叠,这一度让她自己也很迷茫。也对自己产生过质疑。

但此刻她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出“他们不一样”了。

重要的不是他们是否真的相似,而是她到底是怎么看的。

此刻她看着的,能让她产生了这种感情的,是在她面前的御幸一也。

“但是。”

她吸了下鼻子,终于抬起头和御幸一也对视。御幸一也看到了她的眼眶下还带着红。

“甲子園進出,おめでとう。”松田真白对着御幸一也露出一个灿烂而自然的笑容,“你最后跑回本垒的时候也太帅了吧。”

“御幸一也さん。”她说,“我好像迷上你了,请跟我交往。”

喜欢两个人都对对方粗箭头,所以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轮流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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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是当时想到梗之后一时冲动开的,所以在写大纲的时候最纠结的就是,怎么把漫画里两个人分开看待

毕竟谈恋爱嘛,还是希望两个人对对方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不能一直维持代餐的状态

但由于设定上他们是同一个人,说实话只会存在越看越像……就不太可能通过这点分别。

后来觉得重点大概是,人看三次元的人和看二次元的角色到底心态是不一样的,于是从这个点切入了。

前面写比赛的时候的心态变化也是想说明这个。希望这方面顺利写出来了!

我写的时候还挺姨母笑的希望大家也能喜欢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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