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东京凌晨街头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或坐着一些因为喝多酒而当场睡下的年轻人或者中年大叔。
我觉得我也快成为其中一员,又困又累,还想吐。
但好歹也要坚持到便利店点完东西再睡去。
反正电车也赶不上,抱着这样的念头使我强撑到走进便利店。
买一瓶温牛奶吧,好像效果还不错。
然而我还没能进到货架却猛的撞入一个人怀里,酒精使我大脑思考变得缓慢,直到那个人问我有没有事我才反应过来。
我往后退一大步立刻九十度鞠躬的向对方道歉,我没有听见那一声没关系,反而听见对方有些不确定喊出我名字。
我抬头看向对方看去。
原来是他啊。
“啊,好久不见,御幸。”
01.
在人生最糟糕时刻遇见前男友是一种什么感觉?
答:我觉得不如睡在街头。
“你喝酒了?”
“生活所迫。”
躲不掉的应酬,不管我跑去哪儿它都如影随形。
“想吐吗?”
御幸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我感觉胃是翻山倒海般的难受,下一秒我就推门而出对着店员没来得及收走的垃圾桶大吐特吐。
“喂喂,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本来我用手向他比划了个二,但又突然记起来后面我逞强喝下的三瓶,于是换成了五。
“你以前的酒量一瓶撑死了吧。”
御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拍着背替我顺气。
“御幸,你以前可是一杯倒,不,一瓶盖。”
说是为了自己职业生涯着想。
我也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以前朋友聚餐时候,他的酒都是我挡下来的。
“人都会变的。”御幸说。
我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御幸说得对,就像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我能够和他走到最后。
然而事实是在某一次激烈争吵后我们就分手了,哪怕我至今没有删除任何和他有关的联系方式。
“那你现在会喝酒了吗?”
“没你厉害。”
我笑出了声:“那也是被逼的,毕竟客人是喝出来的。”
想要在东京这座大城市生存下去,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就当我以为已经吐的差不多想直起腰时候,第二波恶心感又再次袭来。
不是吧,这整我呢?
最后的战果是我把胃吐到隐隐作痛,喉咙火辣辣的疼。
“温水。”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杯水。
御幸刚刚走开去便利店给我要水了,这情形好像在几年前也上演过,不过那时候他边凶我是笨蛋边急匆匆去便利店里找店员要温水给我。
我一口气全部灌进嘴里,又拿着纸杯原地蹲下,只有这样能够让我的胃好受一些。
“御幸,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路过。”
“凌晨路过便利店,你是真的无聊诶。”
我没想到御幸也会学我的样子蹲下来和我对视,他说:“我有失眠症,你知道吗?”
这是我们分手以来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御幸。
御幸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都憔悴许多,和我记忆里的他相差太多。
怪不得之前在油管上看见他采访视频觉得他一副疲态。
“有吃药吗?”
“没有,怕影响比赛。”
我想说的话很多,但最后都变成一句:“你是笨蛋啊。”
“大概是的。”
我是不是该恭喜一下御幸终于愿意承认自己是个笨蛋了?
“要跟我回家吗?”
我迷茫的看向御幸,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他在说些什么?
“我说,你要跟我回家吗?我看你也走不动路。”
酒精好像又影响了我的思考,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出回应的。
反正等我理智回笼时候,我已经趴在御幸背上。
……
现在去跳东京湾还来得及吗?
02.
你相信前男女友在分手多年后再次相遇还能正常相处吗?
曾经我是不相信的,直到我自己亲自经历。
现在,我洗完澡穿着御幸以前的T恤坐在他床边思考人生。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怎么搞得跟我们没有分手一样?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吵得有多凶,关于对未来的分歧,也是从那之后我害怕及未来梦想类似的词汇,太不贴切实际。
“你在想什么?”御幸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坐在我身边。
我说我在思考人生。
“那你思考出什么没有?”
我摇头,大脑空空如也。
“你明明是在想我们分手时候吵的那一架?”
他怎么发现的?我疑惑的看向御幸。
“我认识你多少年了?”
“十二年了。”
我现在二十六岁,御幸也已经二十七岁,都是即将奔三的人了。
这样一算,我的青春差不多都耗在名为御幸一也这个男人身上。
毕竟我们认识十二年,交往三年,分手却长达五年。
时间真的无情。
御幸闷哼一声以后就没有再说话,沉默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这片沉默令我感到心烦意乱,更别说御幸就坐在我身边还散发着热量。
直到我受不了这沉默,我对御幸说我去睡沙发吧,他却拉住我的手让我留下来。
他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起在便利店前御幸跟我说他有失眠症的时候。
我最终也没有拒绝。
我占据床的内侧而御幸睡在床的外侧,我们之间相隔的距离甚至还能再躺下一个人。
我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灯已经被御幸关上,室内早已陷入一片黑暗。
在我迷迷糊糊即将奔向睡眠怀抱,我突然听见御幸喊我名字,问我这些年过得好吗?
睡意瞬间跑得干干净净,不知道从何而来铺天盖地的委屈与悲伤快要把我淹没,我强行压下这些情反绪问御幸:“你呢?”
“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失眠。”
“我也不怎么样。”
有很多个瞬间想一死了之,却又因为畏惧死亡以及疼痛选择继续生活。
我强迫自己去相信太阳会照常升起,生活都会变好的。
“是吗?”
“我以为你很开心,毕竟你做着你喜欢的工作。”
御幸急促的笑了下:“大概吧。”
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安慰御幸,因为我的生活比他还要糟糕,要头疼的东西更多。
于是我蹩脚的转移话题,我说:“我想睡了。”
“睡吧,晚安。”
“晚安。”
03.
没有睡意,没有任何睡意。
我放弃平躺的睡姿转而向右侧卧,却意外对上御幸的视线,他好像就没有合上过眼,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动作。
御幸丝毫没有被我抓包的愧疚感反而问我:“睡不着吗?”
“嗯。”
“要我抱你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
“真的不要吗?”
我大脑还在这边做无谓的抵抗,身体却已经非常自觉的滚过去,还在御幸怀里找到一个自认为最舒适的姿势。
我又想去跳东京湾了。
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我喜欢在他怀里的怀里睡觉。
御幸也像从那样把我揽在怀里,声音很轻的对我说:“我挺想你的。”
很难形容我内心此刻的感想,尤其是亲口听见我曾经爱过,至今仍没有放下的男人这样对我说。
我放弃那无所谓的坚持与矜持。
我问:“那你不来找我?”
其实我一直在等他回来找我,一直,却没有想过自己要主动跨出那一步。
“那时候不是你说一辈子都不要见。”
这个笨蛋,真的是笨蛋。
“御幸一也,你是笨蛋吧?”
“是的。”
这回连大概都消失,他果断承认。
我狠狠地咬上他肩膀一口,还不解恨的磨了磨牙,同时又怨恨那时的自己说出这样的狠话。
御幸倒吸一口冷气却也任我咬着,直到我解气才松嘴。
“御幸一也。”
“嗯。”
“我还爱你。”
这话听起来好讽刺哦。
我听见御幸的一声叹息,他在叹息什么?
“你知道我的失眠症是怎么来的吗?”
我能隐约猜到一点。
“是你,还有一乱七八糟的原因。”
御幸停顿了好一会,他说:“我没办法接受没有你的未来。”
“现在你可以接受。”
“我回来了。”
04.
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不论是我还是御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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