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尔·埃弗里出名了。

自打礼堂惊鸿一瞥，他便因为轻佻的外貌和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做法牢牢霸占霍格沃茨风评榜榜一，并有久居不下的趋势。一时间城堡里每条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埃弗里教授太帅了，刚开学就给格兰芬多加了50分！”

“传下去，埃弗里教授是在斯莱特林卧底的格兰芬多。”

“传下去，埃弗里教授载誉归来统一了格兰芬多。”

“传下去，埃弗里教授统一了霍格沃茨。”

“传下去，埃弗里教授将霍格沃茨做为据点准备与神秘人对抗。”

“传下去，埃弗里教授说他下周约战了神秘人，并已经开始售票，前排的已经卖光了。”

为了将他和神秘人区分开，大家充满敬意地叫他：Maybe-you-dont-know-who-but-i-want-to-tell-you-who-he-is，因为一位姓毛的伟人曾经曰过，对待敌人，应当在战略上重视他，在战术上藐视他，在长度上战胜他。

这个绰号哪里都好，唯一的坏处就是让庞弗雷小姐处理了许多舌头打了结的学生。但是这并不重要，人们不介意在拥戴一位新星的过程中遭受一点小小的挫折。

这种环境的影响下，人人都开始期待黑魔法防御课，就连家用魔法也没法阻止他们奋发向上的热情。艾谱莉也不例外，这门课被她用红笔圈了起来，可一直要到星期二才有。第一天结束后，高年级的同学在被问起的时候神秘地守口如瓶，她们总是咯咯笑着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口吻很像一个故弄玄虚的母亲。

女生们对小天狼星的关注也减少了，让他得以不被人注视地走过一整座城堡。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挺新奇的事情，因为他坚持认为自己仍然被盯着，并时不时地让同行者往他身后瞧。

“没有的事，”同行的彼得诚恳地告诉他，“没有人在看你。”

“还是说你希望这样？”莉莉冷笑着从旁边走过，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怎么可能！”小天狼星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听着，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巴不得他们都去看埃弗里，但是……”

“嘿，我听到你在说埃弗里教授，他怎么了？”詹姆赶上来，从后面勾着他的肩，“你也为黑魔法防御课而激动？”

小天狼星抿着唇，第一次把詹姆的手挣开了，恶狠狠道：“我们在说，埃弗里一家都是食死徒!”

“食死徒？”詹姆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呢，哥们？把他放进来的可是邓布利多啊，他绝对检查过教师们的手臂上有没有那玩意儿。”

小天狼星不服气地说：“或许用什么方法遮盖起来了。”

“食死徒来任教，而且第一天就给格兰芬多加了五十分？”詹姆着重强调了一下“五十分”，又一次把手放在小天狼星肩膀上：“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怀疑他，但是相信邓布利多，行吗？”

“……行，”小天狼星把手插在口袋里，忽然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什么会对一个给格兰芬多加分的老师抱有敌意？他确定自己不想要那些注视。

于是他又说了一遍：“行的。”

“明天下午只有两节课，或许你会愿意和我一起练习魁地奇，”詹姆可能看得出他情绪反常，贴心地提议道：“周五就选拔了，彼得可以给我们记分。”

“我可以！”彼得热切地看着他们，为自己即将被委以重任而热泪盈眶。

“好的，”小天狼星的情绪终于被调动起来，他决定忘记自己为什么生气。

黑魔法防御被安排在周二的第一节课，艾谱莉早早地把课本放进书包。她反复阅读了好几遍，把前十页的咒语牢牢记在心里。早上洗漱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给自己的头发丢了一个顺滑咒，但她马上宽慰地注意到玛丽换了新的蝴蝶结；艾丽斯在出门前把皮鞋擦了又擦，直到低头可以看见自己的脸；莉莉倒是没有和平时有什么不同，艾谱莉想也许因为她已经很漂亮了。

男生们还是老样子，不过如果维吉尔是个美女教师，情况很可能大不相同。艾谱莉在挑选座位的时候尽量坐在前排，莉莉在她旁边，右边是一些赫奇帕奇的女生。詹姆和小天狼星坐在后面一排，在维吉尔笑容满面地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小天狼星泄愤般地拽了拽艾谱莉的头发，莉莉立即对小天狼星怒目而视。

“我什么也没干！”小天狼星妥协般地松开手，但是当莉莉转回去的时候，他冲她做了个极其夸张的鬼脸。

“捉弄女士可不是绅士所为，小布莱克先生，”维吉尔挥舞了一下魔杖，一只纸鹤晃晃悠悠飘到了小天狼星鼻尖上，与他对视。

“或者说，你想引起哪些人的注意？”

纸鹤的嘴巴一开一合，说着只有小天狼星听见的话，却在他耳边像海绵吸足了水一样膨胀开来。维吉尔?埃弗里不再看他，他忽然感觉昨天的情绪转了个身又回来了，并且变得更让他难以辨别。

“怎么了，哥们儿？”詹姆此时扭过头来看他。詹姆什么也没听见。

小天狼星盯着他看了三秒，阴郁地回答：“没事儿。”

维吉尔已经开始讲话了，全班人的注意力都在他那里。詹姆只是问了一句，也立刻被吸引了视线。

只有小天狼星坚持把头埋在臂弯里，假装自己昨天通了个宵。

“黑魔法，定义其实很模糊，”维吉尔随意地靠在讲台上，仿佛正跟他们拉家常，“历代学者都有着不同的看法，除了公认的三大不可饶恕咒以外，其实还有许多你们想象不到的伤害人的方式。甚至如果怀着恶意伤害的目的，最普通的、平凡的魔咒也能发挥效用。”

“但如果你用黑魔法是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当然，魔法部的法律肯定不允许，可作为我私人而言，并不觉得这是邪恶的。”

艾谱莉回头看着詹姆，在一年级某个夜游的夜晚邓布利多和他们讲过类似的话。周围几位纯血的同学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怎么听过这种论调。其实只要不是麻瓜出身，他们对黑魔法的认知多多少少受到家庭的影响，要么谈之色变，要么憧憬向往，很少有能顶着法律的压力对他们讲这些的——这个人还是一位教师。

一个赫奇帕奇女生害怕地举起手：“就算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用了黑魔法，被魔法部发现了也会进阿兹卡班的。”

“只要你不踩在魔法部脸上，对着他们的部员大施阿瓦达索命，他们才不在意你做了什么。顺便一提，这一招连神秘人也没有做过。虽然可能会进阿兹卡班，但是你绝对会声名远扬。”

大部分人笑出了声，只有小天狼星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讽刺道：“看来埃弗里教授对黑魔法很熟练了。”

“哪有，”维吉尔笑眯眯地扬起那本手册，“只是熟练的家庭主夫罢了。”

“你们不要小看家用魔法，越普通的魔法可能越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你错误地把领带改成了老板最讨厌的颜色，老板盛怒之下，你失去了工作。猜猜看，有多少黑魔法能让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养不活自己？”

彼得吃吃笑着：“那这种黑魔法我才不要。”

“那如果把‘你’换成你对手呢？”

维吉尔依旧是那副玩笑似的口吻，“一个小花招，让你干掉对手，快速升迁，而它甚至不是黑魔法——当然了，我只是举个例子，”在有人准备跳出来反对的时候他立马接上，“现实中不推荐你们这么做，我相信以你们的正直，不至于耍这种花招。”

詹姆挺直脊背，像是在说“当然如此”。

“接下来给你们看一看今天要学的。”

维吉尔拿起一个笼子，一只圆头大耳的老鼠在里面上蹿下跳。

“折叠咒，通常用在折叠衣服上。它可以将你的衬衫折叠成最不容易起皱的样子——如果你们用得好的话。但很少有人想到，它对生物也是有效果的。”

“层层叠叠。”

笼子里的老鼠忽然不动了，躯体被奇怪地折叠起来，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一些人尖叫起来，另一些人小心地抽气。

“放开它！”莉莉叫了一声，维吉尔挥挥魔杖，给它施了一个愈合如初。大老鼠仰面躺在笼子里，四肢抽动，似乎还没能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走出来。

维吉尔给它喂了一粒奶酪，轻松地看着下面：

“有谁会伸展咒？”

几个预习了的同学拼命举手，包括詹姆。维吉尔环视一圈，点了艾谱莉。

艾谱莉深吸一口气，准确地用伸展咒对上了维吉尔的折叠咒。被夹在中间的老鼠重新开始吱吱叫着，但是什么也没发生。

她紧张地看着维吉尔。

“恭喜，”维吉尔点点头，“你拯救了它。”

艾谱莉快乐地坐下来，艾丽斯和莉莉偷偷给她比了大拇指。

“今天要学的咒语就是这两个，每个人面前有一匹布，请你们两两一组进行练习，成功的同学没有家庭作业。”

艾谱莉和莉莉都会这个咒语，于是她们分别跟艾丽斯和玛丽一起练习。在练习的时候她们听到维吉尔对詹姆说：“下午有时间吗？”

“我要陪小天狼星练习魁地奇，”詹姆回答。

“只耽误你几分钟，好么？”维吉尔狡黠地笑着，此时的他看上去甚至像他们的同辈：“还是你担心你们少了这几分钟就无法入选魁地奇球队？”

“当然不会！”詹姆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我和他是全年级飞得最好的。”

“那就没问题了——你呢？你愿不愿意等他？他帮完我的忙，我可以再给格兰芬多加五十分。”

维吉尔透着笑意的眼睛盯着小天狼星。他是对的，少练一两个小时根本不会影响什么。而选择被巧妙地抛给了小天狼星自己，他也许根本没有选择。

他带着不为人知的烦躁开口道：“那就——”

“非常抱歉，教授。”

詹姆忽然抢在了他的前面，“我不会打破和他的约定。”

维吉尔挑了挑眉，小天狼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颇为口是心非地咕哝着“那可是五十分”，被詹姆干脆利落地打断了。

“别傻了，你真以为你没有五十分重要？”

小天狼星畅快地笑起来，带了十足挑衅的意味，维吉尔一点儿也不生气地照单全收。

他比了个“you win”的手势，然后转头看向艾谱莉。

“我想，也许你不会去打魁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