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被注视?
如果有人问这个问题,莱姆斯?卢平会很友好地告诉他:是我。
詹姆小天狼星彼得忽然在某一天、某一时刻仿佛两个烃基带着羰基那样,不管上课下课,还是下楼上厕,始终黏着卢平,看着也许没什么大不了,但这个组合世人通常把他们叫做——男酮。
詹姆和小天狼星才不会管世人怎么想,他们只关心卢平能不能被如春风般温暖的关爱同志的行为所感化。俗话说,精神感化浩气盟,□□感化恶人谷。但是他们□□精神轮番上阵,莱姆斯始终不为所动甚至还想远离他们这一行为,引发了三人间的热烈讨论。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卢平同学,你到底是不是人?
精卫填海还有木屑沉入海中泛起的水花,西西弗斯还有石头滚来滚去滚出的凹痕,就连卖火柴的小女孩都有一大把火柴尸体证明她来过,怎么到了你莱姆斯?卢平这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条人间至理就行不通了呢!
艾谱莉看了一眼手表,发现现在离月圆之夜还剩下整整三十六小时。
她不得不提醒他们:“是不是早了点?容易打草惊蛇。”
詹姆耸耸肩:“莱姆斯多敏感,你要有什么异常他一准发现。还不如把异常摆在明面上,表明我们革命的精神绝不动摇。”
“我们已经错过了三个月圆之夜了,”小天狼星抱怨着,“圣诞节他也在躲我们!”
“躲你们做什么?”一个轻盈的身影翩然而至,面带笑意地站在小天狼星身后。
小天狼星往旁边退了三步,决心拿出点表兄的架子来:“罗莎琳,忽然出现在别人身后很不礼貌!”
“直接跟在别人身后就很礼貌啦?”罗莎琳反驳道,“说吧,为什么跟踪莱姆斯?”
“你什么时候对他直呼其名了?”小天狼星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婉拒道:“不行,莱姆斯肯定也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
“我还以为我也算你们的一员了呢。”
小天狼星一滞,罗莎琳的神情却忽然变得很认真:“我发誓绝对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半点,哪怕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本来无意窥探旁人的秘密,只是莱姆斯每次请假回来都会变得苍白忧郁,我很担心……”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染上了一点恳求的意味:“也许你们记得,我的魔药还不错,现在已经自学到了三年级的部分,或许能帮上忙。”
一番话说得小天狼星哑口无言。他只好抬起头来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艾谱莉本来就很喜欢罗莎琳,詹姆也在闯斯莱特林休息室事件中对罗莎琳有了不少好感,于是三人拍板,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莱姆斯?卢平那边依旧十分警觉。表面上该吃吃,该喝喝,尽力使自己都表现得正常无比,反倒三个跟踪者精疲力尽。终于到了月圆之夜,三人回光返照般地奋起,在夜晚来临之前把卢平死死按在了床上。
“……我说过,”卢平被小天狼星的胳膊肘撞得差点吐血,他努力把自己的头从棉被缝隙中艰难探出:“我真的不想看夜光手表!”
“呃……”詹姆犹豫了一瞬,便果断用“看看夜壶”的理由把卢平再次镇压下去。
“别想走,”小天狼星的喘息声在身旁响起,他紧紧抓住了卢平的一只手:“如果你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疾病,我们靠你这么近,肯定也得了,既然是病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
听见这句话,卢平剧烈挣扎了一下,语气中的笑意也开始减退:“如果我真的有、你们真的被传染了怎么办?你们……你们难道都不会害怕的吗?”
小天狼星最听不得“害怕”这个词,当即反驳:“我们可是格兰芬多——”
“而且莱姆斯,”彼得怯怯地开口,“你的情况教授们肯定知道,如果你真有什么危险,他不会让你和我们一起住的。”
詹姆撞了彼得一下,语气是少有的严肃:“听着,我不管你实际怎么样,哪怕你确实患了可怕的疾病,也不会影响一丝一毫我们对你的看法。你真的传染给了我们,我说不定还会高兴——你终于不能把我们往外推了。”
“不!”卢平急切地打断了他。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沉默了一下,尽量让语气恢复轻松,“不是这样的。不会传染。”
彼得试探着问:“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面前是一片漆黑,他们彼此都看不清脸色,但是卢平可以想象到那些充满疑惑和关心的表情。他们是真的在担心他……那些生活在阳光下的、热烈的人啊!
卢平深深吐了一口气,他沿用了上一句中轻松的声线,但说到末尾,还是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哽咽,“谢谢你们,已经够了。有这些就……我可以……走下去……”
报时的钟声似乎隐隐约约在窗外响起,隔着重重帷幔听不真切,卢平最后一句话声音低了下去,正好淹没在钟声里。
“什么?”詹姆茫然地回了一句,他不明所以地望着翻身坐起的卢平,“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吗?”
“不要逼迫我,詹姆,”卢平费力地从小天狼星身下抽出他的手,撩开了帷幔,一轮苍白的满月正在窗棂处露头,“我不能牵连你们。”
詹姆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但是他立刻知道小天狼星和彼得为什么不这样做了。
“你给我们施了咒?”
不可能——他们一直在防备这个,除非他会无杖魔法。
“睡眠魔药?什么时候……晚餐的南瓜汁?”
意识渐渐模糊,詹姆竭力而固执地想要睁大双眼,卢平低下头,哀伤地望着他,背后是缓缓升起的圆月。
“晚安,晚安吧,詹姆。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卢平翻身下床,默不作声地穿过人声鼎沸的公共休息室,来到空旷的城堡长廊。他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行走,今夜他在城堡中是安全的,唯一的危险便是来自于他自身。
九、八、……不要移动,不要移动——好,七、六……
他在心底数着楼梯的阶数,冷不防被叫了名字。
“莱姆斯?”
他猛地回头。
维吉尔·埃弗里站在楼梯角,看着他略显惊慌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快宵禁了,你知道么?怎么挑这个时间,出来……约会?”
维吉尔冲他暧昧地眨眨眼。
“图书馆,借书,”他随便扯了个理由,把艾谱莉给他的教师手信递过去,嘴里咕哝着:“会尽早回来的。”
维吉尔看了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哎呀,那个小姑娘把这个给你了?难道我看走眼了,今年流行你这款?”
卢平不懂他在说什么,低头走开了。余光瞥见维吉尔身后的教室门打开,夏佐·莎菲克从里面走出来。
“结束了,教授。”
维吉尔关了莎菲克的紧闭——这是卢平脑中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他步履匆匆地离去,并试图把这个好消息牢牢记在心底,决定为自己隐瞒秘密将功折罪。
原谅我吧,他脚步不停地祈祷,影子在昏暗的灯光里被无限拉长。让明天的我短暂地回到光下,和你们一起欢笑吧。
他快速穿过走廊,走到打人柳下,掏出魔杖,警惕地环顾了一眼周围。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迅速将咒语打向了打人柳的节疤处——月亮快要升到树梢,他没有时间了。
他不再巡视周围,匆匆钻进了地道,耳畔全都是自己的奔跑声、呼吸声和心跳。
快呀,快呀,离城堡远远的,不要伤害。莱姆斯·卢平,即使每月有一天不得不变成长满黑色鬃毛的巨大动物,只要你知道你是人,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吗?
五——
还有五秒,很好,马上就到了,这里是完美的囚笼,我要做的只是把它放出来。
四——
莱姆斯,相信自己,这里很安全,你不会伤害任何人。
三——
等一等,等等,这杂乱的脚步声,是我一个人发出来的吗?
二——
不!心跳数不对!!这里不只我一个!是谁??谁还在这里!!!不我不要伤害,再给我时间,不不不不不莱姆斯·卢平,你是人,你是人!!——
卢平狂乱地回过头,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一张和他一样苍白的面孔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