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最终还是跟着他们出来了,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小天狼星把他给说服了还是罗莎琳最后动摇了他。
罗莎琳问:“需不需要我讨厌你?”
卢平点了点头,低下头不敢看她。
罗莎琳悲伤地笑了。
她说:“可是我做不到。你呢?你讨厌我吗?因为我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因为我如此轻描淡写地想要打探你的秘密?”
卢平的声音很轻,他摇摇头:“你知道我不可能归咎于任何人。”
“但是我们都很痛苦和自责。”
“我本可以不把这份痛苦带给你——”
“那这样的话,我会比现在痛苦百倍,因为我知道我的朋友在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份额。”罗莎琳立刻打断了他,“我害怕的从来就不是痛苦本身,我害怕的是没有办法解决,我害怕你一个人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自我毁灭。”
她握住卢平的手,眼神真挚:“回来吧,莱姆斯。你永远都不该忘记的一点,就是你是我们的朋友。”
她为什么还能这样说呢?
卢平悲哀地发现,自己又无法拒绝了。尽管他们给予他的爱是有温度的,无论是太阳一般热烈的小天狼星,还是月亮一般温柔的罗莎琳——带给他的都是灼痛。
年幼的卢平尚不明白飞蛾扑火的悲剧是怎样酿成的。他只是隐约感受到痛苦,但不明白它意味着什么,并习惯性地把它归咎于自己。毕竟爱和光芒是那么温暖,那么明亮的东西,怎么会杀死他呢?
现在,他们剩下的人也一个接一个走过来拥抱他了。
在知道一切之后、依然被所有人接纳的卢平在爱里融化了。他暂时忘记了痛苦,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本周六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双方都憋了一口气儿,卯足了劲想要把对方从扫帚上撞下来。
观众席也不甘落后,紧锣密鼓地开启了一场激烈的线下魁地奇较量。
“太‘亏’了刚才那一击!”艾谱莉的表情看起来痛心疾首,“什么人才会把游走球往‘地’面打啊,好‘奇’怪!”
赫奇帕奇的埃德加·博恩斯立即附和:“得‘亏’不是我打的,不然我要挖个‘地’洞钻一钻了,梅林神‘奇’的袜子啊!”
拉文克劳有人说:“啊哈,你组不出词了。承认我们才是‘魁’首,乖乖‘地’认输吧‘奇’洛!”
“可恶的‘魁’因茨·拜姆啊,”斯莱特林的——同时也是艾谱莉的表兄伯纳德·塞尔温挤开一个赫奇帕奇,坐在艾谱莉身旁:“怎么会有人拿别人‘地’名字来造词?这太‘奇’怪了!”
“‘奇怪’出现了两次,而且,没有人会把‘地’用在两个名词中间,”艾谱莉拧起眉,她和堂兄在学校里一向不怎么说话,更何况他和夏佐还是同级室友,“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快认输了?”
“睁大眼睛看看比分,”伯纳德随手扇了扇风,“维斯塔这场发挥真不错,你们现在全指着找球手呢吧?真该让波特来找,我看他挺会找茬——”
“看我们主心骨不在,就来钻空子啦?”艾谱莉转过头,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她身后是不善于此道的卢平,和几个面面相觑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
“主心骨!”伯纳德咧嘴笑了一下,“你还真听他们俩的话,是不是?我不建议你和他们俩走太近,艾谱莉,你流着塞尔温家的血。”
“公然血统论,小心我把你的话告诉外公,”她耸耸肩,一点儿也不怕他,“说真的,你到底来干什么?”
“走远点儿,我告诉你。”
艾谱莉迟疑了一下。
她被上次小天狼星落单搞怕了,况且比赛正停在赛点上,她可不想出去给他们添乱。
“就在这儿,”卢平身体前倾,一只手搭在艾谱莉的椅背上,表情坚决。
“好吧,随便,”伯纳德举手投降,“放轻松!干嘛这么防备我!我可不是夏佐斯内普他们小团体的,我哪里舍得伤害我的亲表妹?”
“但我确实是来带话的,他们让你们赶紧认罚,就闯休息室那次,本来就是你们不对在先——我知道我知道!”他看到周围的格兰芬多向他投来不善的目光,立马改口:“夏佐说,他袭击小天狼星不对,他已经认罚了,埃弗里教授关了他紧闭!他希望你们也赶紧承认,得到应有的惩……”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艾谱莉已经站起来,双手叉腰了。他缩了缩脖子,感觉到在家时被外公支配的恐惧。
“说完了?说完了告诉夏佐,让他滚。”
卢平则敏锐地问:“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经由这么一问,艾谱莉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她立刻也瞪着伯纳德,准备讨要个说法。
“夏佐原话,如果不照办,他不介意立刻告诉教授满月那天的事。”
什么?满月那天?他怎么知道?
艾谱莉一惊,想起卢平和罗莎琳说那天晚上,他们看到了夏佐·莎菲克……难道莎菲克一直在他们身后盯梢?那他到底知道多少?
电光火石间,她飞快地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回忆了一遍,根据卢平的敏锐度和莎菲克平时谨慎的表现来看,确信他不可能跟着罗莎琳进了打人柳下面的地道。那么,他看到的东西应该和他们看到的相似,即莱姆斯进了地道,罗莎琳被一个狼型黑影追赶着逃出。仅凭这些信息,其实很难直接推断出卢平是狼人,就算猜到也缺乏直接证据。
他在诈我们!
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他看起来很急切地需要我们表态,好赶紧把之前的事压下去。甚至找了表哥当说客,不对,是当靶子……
艾谱莉脑子急速转弯,面上却丝毫不露怯地大声喊:
“说啊,怎么不说了?让大家都听听斯莱特林都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如果他想利用魁地奇对我们的球员做些什么的话,我们其他学院的同学们可不答应——是不是?”
此时正到赛点,除了解说员,大家都屏气凝神地关注赛况。艾谱莉发声的这几秒钟之内,观众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就连球员也有分神朝这边看的。詹姆抓紧时机,大力一挥球棒,趁机进了一个球,守门员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先前闯公共休息室和小天狼星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而费迪南德教授特批,在找到真相之前赏罚再议,于是格兰芬多一直处于兴奋佩服和义愤填膺之间。
经常会有格兰芬多过来跟他们说:“下次再闯带我一份。”甚至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也因此高看他们一眼,毕竟伏地魔声名在外,谁都知道斯莱特林小团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没人听到前因后果,艾谱莉这么说之后一直有人大声附和,格兰芬多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紧盯着他们的球员。之前失掉的几个球也像是斯莱特林蓄意使坏了似的,已经变得完全可以原谅了。
伯纳德瞪着艾谱莉,一开始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她居然在这里摆了自己一道。
“我没有想算计你!夏佐让我大声喊出这段话,我都没有照做!”
他低声冲着艾谱莉喊,神情显得又委屈又不可置信。
“所以我们没有针对你。我这话是对莎菲克说的。你不能指望他威胁到我们头上了我都忍气吞声,是不是?忍了之后呢,看着他们再伤害我们?”
艾谱莉昂起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可信度很高,“告诉夏佐,那天晚上的事,我们已经向邓布利多教授报备过了,他要拿这事威胁我们,那就让他尽管来。”
她说这话,其实是不确定夏佐到底看到了多少。不管他只看到了夜游、还是连后面的部分也看到了,这样说都不算太突兀。就算夏佐去求证——当然她并不相信她真的会去——别的教授她不敢保证,邓布利多是一定会为他们兜底的。
“我们不屑于耍阴谋诡计,但是狮子从不屈服于挑衅。回去告诉他们,不论如何,我们一律接招。”
“行,”伯纳德嘟囔着,转身离开,“不过,下次我不想再接这种差使了,夏佐又坑我。”
“他惯常如此。你们斯莱特林不是惯常明哲保身吗?建议离他远点。”
“外公一样的发言就免了。”
“不过,我个人也希望你们能快点解决,”伯纳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往斯莱特林那边走,“整个学校都很关心,我真的不太……”
“你为什么跟受害方说这些?”艾谱莉冷淡地朝他挥挥手,等他回去,就开始和卢平抱怨:
“他怎么回事?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我是指,好很多,至少不会为莎菲克做事。我就不信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事情的对错,他只想赶快解决,不管解决方式是否公平——当然了,又没不公平到他头上!”
卢平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做得很好,不要害怕。”
“我没害怕,”她任凭自己柔软的金发被压在臂弯下,语气坚决,“谁会害怕色厉内荏的人?我才不让他们伤害你、伤害小天狼星!这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你很勇敢,”卢平不会问她“你拿什么来保证”,他只是由衷地说,“我真希望能成为你这样的格兰芬多。”
“真的吗——我是指,你也是很勇敢的格兰芬多!你连自己都能战胜!”艾谱莉深吸一口气,勇敢地昂起头,像一头真正的狮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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