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好了吗好了吗，这样真的能托梦吗？”温言舟游过来游过去，焦虑地摆尾巴。
另一条戴眼镜的人鱼看起来稳重得多：“可以的，我昨天刚在书里学的托梦术，不会有问题。”
温言舟和阿西都是人鱼族的人鱼omega，可惜的是温言舟先天不足，从小不能自主控制信息素，所有的人鱼术法都没办法学习，如今想联系哥哥只能拜托别人。
“你哥哥马上就能看到你了。”
哥哥是人鱼族的大王子，人鱼一族深居简出，隐匿在深海中，作为海洋的统治者神秘而强大从不轻易接触人类。
只是近期陆地动荡，人族内战不断，多年战争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最近似乎更有异兽出没，陆地随时随地都会爆发战争，人人自危。
人鱼族担心战乱影响到海里，派哥哥去陆地上打探消息，有异动随时联系族里，如果发生异变也好提前准备，不至于太慌乱。
温言舟看着阿西在身前伸手又缩回，在空中转了个圈圈。
后颈开始微微发热发涨，他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似乎有一小股蜿蜒着向远方流去。
“好了吗好了吗？哥哥可以看见我了吗？”
阿西收回手，长舒一口气：“可以了，两股信息素已经连接成功了，你现在说的话他都能听见。”
“连接的是哥哥吧，不会连到别人身上吗？”
“不会的，只有同源或完全契合的信息素才能连接，”阿西推了推他那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人类眼镜：“你和你哥哥的信息素同源，我把你的信息素照着你哥哥的方向引去，只有你哥哥的信息素会和它交融在一起。”
水中渐渐出现一个荡着涟漪的光屏，宛如镜子一般，温言舟的一举一动都出现在镜子里。
“哥哥！”
温言舟恨不得扒在那道光屏上，小尾巴一甩噌得游到光屏前。
“哥哥你梦到我啦！”
温言舟大声喊到，眼睛很快沁出水雾，他太久没见到哥哥了。
“哥哥你想我了吗？”
“我好想你啊！”
“你来信都不跟我说话。”
“父亲母亲又不让我给你传信呜呜呜呜呜。”
小人鱼不能自主控制信息素，震撼的哭声夹杂着无意释放出的信息素，搅得一小片海水上下翻腾。
可那光屏却没有一丝动静，温言舟停下看向阿西，声音哽咽：“他看到我了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呀。”
温言舟泪珠挂在眼角，鼻尖也哭得通红。
两条人鱼脑袋聚在一起研究眼前的光屏。阿西也不知道，阿西只是昨天刚在人鱼书库里看到的托梦术。
不过他可是学霸，这个难不倒他。阿西略一思考开口道：“他看到了的，我这个是托梦术，就是能传达想说的话在梦里，对面的人就是回应不了的。”
温言舟安了心，抹了抹眼泪继续跟哥哥说话。
“听说陆地上有很多好吃的，哥哥你回来可以给我带一点吗？”
“一点点就好。”
“算了还是不要带了，听说陆地上坏人很多，万一你带着东西被发现就完蛋了。”
“哥哥陆地上冷不冷啊~”
“哥哥你交到新朋友了吗？”
“哥哥听说陆地好漂亮，比五彩鱼还漂亮吗？”
“哥哥……哥哥……哥哥……”
*
陆封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仿佛还萦绕着“哥哥”。
定了定神，那条蓝色的小人鱼才从脑海里彻底消失。
男人一丝不苟地穿上军装，笔直而有力的双腿被包裹住却更显力量，上衣紧紧贴合在身上，没有一丝褶皱。肩上的肩章标志着他的身份——帝国上将陆封。
“上将，您的噩梦又严重了吗？”副官看着陆封紧皱的眉头，担心地问。
陆封系纽扣的手一顿，声音低沉：“似乎换了个梦……罢了。”
这个梦比起之前的噩梦轻松了很多，除了梦里的小人鱼“哥哥哥哥”叫不停以外没有丝毫可以称之为“噩梦”的地方。
更神奇的是，自己今天起床似乎没有头疼，身体也轻松了些——以前起床后渗骨的头疼至少要半个小时才会结束。
“您是帝国的希望，您的身体可不能出问题啊！”
副官开始着急：“自从几年前精神域受损，您已经被噩梦侵蚀多年，您精神力虽强悍，但这种情况，精神力越强悍……”
副官顿了一下，恨恨地说：“精神域彻底崩溃的可能性就越高啊！”
陆封不置可否：“林医生又给你捣鼓什么鬼话了？”
“林医生说的都是事实啊上将。”副官更激动了：“长期侵扰造成精神力内部受损，不及时修复，越积越多后面只怕会……”
陆封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么多年，他的精神力强度一直在精进，与此相对应的，噩梦的频率和控制力也越来越强。
从以前的隔一段时间出现一次到如今几乎每天闭上眼睛就是梦里的场景，无论如何挣扎都逃离不了……
“呼，”陆封睁开眼，最后的皮带也紧紧扎在腰上，勾勒出完美的腰身：“这是我该承受的。”
副官还在劝：“林医生说了，只要找到和您信息素契合度高的Omega，通过Omega信息素的安抚，您的症状可以得到缓解的。”
陆封淡淡瞥他一眼。
“症状缓解……”
“是啊，只要您同意，我马上把您的信息放在信息素库里，一有契合度高的Omega就会通知您。”
不知为什么，陆封想起了梦里那条哭唧唧的蓝尾巴小人鱼，虽然聒噪，但梦到他也算是……症状缓解了吧。
感觉还不错，陆封偏过头，微微颔首：“嗯。”
“不麻烦的，Omega这么多，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您只要……”
“等等——什么？您同意了？！”
“我立刻去找林医生帮您匹配！”
陆封无奈地指了指腕上的手表：“准备开会。”
“是！”
“我开完会就去找林医生帮您匹配！”副官敬了个完美的军礼。
*
温言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托梦，只记得自己有太多话要和哥哥说，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睡了。
海里没有必须要起床的时间，温言舟赖在铺着海藻的大石头床上，眼睛都睁不开。
“轰——轰——”
这是鲨鱼哥哥游过去的声音，好吵，温言舟不想睁开眼睛，忍了。
“嘶——嘶——”
珊瑚姐姐今天也这么不稳重吗？好吵，温言舟不想睁开眼睛，忍了。
“唰——唰——”
忍不了了。
温言舟鱼尾一甩怒气冲冲站起来：“你们究竟在干……”
怎么了这是？温言舟呆住了。
大大小小鱼群首领带着族人们往议事宫殿赶，五颜六色五花八门，就连好几年没见的乌贼伯伯都气喘吁吁赶过来。
“别呆着了舟舟，快——快去议事宫殿，王在召唤我们。”
阿西一把揪住呆愣的温言舟加入庞大的赶路鱼群。
“看这个样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呢。”阿西在鱼群中趁乱还能推推他的眼镜。
温言舟的父亲是人鱼族的王，此刻，他正和一众人鱼长老，联同赶来的各族首领站在一处，看着中间海藻纸上的字眉头紧皱。
“这次把大家叫出来，主要是有三件事情。”温言舟的父亲率先开口。
“第一件事，各个海域最近海怪情况如何？”
人鱼一族统领整片大海，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这些地方的一些生物便聚集起来，时不时骚扰海里居民，统称为海怪。
龟爷爷首先回答：“俺们那一片最近海怪可猖狂了，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好像无所顾忌的闯进我家搬东西，哎呦，可怜我一把老骨头，跑不过他们啊！”
这话一出，其他族首领也陆陆续续开始倾诉：近些天海怪突然猖獗，虽然他们以前也抢抢东西，但都是挑落单的，如今却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
——倒像是找到了什么倚仗。
温言舟的父亲——也就是人鱼首领没有说话，过了片刻继续开口：“陆地上传来消息，大批异兽入侵，已经与人族逐渐发生摩擦。”
“各个城池旁异兽与人族频频开战，有些甚至影响到了海里。”
异兽与人族结怨已深，几十年前大败后撤退修养，每年只有少量异兽因各种原因出现在人族地界，如今这样子，大概是要卷土重来了。
有人忍不住问道：“异兽与人族的恩怨，关我们海族什么事，就算他们打仗偶尔打到海里，我们避开不就是了嘛。”
人鱼首领按了按眉心：“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
“人族似乎也并不安分。”
“海族与人族虽近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只是随着发展，人族资源越来越匮乏，如今甚至捕猎海族进行交易。”
底下人一片躁动，又有人发声：“这种情况虽有但很少，我们与人族一向交好，这应该只是部分人族的个人行为吧，能代表人族的态度吗？”
议事宫殿的水漾起一圈水波，人鱼首领的声音一沉：“他们不能，但人类帝国上将能。”
他指了指桌上的海藻纸：“我新收到的消息，人类帝国上将极其厌恶海族尤其是人鱼，遇到海族无论情况一律斩杀，毫不留情。”
“他掌管帝**队，我只怕，他到时借着攻打异兽的名义，趁机连海族一起动手啊。”
一听这话，底下顿时沉默了。
那可是代表人类军队力量的人族上将，如果真的如消息所言仇视海族，届时趁机出手，海族无防备下只怕要吃大亏！
“三股势力同时异动，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想让大家有所准备，从今天开始加强练兵，届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大家又一个接一个离开议事宫殿，唰唰唰经过温言舟身边，温言舟站在鱼群里不动显得呆呆的。
战争要开始了吗？哥哥在外面会有危险吗？
“言舟，过来。”父亲的声音不似刚刚的严肃，轻声唤温言舟过去。
“父亲，哥哥他——”
“你哥哥传来消息，你找Alpha的事情有着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