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一天晚上闹到很晚的缘故,所以第二天,沢田纲吉理所当然地睡过头了。
被Reborn一脚踹醒的时候,痛感如此熟悉,竟让他产生了似乎世界线又回到原来轨迹上的错觉。
但并没有。
因为正常世界线的XANXUS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床上,而他不可能出现在地上——更不可能光着两条腿出现在地上!
时间回到昨晚,XANXUS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之后,先是在衣柜里找了一圈,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呵。
看着把自己裤子穿在身上的沢田纲吉,男人冷笑一声。
暂时并不急着拿回自己的东西,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交叠着双腿冷眼看着一脸蠢相的人,完全想不到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能让彭格列的守护者们对他产生意料之外的感情——明明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这孩子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吧。
XANXUS一边不负责任地下结论,一边按捺住手里想捏点什么东西的**,比如某个一点也不特别的垃圾白痴的屁股。
啧,干瘪的身材只有屁股有肉,也勉强能算是过人之处了。
他短促地发出一声嗤笑,从椅子上起身。
但他的手指刚碰到布料的瞬间,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你想对十代做什么,XANXUS?”
XANXUS对上那双金色的眼眸,和老头子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带着令人极度不爽的包容和怜悯,是那个一手建立了彭格列的,同时也是两年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了自己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男人。
XANXUS怒极反笑,“我想做什么,不是很明显吗,彭格列初代?”
他大力甩掉那只手,站直身体,桀骜不驯地耸了耸肩,“如你所见,当然是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初代并没有仔细分辨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从来就不属于你。”
意料之中被曲解了意思,XANXUS脸上的笑容反而扩大了几分,“现在不是我的,之后也会是我的,彭格列初代,这一次你又能做得了什么呢?用可笑的血统再一次剥夺我的资格吗?”
“你自己也知道并不是血统的缘故。”Giotto无意和他争辩那场指环争夺战的是非对错,“我只是作出了我认为正确的选择。”
XANXUS别过脸,和这家伙比起来,他同样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接着毫不客气地当着他的面,把沢田纲吉身上的裤子扒了下来。
“你……”
来不及阻止的Giotto这才注意到十代身上的裤子似乎是XANXUS的这件事,他难得地愣了愣,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惊讶片刻,他又突然笑了起来,“是十代的会做出来的事了。”
“呵。”XANXUS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
即使裤子被人扒了,沢田纲吉也没有醒过来,甚至还当着在场两个人的面,没心没肺地打起了小呼噜。
“看来是我误会了呢,”Giotto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过——”
“我误会的也不一定就是已经发生的事,你说呢,XANXUS。”
被气场全开的彭格列初代这样突兀质问起来,XANXUS有一瞬间像是被彻底洞穿了心底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一样,但迅速反应过来的他毫不退让地与之对视,“哼,有闲心问我,不如问一问那些你看好的守护者们如何?”
“哦?”Giotto收敛了周身气势,沉吟了一声:“是吗?”
XANXUS别开脸,“……嘁。”
Giotto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令人头疼的魅力所在呢,十代。”
他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啧,爱操心的老头子。XANXUS走到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转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睡得像只小猪的人,他视线下移,在那一小团被平角裤包裹着的圆润弧线上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虽然看起来手感就很好的样子,但他自认为不是饥不择食的人,还不至于对垃圾做点什么,不过……要是这家伙自己找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概是在上半夜末,察觉到周围环境彻底安静下来了,没穿裤子的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冷,意识不清醒的他摸索了一阵,就开始自发拉扯XANXUS盖在身上的被子。
XANXUS不胜其烦地翻了个身,然后被子就被他抢走了。
抢走被子的沢田纲吉终于安分了下来,乖乖地挨着他睡了一会,但没过多久可能是觉得他身上的体温太高,很快又开始踢被子。
XANXUS起身把被子抱在了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件不知死活的大垃圾。
他可没有什么同理心,没把这家伙扔进垃圾桶已经是他难得的善心大发,所以他重新躺了回去,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偏过头看了一眼,这家伙就这么蜷缩在床的另一边,脊骨瘦削顶在薄薄的睡衣上,像是一捏就会断掉,还像小孩子一样的身板,怎么也想不到快要十七岁了。
XANXUS收回目光,嘁了一声,管他去死。
后半夜室内气温下降,沢田纲吉被冷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看到XANXUS盖着他的被子的时候,整个人还有点懵。
他沉默了一会,在抢回被子然后把暴君吵醒和忍气吞声盖个被子角算了中间果断选择了后者,接着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柔软的被子被XANXUS捂得暖洋洋,他小声地打了个哈欠,很快又睡着了。
XANXUS睁开眼睛,以他的警觉性,不可能发现不了身旁出现另一个人的体温这种事,换个人的话,他早就凝聚火焰把人炸飞了,但在这家伙身边,过分安定的氛围意外地抚平了他的怒火,让他提不起劲来垃圾处理。
拥有对黑手党来说相当奢侈的安定感,大概就是这家伙的“过人之处”了吧。
他背过身去闭上眼睛,正准备接着睡的时候,安分了好一会的人突然开始乱动起来。做出包括但不限于拿脑袋蹭他的背,以及试图把腿架在他身上等一系列的找死行为。
XANXUS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转过身,一边腾出手把人从身上撕开,一边公报私仇地在某个手痒很久的部位捏了好几下,“这是你逼我的,渣滓。”
他起身扯过被子手法利落地把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包成木乃伊,然后推到了床的另一边,之后看着这家伙无意识挣扎,最后滚到了地上。
有被子做缓冲,地上还铺着意大利工匠手工制作的羊毛地毯,所以沢田纲吉掉下去之后,不仅没醒过来,似乎还因为发现当前领地尚未被侵犯而睡得更安心了。
XANXUS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着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整张床。
——嘁,就算是没发生的事也轮不到那个老头子来管。他无比自负地想。
沢田纲吉强撑着在地板上睡了半宿的身体躲过Reborn的子弹,行动的时候才发现他好像被人打了一样,浑身酸痛得要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屁股上残留着某种触感……但他是完全不敢找那个还在睡的男人对质的,只能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穿衣服。
“Reborn你最近好像很忙啊。”站在洗漱台前,他小声地问着自己的老师。
被这样说,Reborn只是“哼”了一声,“开始管我的事了,蠢纲你的胆子不小嘛。”
“因为感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这几天发生太多意料之外的事了,你又总是消失,”沢田纲吉想到被他叫醒的两个早上,揶揄道:“但你真的好像叫早闹钟哈哈哈哈哈……”
然后就挨打了,Reborn拿着列恩变化出来的教鞭毫不留情地抽他,而他在狭小的浴室根本施展不开,老老实实挨了好几下,接着又连声道歉之后才被放过。
沢田纲吉拉开睡衣,低头看了看自己挨打的地方,发现看着不严重,但其实非常痛,他欲哭无泪道:“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哦?那我也只是跟你玩闹一下而已哦。”
说着这么天真无辜的话,结果下手那么重,鬼才信你!
不过,今天的彭格列总部好像格外安静啊。
离开房间之后,Reborn又不见了,沢田纲吉倒是对他的神出鬼没已经相当习惯,不知道这家伙明天早上会不会出现呢,如果出现的话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叫早闹钟了哈哈哈哈哈……
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心里嘲笑了对方一番,从餐厅吃完早餐之后,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办公室处理今天的事务。
路过露台时,沢田纲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窗外,突然看见中庭前正站着他非常熟悉的两个人——斯库瓦罗和阿武。
前者环着手臂,一脸倨傲地看着后者,而后者背对着他的方向,似乎在说些什么,不过以斯库瓦罗脸色难看的程度来看,他们更像是在为什么事而争执。
相隔距离有点远,沢田纲吉停下脚步正想仔细看看,但也许是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站在露台阴影里的他很快就被斯库瓦罗注意到了,他来不及闪躲,只能站出来尴尬地伸手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斯库瓦罗别开脸,似乎是笑了一下,转过来又是一副臭脸,抓起山本武的衣领就把人提溜走了。
——喂喂喂这个距离什么都听不见啊,用不着这么防备我吧!沢田纲吉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在心里抓狂。
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呢,尽管什么都没听到,但沢田纲吉直觉告诉他,是关于自己的。
“沢田殿下,今天的日程就是这些了。”巴吉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你说什么?抱歉……巴吉尔君,我刚才没仔细听……”沢田纲吉满脸羞愧地挠了挠头,“可以拜托你再说一遍吗?”
“当然,”巴吉尔没有一丝不耐,反而安抚有些不安的他,“沢田殿下,能为您做这些事是在下的荣幸,您不必因此感到困扰。”
“那在下就从头开始汇报了。”
巴吉尔君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上都相当认真负责啊,比起骨子里浪漫又热情的意大利人,更像是严谨的德国人,不过就谦逊这一点来说,倒是在各个方面都有迹可循。沢田纲吉不着边际地想着。
“不不不……从下午的日程开始重复就可以了。”他连忙道,说完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来。
他知道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巴吉尔就不会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什么基于沢田家光作为师父教导自己的恩情,所以一切都能够被他坦然接受的等等——诸如此类的、非常令他困扰的那套“君臣”论了。
果然巴吉尔拿这样的他完全没办法,无奈地看着他。
沢田纲吉一脸无辜地回望他。
巴吉尔迅速地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开始重复下午的日程。
注意到下午会议结束之后就没有别的安排,沢田纲吉松开了听着听着就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觉得自己又可以期待一下晚上的私人时间了。
巴吉尔合上文件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沢田殿下,除了下周的慈善晚宴外,这周晚上时间都是空出来的。”
沢田纲吉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唇边绽开大大的笑容,“嗯?真的吗,太好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是的,不过……”巴吉尔想起他这几天紧张不安的种种表现,顿了顿,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道:“只要沢田殿下一直像现在这样,在下就可以放心了。”
沢田纲吉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可他还是选择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まあまあ,暂且先别说我了,你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吧。”
随手翻开一旁新送来的文件,他接着道:“太过少年老成的话,可是会长白头发的哦,巴吉尔君。”说完还一脸促狭地朝对方眨了眨眼。
巴吉尔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在下明白了,沢田殿下。”
等巴吉尔带上门离开之后,沢田纲吉就停下处理文件的手,然后靠在椅背上一边转笔,一边开始发呆。
手中的签字笔无序地在他指间穿梭,和他此时凌乱的心情一样。
连巴吉尔都发现了这看似平静的日常中涌动的暗潮,明明从那个下午到现在才不过短短的72小时而已。但一切就像是按了加速键一样飞速地进展着,以至于沢田纲吉根本无法判断接下来这件事会造成多大范围的影响……
至于会让多少“秘密”浮出水面,他就更不得而知了。
而更重要,也更让他崩溃的是,这和他想象中的恋爱相差实在太远了,比起暗恋他的人,更像是一群拿着筹码与他在赌桌上博弈的赌徒。
——国文从来都不是很好的沢田纲吉来不及为自己过于贴切的比喻而感到欣慰,就先一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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