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难搞了,估计赶不回去喽。”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雨水顺着屋檐淌下来,勾连出瀑布般的幕帘,寺院之中,一位老先生背手站在门槛之内,缓缓道。
他一袭简单的雪白太极锦缎衣,-是最寻常的早锻退休老人打扮,可他站在那里,却颇具仙风道骨之姿。
“阿弥陀佛。”他身边的一位僧人念叨了声,带着歉意,“若不是老衲突然喊叶施主前来,施主现在也不会被大雨留住了脚步。”
叶施主摆摆手,他们这一行就是这样,有些能通过玄学手段预测到,而有些便只能看命数安排了。
只不过,等那孩子醒来,也不知道这雨还能不能停……他下意识望了眼紧闭的厢房,里头还躺着某个听诵经声听睡着的小不点,今天的日子比较特殊,对方肯定是不想留在山中寺庙过夜的。
毕竟,无论在哪里,生日都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十岁,正是学术法的黄金年龄,正统玄学宗门都不给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到处乱跑的,孩子能把门派摸个七七八八已经算很好了。哪怕是叶修,这个开局就比大多数人少走不少弯路的玄学奇才,活动范围也仅限家和老爷子院子所在的那座山。
十岁的叶修,鉴于叛逆与懂事这两个极点之间,反复横跳,因为在玄学领域的学习小有所成,也爱跟着自己的爷爷到处‘见世面’,这一次便是。
京中寺庙出了些插曲,比较急,可这件事寻常小辈解决不了,有些威望的又不在京。无奈之下,寺院老僧只能找上了叶老爷子。老僧是叶老爷子的旧识,寺院又离得不远,老爷子便应下了,说前去看看。谁知,这一看,就是三四天过去。
寺庙里头除了经文便是经文,僧人们日常干的也都是开光、解签之类的工作,哪怕涉及除祟,也是没什么大的看头。毕竟这类也基本都是口舌之孽引起的,连梦魇都难见,更别提杀生之孽了,根本进不了寺院大门。
哪怕是新鲜劲再大,也抵不过千篇一律的乏味,于是,在这段出行的后半程,叶修都是在换个地方练功和听诵经声打盹之间渡过的。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哪怕再早熟,对于生日,还是极其期待的。所以,当叶修听说他们被暴雨困在山寺,最早也要隔天凌晨才能离开后,他脸上一直维持的处事不惊,头一次出现了裂痕。
“今天下不了山?”他趴在窗沿,探头询问站在廊内的长辈,后脑勺那一小缕因学习玄学术法刻意留下来的马尾晃了晃,煞是可爱。
老爷子点点头:“今天估计是不能了。”
叶修用手指百无聊赖轻轻拍着窗棂:“估计?那就是说,还有别的回旋余地?”
“嗯……”叶老爷子陷入沉思,片刻后才给答案,“龙灵主水,能呼风唤雨,虽说早已在春分时节回至九重天之上,但若是能借助术法得到祂的回应,这雨大抵能停片刻。”
“哎?只能片刻吗?”
老爷子失笑:“片刻就已经很好了,一切都是有命数的,雨水也是。”
召唤神灵这类的术法听着就比经书有意思,还有挑战性,叶修果然起了兴趣,问长辈拿了一叠写满云篆的泛黄纸片,又窝进房间里头去了,颇有一副「不将龙灵唤来就不姓叶」的势头。
叶老爷子见这孩子连窗户都拉上了,无奈一笑。话是这么说,这方法也确确实实可行,但神灵要是那么容易就被唤出来,修道者也不会将寄灵之物捧上坐上席了。
几近傍晚,厢房的窗户被悄悄推开,一位孩童迅速张望了眼外头,随后他双指合一,心中默念刚刚背下来的云篆。灵气涌动,金色的灵力凝成了一支穿云箭,直冲九重天上而去。
周遭因术法而产生的浓郁灵力并没有随云篆最后一个音的落幕散去,反而愈发的厚重。片刻之后,天际似是传来了一声隐约的龙吟。
叶老爷子若有所感抬眸,却见云中卧着一条金色的半透明巨龙,对方懒洋洋抬起了自己的前爪,折下了自己腹下的一枚龙鳞。龙鳞化为一束灵力,随着天光被抛下了九重天。随后,雷声收敛,暴雨渐止。
从雨落到雨停,不过短短一两分钟。
“阿弥陀佛,老衲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有人能唤出神灵了……”老僧拨弄着佛珠,朝云中龙影微微行一礼,“此乃神眷。”
“神眷……”叶老反复念叨着老僧口中的词,随后,眉头一挑,将其抛之脑后。无论是不是神眷者再现,反正他孙子的天赋就是厉害!
“叶修!我们下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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