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澈提着沉甸甸、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保温食盒，站在柾国家熟悉的院门前。院子里暖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出来，隐约能听到里面热闹的谈笑声，是独属于家庭团聚的温馨喧闹。他深吸一口带着海风微咸的熟悉空气，抬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
门内谈笑声顿了一下，紧接着是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啦！” 一个清亮中带着点变声期尾声的男声响起，门被“哗啦”一声拉开。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眉眼间与柾国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成熟稳重的少年——田柾贤，柾国的亲哥哥。他穿着居家的灰色卫衣，看到门外的宇澈，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宇澈？！快进来快进来！刚还在念叨你呢！柾国那小子一回来就扒着窗户看你家院门！”
宇澈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身影就从柾贤身后冲了出来，带着一股刚洗完澡的清爽水汽和熟悉的活力：“澈儿！” 田柾国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纯粹的喜悦，伸手就要去接宇澈手里的东西，“哇！好香！外婆又做好吃的啦？”
“嗯。” 宇澈应了一声，避开柾国伸过来的手，侧身进门，顺手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气。玄关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宇澈来了？” 温柔的女声从客厅传来。柾国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方向迎了出来，脸上是看到自家孩子般的亲切笑容，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快进来！外面冷吧？正好，阿姨刚切了水果！”
“阿姨好。” 宇澈礼貌地问好，将手中沉甸甸的食盒递过去，“外婆刚炖好的牛骨汤，还有蒸的年糕和打糕，让趁热送过来给叔叔阿姨和柾国……柾贤哥尝尝。” 他顿了顿，补充道，“外婆说柾国坐车回来肯定饿了。”
“哎哟！阿姆尼真是太客气了！每次都想着我们！” 柾国妈妈连忙接过食盒，入手沉甸甸的温热让她脸上的笑容更深，带着由衷的感激和亲昵，“我们澈儿也辛苦了，还专门跑一趟！快进来坐！柾国他爸！快出来，宇澈来了！”
客厅里，一个身材敦实、笑容和蔼的中年男人闻声走了出来，正是柾国爸爸。他穿着舒适的毛衣，手里还拿着份报纸，看到宇澈，立刻笑呵呵地招呼：“宇澈啊！回来啦！快坐快坐！在首尔学习累不累？看着好像又长高了些？” 语气熟稔得像对待自家儿子。
柾国已经迫不及待地凑到妈妈身边，探着头看食盒：“偶妈！快打开看看！外婆做的年糕最香了！”
“你这孩子，急什么！” 柾国妈妈嗔怪地拍了下柾国的手，但动作轻柔，眼里满是宠爱。她小心地把食盒放在客厅的矮桌上，掀开盖子。
瞬间，浓郁的牛骨汤香气混合着米糕的清甜气息在温暖的客厅里弥漫开来，霸道地盖过了水果的清香。乳白色的汤底上飘着翠绿的葱花，里面是炖得酥烂的牛骨肉。旁边一层是码得整整齐齐、晶莹软糯的白年糕，另一层则是裹着红豆沙或黄豆粉的香甜打糕，一看就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哇！！” 柾国夸张地吸着鼻子，眼睛都直了，“外婆万岁！！” 他伸手就想捏一块年糕，被柾国妈妈眼疾手快地拍开。
“洗手去！没规矩！” 柾国妈妈笑骂着，但转身就拿了干净的碗筷和小碟子，开始盛汤和分年糕，“宇澈，快坐！柾贤，去给宇澈倒杯热茶来！”
“内！” 柾贤应了一声，熟门熟路地去倒水。
宇澈被热情地按在柔软的沙发里，手里很快被塞了一杯热腾腾的大麦茶。他看着柾国妈妈忙碌的身影，听着柾国爸爸关切的询问：“你们那个闵玧其前辈身体好利索了吧？”，感受着柾贤递茶时温和的笑容，以及身边柾国像只兴奋的小狗般围着食盒打转的样子……一种踏实感油然而生。这里，和外婆家一样，是他另一个温暖的港湾。
“阿姆尼真是……自己都没顾上吃就先给我们送来了。” 柾国妈妈把第一碗热气腾腾、肉最多的牛骨汤放到了宇澈面前，又把一块裹满黄豆粉的打糕放在他手边的小碟子里，“宇澈，你多吃点！外婆肯定心疼你在外面吃不好，瞧这脸瘦的。” 语气里的心疼和外婆如出一辙。
“谢谢阿姨。” 宇澈轻声道谢，捧起碗，温热的汤碗暖着手心。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柾国妈妈嗔怪道，又把另一碗汤放到眼巴巴看着的柾国面前，“喏，你的！小馋猫！” 接着是给丈夫和柾贤的。
柾国欢呼一声，顾不上烫，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汤，幸福地眯起眼睛：“唔——！就是这个味道！首尔再好的店也做不出外婆的味道！” 他又夹起一块白年糕，蘸了点旁边小碟子里的酱油，塞进嘴里，满足地嚼着，含糊不清地说，“澈儿你快吃！超——级好吃！”
柾贤也尝了口汤，赞道：“阿姆尼的手艺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好。”
柾国爸爸则直接竖起了大拇指：“地道！替我谢谢你外婆！”
一家人围着小小的矮桌，分享着来自隔壁的、带着浓浓心意的美食。暖黄的灯光下，碗筷轻碰，笑语晏晏。柾国妈妈不停地给宇澈和柾国夹菜添汤，柾国爸爸则和宇澈聊着他在首尔的学习和练习生活，语气里满是关心和骄傲。柾贤偶尔插几句，问问首尔的新鲜事，或者吐槽一下柾国小时候的糗事，惹得柾国哇哇叫着扑过去要捂哥哥的嘴，又被柾国妈妈笑着拉开。
宇澈安静地吃着，听着，感受着这份热闹而真实的温暖。汤很鲜美，年糕软糯香甜，胃里和心里都暖暖的。他看着柾国和家人毫无隔阂的嬉闹，看着他因为一块年糕就满足得眼睛发亮的样子，看着柾国妈妈看他和看柾国时一模一样的慈爱眼神……外婆说得没错，柾国妈妈一家，是真的把他和柾国一样，都当成了自家的孩子。
“对了宇澈，” 柾国妈妈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看着宇澈，眼神温柔，“听柾国说，前段时间在首尔……多亏了有你在。” 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真诚的感激，“阿姨谢谢你，一直照顾着我们家这个莽撞的小子。”
宇澈微微一怔，随即明白柾国妈妈指的是玧其哥车祸那晚的事。他放下碗，轻轻摇了摇头：“阿姨，不用谢，应该的，而且，我应该谢谢柾国，一直陪着我。”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保护柾国，对他而言，是如同呼吸般自然的事情，不需要感谢。
柾国也停下了和哥哥的打闹，看向宇澈，眼神亮亮的，充满了全然的信赖和亲昵。他悄悄在桌子底下伸出手，抓住了宇澈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握了握。
柾国妈妈看着两个少年之间无声的默契和交握的手，眼底的笑意更深，带着欣慰和了然。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给宇澈夹了一大块炖得软烂的牛肉：“多吃点！锅里还有汤，待会儿再喝一碗！今晚就别回去了，在这儿睡！和以前一样，阿姨都收拾好了，被子也晒得香喷喷的！”
“对对！留下一起守岁聊天多好！” 柾国立刻附和，抓着宇澈的手晃了晃，眼睛亮得惊人。
柾贤也笑着点头：“是啊宇澈，好久没一起打游戏了。”
柾国爸爸也热情地挽留：“是啊！回去也是一个人，在这儿热闹！”
面对这一家子盛情又理所当然的挽留，宇澈看着柾国充满期待的眼神，再想想隔壁外公外婆肯定也乐见其成（说不定就是外婆授意的），最终，那总是显得有些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而温暖的弧度。
“嗯。好。麻烦阿姨了。” 他轻声应道。
“麻烦什么！你这孩子！” 柾国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立刻起身，“我去给你拿新毛巾和牙刷！柾国，带你澈儿去你房间放东西！”
“耶！” 柾国欢呼一声，立刻拉着宇澈起身，熟门熟路地往自己房间跑去。那里，有他从小睡到大的床铺，有他们一起拼过的模型，墙上甚至还贴着两人小时候的涂鸦。
食盒里的美食被分享一空，空碗碟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切好的水果和热茶。客厅里的电视播放着热闹的新年节目，背景音里，是柾国爸爸和柾贤的低声交谈，柾国妈妈在厨房收拾碗筷的轻响，以及……柾国兴奋地拉着宇澈，在房间里，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家里新添置的小玩意儿和这段时间错过的趣事。
宇澈坐在熟悉的床沿，看着柾国手舞足蹈的样子，听着客厅传来的温暖声响，突然觉得，这个新年，或许比他预想的，还要温暖许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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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釜山暖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