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无缘的字

切嗣要求放下黑键,绮礼没有照办。

该说是麻木了吗。

几分钟内,两度被转移到不知名的地点。如果第一次的表现,能以‘迟钝’形容,第二次被召唤后,绮礼整个人直接进入临战状态。

──郊区的树林深处、午夜前后的时段、疑似与召唤阵有关的人数、为二。

绮礼一剎那完成状态评估:浑身发抖的妹妹头外国青年,根本称不上威胁。然而青年前方,那位披着艳红色毛披风的彪形大汉,可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匹敌的存在。

判断完毕。前任代行者瞇起眼睛,面对伊斯坎达尔的压迫感,在脚底蓄力。

“放下黑键,绮礼,”切嗣艰难的再次要求,“如果我再这样失血下去,绝对要死人了。”

绮礼立刻踟蹰起来。

切嗣说的没错。方才的‘大神’一怒之下,对切嗣下了狠手。原先有经过紧急处理的伤口表面,又被撕裂。

自己想一边战斗一边替人治疗,并不现实。

“唔呃!”

为难状况不容绮礼迟疑,切嗣的左肩出血尚未止住,失去机能的左手又开始痉挛。

因为夜深的关系,绮礼很清楚的看见,魔术师杀手的左手背上,发出橘红色的光芒──仿佛被火焰纹身。一枚十字架的烙印莫名显现。

──这个、符号是、什么。

“啊!”对面的妹妹头怪叫起来,“原来也是Master!是来参与圣杯战争的吗!”

什么圣杯战争?绮礼充满疑问。彪形巨汉此时突然大笑起来,音量震得前任代行者,神经都绷紧了。

“哈哈哈!”伊斯坎达尔大嗓门的说,“貌似是负伤了吶。也罢,我没有针对伤者补刀、下杀手的习惯。想治疗便治疗,想退场便退场即可。兵家胜败争夺之事,来日方长。”

语毕,征服王一屁股坐在地上。充满兴致的围观。

“Rider!”韦伯尖叫,“那两个人,可是敌人啊!”

“气量狭窄呢,小子,”伊斯坎达尔掏掏耳朵,“正在流血的家伙,咒令刚刚出现。也就是说,英灵还没能被召唤出来──选择把其他参赛者就这样排除,难道圣杯就不会选出其他人了?”

“话、话是这么说没错。”

“既然如此,保持知道对方长相的状态有什么不好。并不用做出卑鄙的举动,甚至,也许能获得一些情报,是不是啊?”

伊斯坎达尔语毕,像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直直刺向倒在地上的切嗣。

绮礼捏死了黑键,准备随时出手。切嗣却摇摇头,阻止了他,挣扎着发力,坐了起来。

“红棕色头发的先生,说的不错,”魔术师杀手按住腹部,在重伤之下咧出一个笑脸,“有没有兴趣,与我们合作?”

话语之中,把握十足。

─ ─ ─ ─ ─ ─ ─ ─ ─ ─

伊斯坎达尔,是被后世誉为‘历史上最成功的军事统帅之一’的亚历山大大帝。

年仅三十,创立人类史上最大的帝国之一。伊斯坎达尔一生,阅人无数。他对于自己‘看人’的直觉,很有自信。

──眼前被唤为‘绮礼’的男人,很强。

伊斯坎达尔摸摸下巴。几米之外,戴着十字饰品的东洋男人,看似年纪轻轻。可于现世的人类之中,属于顶尖中的顶尖。

即使不是最佳状态,对上低阶的Servant(英灵)也有一战之力。

能对这样的男人发号司令、身处血泊中的东洋男人的存在,更值得玩味。

“与你们合作?挺有意思,”彪形巨汉豪迈大笑,“我乃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说吧,你想要提出什么条件。”

“Rider!”

韦伯一脸惊恐,切嗣也没理他,“你们可以叫我切嗣,旁边的这位,则是绮礼。”

绮礼一脸木然,内心产生了,在魔术师杀手死于失血以前,亲自掐死这个人的冲动。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来自时钟塔的魔术学徒跺脚,“这种事情!如此随便──”

“年轻的Master,”切嗣咳出一口血,眼神却是从容冷静,“虽然仅仅数人,但是我们,正在参与一场战争。”

“姑且不论信任问题。多数人暂时合作,先将少数人排除在外,是最有效率的方案之一。”

“我们这一边,算是被卷入的……,除了存活,基本上无意取胜。你若不信,彼此之间,先立下有关合作条件的自我强制证文,也不是不可以。”

伊斯坎达尔坐在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东洋男人,几句话就将自己的小小Master唬的一愣一愣。

事情就这样草率的被决定了。

─ ─ ─ ─ ─ ─ ─ ─ ─ ─

绮礼是在玛萨玛凯基──被韦伯催眠,因此误以为韦伯就是自己的孙子的妇人──做好早餐以后,才苏醒的。

“啊、对对对、对不起。”

韦伯结结巴巴的缩回了手。他被靠在墙边的前任代行者,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得不轻。

“……奶、奶奶说了,早餐已经做好了喔。”

绮礼瞥了眼韦伯惊慌的神色,淡淡点头。

1994年,11月。

日本的冬木市。

几乎是四年以后的时间点。来自1991年1月的绮礼,本来以为,这是因为‘大神空间’内部的时间流逝速度,与外部并非一致。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假设。

──自己与切嗣、不完全是穿越了时间。

无论是哪一种管道,都无法联系上娜塔利亚、久宇舞弥。

半年前,自己与切嗣,在日本所留存的后勤资源,全数逸失。

最为关键的是,韦伯-维尔维特对于‘圣杯战争’所给予的描述──以御三家为首,将隐藏了巨大魔力的愿望机器‘圣杯’视为赌注,使历史上的‘英灵’在当代世界现身。七位Master通过驱使英灵Servant,进行殊死决斗。

──所谓‘巨大的魔力’,来自冬木市本身的灵脉?

这绝无可能。绮礼确信。因为早在半年之前,他所认知的‘冬木市灵脉’已经被切嗣(联合远坂时臣)消耗大半。代表御三家之一的间桐脏砚,也被阴险微笑的切嗣的设下圈套,以致毙命。

然而,此刻。该联系上的人凭空失踪、本应衰弱的灵脉召唤出了著名的英灵、已经死掉的桐间脏砚仍然健在。

眼前的‘世界’超出了绮礼的认知范围。

完全不知道作何感想。换在其他任何时候,自己身为‘魔术师杀手’的助手,都应该去执行一些采购的、战斗的准备。

但是切嗣至今还在昏迷,绮礼无法就这样放着他不管。为了帮助切嗣刺杀第二十八祖,自己也已超过50个钟头,没有进行深度睡眠。

状态不佳。

“喝,小子们,快下去了。”不确定是有意还是无意,伊斯坎达尔率先放下手里的《世界地图》一书,拉着韦伯,离开了有些狭窄的房间。

──是在告诉我,目前不会对切嗣下手吗。

绮礼不信任单纯的表象。昨天夜里,切嗣提出使用‘自我强制证文’的想法,被征服王本人否决。韦伯气得跳脚,但是他明显,对于自己的Servant毫无约束的办法。

绮礼静静的凝视切嗣的左手背上,名为‘令咒’的十字架花纹。

──所谓Master的资格、如此具体。

那么、是不是,把切嗣左手背上的皮肤,扒下来,就能结束一切?

如果扒皮不行,是不是只要砍下那一只手,切嗣与自己、就能脱离,明显麻烦无限、利益没有的‘圣杯战争’?

但切嗣是一个喜欢帮助他人的人。绮礼闷闷不乐的提醒自己。平时的切嗣虽然任性,每每牵扯到大方向上,那个人就会义正凛然、到了偏激的地步。

──足以实现‘奇迹’的‘巨大魔力块’就在眼前。

无论如何,切嗣这个家伙、恐怕都会执着于介入这场‘战争’中吧。

绮礼靠在墙上,深深的黑眼圈无法遮掩。他不明白为何,事情只要与切嗣扯上关系,总是尤其复杂。然而绮礼仍然记得,自己与切嗣的‘角色设定’是韦伯在大学里认识的‘东洋留学生’。

切嗣一直不清醒的状态是‘宿醉’了。

要是连‘没有宿醉’的自己,都窝在房间内不愿见人,搞不好状况,又会更加别扭。

绮礼叹一口气。稍微伸展一下,因为使用治愈魔术过度,有些麻木的双手。

前任代行者拉平衣物。起身下楼,加入玛凯基家的早餐行列。

“都是韦伯的朋友,不麻烦的,不麻烦!”

被催眠的古兰爷爷爽朗微笑。在绮礼做完餐前祷告以后,甚至主动对于‘一时找不到旅馆’的切嗣与绮礼表示了慰留。

“嗯。”绮礼从来没有过这么家常的对话。他也不是那个、能够决定两人今晚去留的决策者。

前任代行者只能毫无意义的点点头。任由伊斯坎达尔插嘴,与古兰爷爷愉快的聊天。

“话又说回来了,最近新都的治安不太平呢,怎么会在大晚上都跑出去?杀人事件的问题,可是越来越吓人啦。”

玛萨奶奶担心‘外国人们’无法习惯,特地将几把刀叉拿了过来。

绮礼安安静静的道谢。拎起餐具。漫不经心的、把视线放在,几乎没接触过的、餐桌上的日式早点。

然后他楞住了。

言峰绮礼活了24年,第一次、发自内在的无法置信。

他突然、没法好好呼吸。

是不是、因为──在这几个钟头之内,发生太多无法理解的状况了。以致于、就连自己──也变得、难以解释的奇怪。

“啊啦,绮礼君,”玛萨奶奶担心的捂住了嘴,“这个饭卷,不合胃口吗。”

绮礼是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正拎着餐具,凝固在椅子上。

所有用餐的人,都在对自己行注目礼。

“……不、是。”

绮礼有生以来,第一次说话结巴。

“那、个──”

嘴巴里的食物还没吞咽下去,真没礼貌。

“不好、意思。”

他怎么会迟疑了这么久呢──?虽然这是、自从有记忆以来,永远与自己无关的‘词汇’──明明已经发生了‘穿越到某个1994年11月的日本的冬木市’这种离奇的情况──但是他还是、没办法、不得不认为,自己此刻所遭遇的、更加、更加──

更加地。

“是不喜欢饭卷里的生番茄?小黄瓜?”玛萨奶奶歉意的说,“不好意思,以为大家都习惯了非日本的口味,擅自加入了我的个人喜好。”

“不是的。”绮礼摇了摇头。动作很轻。

好像自己再清醒一点,手里的力道更使劲点──舌头上咸咸的盐味、有些湿漉漉的海苔、煮熟的米粒暖洋洋的微甜、生番茄酸酸而软绵绵的清脆──全部都会再次从自己的人生里消失。

“是刚刚好、在想事情。”绮礼有些含糊不清的说,仿佛不愿意惊醒某些东西。

“……这真好吃。”

系统提示:言峰绮礼获得‘普通人的味觉’感官,世间律法崩坏指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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