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章有8k字

经历了一连串的胆战心惊,总算是舒了一大口气,这一下子就缓过了夏至。赵启还是每天都要帅府和飞云醉两头跑,连中午一下班都要立刻换了衣服去哄乔知吃饭午休,以防他又在意那布满伤疤的后背。

乔婉也渐渐恢复了状态,平时在医馆工作,闲暇时陪陪邢暮雨。

邢暮雨对过去的事闭口不提,但就是执意留下肚里的孩子,这让众人很是担心。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对未来还没有那么多的想象和规划,不知人言可畏。乔知杨晔和邢朝云是主张打掉孩子的,但一提到这事邢暮雨就会发疯,任何人都不让靠近,缩在床头一呆就是一整天,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邢朝云说,她们曾经有个弟弟,但因为养不起,逃亡路上被母亲丢了,或许暮雨一直想着那个被舍掉的孩子,一直心存愧疚,便不忍再舍掉这孩子吧。

赵启和吴延年还没多拉拢和查清几个高级军官,军统里又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扩招,二人本想借这次机会多招徕些自己的力量,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那天下午赵启刚从飞云醉赶回来,来不及换下被汗浸透的衬衫,新上任的财务拿着购入单就登门拜访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小财务刚被调去管军火库兴奋地不得了,硬是把过去半年内的军武购入都算得门清,却没想到这么一算出事了。

“长官知道您做事认真负责,可这是大事,未经证实万不能虚假错乱啊。”吴延年疑惑,他这还没上门拍马屁呢,怎么这人就主动来找事了?

这财务倒不是个难对付的:“不敢不敢,下官只是有一些疑惑,斗胆来向长官证实。”说完便拿出两张购入单,将上边那张定期汇总的一栏指给吴延年看:“您看,这条审批人的序号签的是003,也就是赵长官的编码,但这名字可不是赵长官啊。”

他又拿来下头那张更为详细的:“这张是相对应的具体的购入单,审批人却成了013,名字倒是对得上,叫刘城。应该是上任财务抄错了序号。可我又去证实了,咱们没有编号为013的长官啊……”

吴延年比对了下那两张购入单,不禁皱紧了眉。他将单子拿给了正从内间换衣服的赵启,两人仔细看完那条购入内容后明了:做假账。吴延年点了下头,转身去了外间,三两句把那脑子一根筋的小财务哄走了。

赵启换完衣服从内间出来,拿笔将那购入单上的内容尽数写了下来。

“我让那小伙子回去把序号改成013,以后别管这事了。”吴延年轻笑了声,“竟然是因为抄错露出了马脚,这是什么狗屎运啊。”

赵启低着头研究那纸上的数据。日期是两个月前,审批人为刘城,编号013,购入内容是120杆基础步枪。

寻常的日期,寻常的名字,与审批内容相符合的编号。

“你说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啊,要只是私吞了这批枪那还挺无聊的。”吴延年见赵启不搭理他,便伸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赵启甩开他,在那“013”三个数字上圈了个圈:“啧,别吵!”

吴延年倒是觉得新奇,打趣道:“受三爷影响不小啊,这么酷,你说益之怎么就不能受我影响再活泼开朗点呢。”

赵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也就他乐意跟你过下去了。”又拉开抽屉,翻箱倒柜才找到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前几页上头印着各编号对应的职位办公室和座机号。

万一013号只是不经常露面呢?赵启抱着最后侥幸的心理给那办公室打去了电话,但直觉告诉他,这张军武购入单绝对不简单。

“您好,帮忙接013。”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明显有些迷糊,然后回道:“长官,我们是没有013号的,您是不是记错了?”

赵启赶紧打马虎眼:“可能是吧,记错了,我再看看哈,麻烦了。”

刚放下话筒,吴延年立马问道:“空的?我去人事那查查?”

“不行,人事部肯定由胡仁的心腹把控,而且刚刚打电话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打草惊蛇。”突然天降的也不知是惊喜还是噩梦,赵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运气多好的人,总要做最坏的打算,但此刻很有可能就要迈出计划中的一大步,这使他不得不有些兴奋,连说话声音都有些激动:“这样,我们去码头查,颂城的枪支进口全部来源于西洋和南洋,都需经海运过周家码头,周泠那里一定有这批枪支的记录。”

一提到周泠,吴延年反而迟疑了:“你确定她可信?说实话,就她对大盆干的那事儿,我是真的不想再跟她合作了。你说说,大盆多好一姑娘,对她死心塌地的,连周家人都敢见,周家那些都是什么人啊,不讲道德杀人不眨眼,她周泠呢?这就是**裸的利用!没用了就赶紧踹了!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女的她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大盆呢?对她这么好的人都能不带一丝愧疚地踹了那我们这些个临时合作的……”

吴延年义愤填膺起来就没完没了,听得赵启头疼。周泠和乔婉之间到底如何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大可不必用这件事就去否定整个人,既然乔知确定周泠这人可以信任,那他也会毫无保留地把她当做伙伴。

“都跟你说了人家是不想拖累大盆,虽然做法挺残忍,但好歹目的是为了大盆好。”

吴延年声音更大了,简直能和林家巷子里的那些个大妈吵上几句:“为了大盆好还带她去见周家人?早点说清楚不行吗?非得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这什么混账啊!”

对周泠一点气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她利用乔婉打掩护也是事实,但目前又不能对她撒气,破坏合作关系怎么办?

“这账以后再算,合作不能丢。你要是不乐意见她我就自己去,正好还得再去财务那小子那查查,这013号可不一定就做了一次假账。”

赵启五点下班直接去了周家码头,周泠和武励都不在,管事的跟他打过照面但不是很熟,这人很警惕,赵启好话说尽也不让他查账,说是要先经过老大同意。

旁边的副手给库房那打去了电话,说明了来人的意图,周泠说等她一会儿过来。

赵启纳闷,他就只看两个半月前的那一条,又不窃取她周家的交易信息,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就郁闷地冲那电话筒喊了句:“快点过来,我还得回去陪乔知吃饭呢!”

电话放下,赵启闲得无聊,倒是刚刚打电话的那个副手先跟他聊上了:“乔知,是乔三爷吧?您也认识?他伤好些了吗?”

赵启心里一紧,上下打量着这人,怎么又一个来打探他媳妇的?而且这人好像知道乔知前些日子受过伤。“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这人正是从西山救他们回来的那位镖师,身手不错,脑子也快,现在被安排在码头干活。虽然人还是怂。

“我把他和我们大哥从西山运出来的呀,你是不知道,我都差点成了运尸的。大哥还好点,三爷那整个后背都没法看了,说是扎成了刺猬都不为过,血止都止不住,我那时候在走镖,只能让他俩挤个木头箱子里……”王匡小心翼翼地将“棺材”改成了“木头箱子”。

赵启见到乔知的时候,那些碎片都已被取出,伤口也都缝合了,也没人给他这么“绘声绘色”地描述过。他努力将每个字都捕捉入耳,去想象他不在身边的那几个小时该是怎么撑过来的。事情过去一月有余,再提起也依旧后怕,赵启深吸一口气叹了出来,说:“老天保佑,他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兄弟,多谢你把他送回来,真的非常感谢,你是我赵子兴的恩人,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上刀山下火海,有求必应。”说着使劲握了握他的手。

“额,也不用这么夸张吧……您到底哪位?”

“鄙人姓赵名启字子兴,颂城赵家二房的少爷,现在胡大帅手下任职。只要愿望不是太过分,鄙人应该还给得起。哦,还有,”赵启神神秘秘凑近小声补充道,“飞云醉的乔三爷,那位是我的爱人。他不让我到处说,你以后见到他可别说漏了啊。”

又站回去后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哦,就是大哥说要是三爷不行了,就要被打包送去的那位。

“王,王匡,以前是个镖师,现在大哥让我在码头工作。”王匡说完后有些尴尬,对面这人身份一堆,随便哪个拿出来都能压死他。这人说自己是他的恩人?真的假的,他可不敢要什么报酬!

两人全然不顾今儿个守码头的头头,没聊多久就熟络起来,赵启跟王匡聊得很投缘。王匡既和武励一样是个仗义利索的人,也和吴延年似的有些碎嘴子,虽然以前是个走镖的,也没读过几天书,思想却格外的独特先进,这让赵启觉得周泠捞了块宝贝回来,甚至他还打算把这宝再从周泠手里挖走。

“真的,兄弟,现在当兵的出公务捞的油水可太多了。找个小店住,还威胁人家不交钱,回去了再报个高档点的地方,最后钱都进自己腰包了。要我说,就得明确指定地方住宿,不能太奢华也不能太差,回来了还得凭票据报销。”

王匡在北方各省走了几年镖,见过不少事,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个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的,这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明珠蒙尘,当它再一次被擦亮的时候,它激动的不是自己有多光亮,而是有人能看到。这些再也不是高谈阔论的笑话。

赵启也听得很认真,止不住地点头。

他正准备挖人,周泠来了,听赵启复述了今日的013事件后,差人找出了两个半月前的账本。

周家码头的记录用不到军统的编号,只能先试着在签字人一栏里找“刘城”。果然,没翻几页就出现了这个名字,但对应的并不是朝向帅府的军武,而是一个名为“兴隆馆”的地方购入的大烟。

“重名么?”周泠一边问,一边开始回忆这家小帮派,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名字和日期都对的上,哪怕是巧合也得多查查。”

赵启不禁感慨,幸好新来的财务小子够细心,哪怕是两处记录都懒得换个人名,要不是发现了013这个虚构人物,又有谁能查到这里来呢。

“这批烟土有问题。”周泠指了指账本,解释道,“颂城大部分的烟馆或直接或间接地归我们周家统一管理,少数算是早年的兄弟帮派,也不能打压得人家没饭吃,但还是要按照周家的标准来,我们要求每次每月的进货量不能超过200公斤。这里写着进了200公斤烟土,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120支步枪,200公斤那可不够。”

周泠把账本塞给赵启,厉声对周围问道:“那天负责查货的,出来。”

没人应。

周泠点了点头,从侧腰抽出一把手枪,直接对准黑鸦鸦人群里的一个。

被指着脑门的那黑褂吓得直接跪下。

“我给你个机会解释。”

周泠还是正常的语气,但那人心里已经透凉,他知道,周大当家做出让步,对方死期就不远了。

“都是我的错,他们说自己小门小派的想多做点生意,又塞给我一笔钱……我看了那些箱子里装的的确都是烟土,就放过去了……大哥,我自行解决,能放过我的家人吗?求您了,放过我家人吧!”

周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照以前那都是威胁他们的家里人以保证忠心的。但自从她见过乔婉那种绝望苍凉的眼神以后,每到这种时候耳根子就软。

她点了点头,收回了枪。那人自己掏匕首抹了脖子。

这个什么兴隆馆,有古怪。

“今晚九点,飞云醉见。”周泠对赵启说。

“行,等我想办法把乔婉支开。”

“不用,总得适应。”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的乔婉,还是说的她自己。

邢暮雨的状态渐渐好了起来,但每天至少有12个小时都在昏睡,乔婉刚哄她睡下轻轻关了房门,一转身瞥到一个身形很像周泠的人走过,不仅吓得出了层冷汗。

乔婉掐了掐自己的鼻梁,她还是忘不了。每天见到那么多人,每个人都像她,每个人却又都不是她。

她又抬头看了看,那人进了乔知的房间。“哦,原来真的是她,是来于哥哥商量要事的吧。”乔婉想,只要她不再把哥哥带去什么刀山火海,她又何必出现讨人嫌呢?于是心里乱糟糟地回了自己屋。

现在赵启有什么事情也都不再瞒着乔知了,毕竟他媳妇儿武力值比他还强,坦白了还更好盯着,防止他又出去作死。

赵启回了飞云醉后已经将下午的事都告诉了乔知,乔知脑子转得更快,不一会儿就推出了几种假设。

“最简单的一种可能性,就是胡仁为扩大实力而私藏武器,但这可能性很小。如果说码头处的作假是为了瞒过周家,但胡仁一家独大,军统内部的假账其实没什么意义。

“第二种可能性,是胡德私藏武器,目的是夺权,所以需要两次掩护。但胡德基本上能够确定就是胡仁的继承人,他这么着急,难道是父子两人起了利益冲突?

“第三种,说实话我觉得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如果这两次作假不是同一方所为呢?码头的假账是为了瞒周家,因为胡仁怕周家;军统的假账是为了补亏空,那这又是谁在怕胡仁呢?”

赵启听完乔知的三种猜测已经是头皮发麻,甚至都要怀疑自家媳妇儿是不是神仙转世。但其实只是乔知掌握的胡家父子的秘辛比较多罢了。

“你是说军统里有人动胡仁的面包?”周泠问。

乔知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茉莉,说:“如果第三种假设成立,我更偏向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忘了还有兴隆馆呢,目前军统里所有有能力有胆量动胡仁面包的人,除了赵子兴以外,都是跟随胡仁发家的,怎么可能驱动的了兴隆馆。”

“你是说,胡仁背后还有人?”赵启问。

乔知点了点头。

那这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原本对付胡仁就不简单,若是上头再来一个……赵启现在有些暴躁,甚至想一枪崩了胡仁一了百了。

“真的不能一枪崩了胡仁吗?”赵启痛苦地问道。

乔知看他这样有些好笑:“你说呢?”

赵启失望地低下了头。他也知道,如果拿不到军权就贸然杀了胡仁,胡仁底下这一帮手下还不知要在这点小地盘上分出多少个派系出来。但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嘛,占着茅坑不拉屎,气得他牙根痒痒。

周泠一拍桌子,说:“好了,这不也是第三种假设里其中的一种情况么。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最起码现在事情还没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不管是哪一种假设,这阴谋被我们撞破,怎么能不给他扒层皮扔太阳地里晒晒呢?”

乔知点头道:“对,虽说目的暂时猜不透,可兴隆馆的瑕疵却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从这里入手倒着查回去。”

赵启还在对乔知上回出去丢了半条命的事心有余悸,有些着急地喊道:“你不准去!”

乔知故意跟他唱反调:“我要是真打算去,你拦得住?”

“反正,反正就是不准去。”赵启刚刚还挺硬气,说道最后几乎是撒泼式的恳求了。

周泠在旁边看小情侣无意义的吵架看得牙疼,她啧了一声,说:“说实话,你还真拦不住。他要是真想去还不如咱仨一块去,总比一个人要安全吧?”又转头问乔知:“你去么?”

本来乔知对这事没什么兴趣,但一想到如果这次出不去以后怕是赵启更得限制他,出门扔个垃圾都得跟着的那种。“去,为什么不去。伤好的差不多了,得活动活动。”

赵启拗不过他俩,勉强点头。

“这事越早越好,都做好准备,明晚十点,小院集合。”

周泠从飞云醉一回来又开始马不停蹄地追查胡仁联合毛子开矿这件事。那矿容量并不是很大,还被那颗挨天杀的子弹摩擦电线起了火,炸得大半都成了粉末,现在基本就属于半瘫状态。这次胡仁做得极为隐蔽,自那两个毛子死后,矿区里再也没见过外国人的面孔,也不让周家六叔派兵干涉。

就在山穷水尽之时,周泠收下的矿区传来了消息:有十来个人前来投奔周家大当家。听描述,就是当年那些被胡仁保下的死刑犯。

他们怎么会在西山?又为什么背叛了胡仁?

兹事体大,周泠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西山。

那十几个死刑犯被安排住在了当初和乔婉一起吃油泼面的那家店。周泠倒是没什么反应,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屋里坐着三个人,统一的黝黑肤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各种纹身伤疤,这仨应该是头头吧。果真是熟人,坐正中那光头脑袋顶上的那道疤还是周泠砍的呢。

周泠进去仅瞥了一眼心里便有数了,她乐呵呵地做到了正位上:“尤少帮主别来无恙啊。”

斗了前半辈子,那光头终于见到了新一代的周家当家人,竟是叹了口气,有些难为情地拱了拱手:“不比周大当家。尤某自知半生罪孽深重,但阴差阳错活到今日,便不想拖累这些兄弟。与大当家相见实属穷途末路,但只要大当家愿意,我们兄弟愿为大当家赴汤蹈火,一起灭了那些个狗日当兵的。”

这尤少帮主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既风流又狠的人物,如今过了十多年风吹日晒风餐露宿的日子,不到四十五的年纪却显得格外苍老。能教给当年横行霸道的尤少帮主什么叫低声下气可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不管这姓尤的话说得多好听,目前周泠还没有留着他们的打算,毕竟这些人在十多年前就该死了,过了这么多年流亡奔波的生活,那副皮囊底下装的到底还是人么。

“想借我周家的力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周某人好奇心比较重,有一些疑惑还请少帮主解答。”

对面的人也明显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有问必答。”

周泠想了想,也不知道是真投诚还是假投诚,便不打算露太多底,她略微一挑左眉,问道:“尤少帮主当年是被胡仁救了?之后的十多年呢?也没在颂城见过呀。”

“当年我们虽然被姓胡的藏了起来却失去了自己的身份,只能在外当他的走狗。这些年在中原盗过墓,去西边走过私,还下南洋当强盗,给他赚了不少钱。但胡德那个王八蛋,上次借找人的名义带我们南下,实际是想把我们全部灭口!妈的,给他们家卖命十多年,没用了就被扔了!”姓尤的越说越生气,激动地双手猛捶了下桌子。

“为什么要灭口?钱还有赚够的?”周泠打笑道。

“不知道。我们兄弟幸运,没都死在船上,回去后我找胡德理论,他就只糊弄我,说是船设计的不合理。”

周泠点了点头,这和赵启所描述的见胡德办公室有人与胡德争执相吻合。

“后来就遭到了追杀,凭着这些年走南闯北积攒的人脉,我们藏到了这里,想把他家矿区一股脑都炸了,却又发现这王八蛋父子与毛子勾结在一起,两个多月前矿场的那次爆炸又让胡仁增派了好多兵,虽然没有把那矿都围起来,但在城中埋下了不少兵力。”说道这儿,姓尤的严肃地看了眼周泠,用接下来的话将两方绑在了一条船上。“据我所知,胡家的矿被炸的差不多了,但他没法跟毛子交代,还增派了兵,很有可能是想把整个矿区都据为己有。那矿区里目前最大的人家,可是您周家。”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周泠想,怪不得胆子这么大敢直接约她见面。

周泠半开玩笑地说道:“尤少帮主莫不是忘了,咱两家之间可还隔着血仇呢!我那时虽然年幼,但父辈的仇可不敢忘啊。”言中意为我也可以选择不合作,就在这儿灭了你。

姓尤的先是愣了下,随即无所畏惧地大笑,当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只听说周家大当家为人邪性狠辣,没想到还鼠目寸光,刚愎自用啊。”

说实话,混这行的没几个有文化的,周泠遇到这么个三句话蹦俩成语的人也是很头疼。有文化骂人就是不一样,听惯了娘的狗日的王八蛋混账东西,再听听这些四字的,倒真和她周泠多差劲似的。

正思考着要不要和姓尤的达成协议,那关着的门竟被蹭开条缝,一个黑乎乎胖悠悠的小东西挤了进来,是只浑身沾满泥巴的小脏狗。

这什么?周泠好奇地走过去把那狗拎起来,太脏了,只有个大脑袋,浑身毛都贴在身上,看不出品种来。但这狗的眼睛又圆又亮,有长长的白色睫毛,还撅着小嘴巴,竟是让她想起了在赌场第一次见乔婉那回,她从楼梯上走下来,乔婉望着她的模样。

“你怎么了呀,迷路了还是饿了?”周泠揉了揉小狗的脖子,又抱回去坐着,甚至拿筷子给它喂食物。

好了,在姓尤的眼里她又多了条毛病:女娃子不堪重用。

“尤少帮主,其实我们也未必就会站在对立面。帮派斗争说道底不过是为了竞争生存资源,我周泠既然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就绝不会感情用事,只要我周家能得到最大利益,与你合作又何妨。”

“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

那小狗吃饱了,周泠便把它搁在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胡仁不是想独占整个矿区么?那你就帮我,把整个矿区都夺过来。”

他们就十几个人,怎么可能从胡仁抢东西?这不是要他们去送死吗!姓尤的左右坐着的两人较年轻些,本就对周泠不服,这又是让一只狗与他们同食,又是要他们去送死,已经是坐不住了。

“你他妈不想帮我们就直说,绕这些花花肠子干什么!”其中一人拍案而起,睁大眼睛瞪着周泠,像是要一口将她吞下去。

姓尤的赶紧把这人拽回来,好声好气地问:“大当家,您也知道我们兄弟就十来个人了,现在也只能是藏着,如果您不能派来人手协作,而是任由我们送死的话,不仅矿拿不到,还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您大老远来见我这一趟,不就白费了么。”

这话倒真是挺有说服力。周泠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那当然,如果就这么看着各位去送死,我这心得狠成什么样,不至于,不至于。”

这场合作还是谈下来了,周泠一看时间,还得赶快赶回颂城去,差不多了就要往外走。那三人也送她出门,还没拐到过道,只听一声尖叫,周泠回头,竟是刚刚瞪他那人踩到了那只小狗的爪子。

周泠皱了下眉,过去抱起那只狗下了楼。

她揉了揉小狗被踩到的爪子,交给了旁边的小弟:“给掌柜的送回去吧。”说完便出门上了车。

姓尤的跟出去再三确定了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不敢多在外头露面,就匆匆回了酒馆。

那小弟又抱着狗跑回来了,隔着车窗问:“大哥,掌柜的说这狗是个没主的,在他们这附近逛了好几天了。我瞧着也长不成什么凶猛的,要不咱放了?”

周泠盯着那狗面无表情地缓缓眨了几下眼,抬手接了过来:“给我吧,带回去。”

她接过狗,放在腿上,疲倦地向后倚在靠背上紧闭着眼。那狗也不闹腾,就安静地趴着。将近过了七八分钟,司机也开始着急了,他知道周泠在外绝不会睡熟的,便出声询问道:“大哥,咱回去?”

周泠缓缓睁开眼,那小狗就像能感觉到她在看向它似的,也抬起头来盯着周泠。

周泠对着小狗眨巴眨巴眼,说:“饿了,吃碗油泼面再走。”

我滴妈8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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