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尽管哈利已经在这里待过整整一年,但再一次看见这间教室的装潢还是让他感觉奇怪得很。
实际上,它看上去根本不像教室,倒更像是阁楼和老式茶馆的混合物,里面至少挤放着二十张小圆桌,桌子周围放着印花布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蒲团。房间里的一切都被一种朦朦胧胧的红光照着,窗帘拉得紧紧的,许多盏灯上都蒙着深红色的大围巾。这里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在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壁炉台下面,火熊熊地烧着,上面放着一把很大的铜茶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让人恶心的香味儿。圆形墙壁上一溜摆着许多架子,上面挤满了脏兮兮的羽毛笔、蜡烛头、许多破破烂烂的扑克牌、数不清的银光闪闪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杯。
罗恩坐在哈利身边,他们几个的位置是最靠边的,班上其他同学也都在窃窃私语。
“她在哪儿?”罗恩说。
哈利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马尔福在后面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哈利回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等着吧。”他对德拉科做了个口型。这家伙上一次根本就没上过占卜课,自然也不知道特里劳妮教授的威力。
阴影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软绵绵的、含混不清的声音。
“欢迎,”那声音说,“终于在物质世界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德拉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那个女人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德拉科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个人形的,闪闪发光的巨大甲壳虫。
“真是糟透了,德拉科,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同意你的鬼话的。”潘西咬牙切齿的小声对德拉科威胁。
她看着特里劳尼的那身装扮:一副大眼镜把她的眼睛放大成了原来的好几倍,她身上披着一条轻薄透明、缀着许多闪光金属片的披肩。
她又细又长的脖子上挂着数不清的珠子、链子,胳膊和手上也戴着许多镯子和戒指,这些乱七八糟的搭配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人形的珠宝挂台。
潘西捂着胸口剧烈的呼吸着,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气。这种搭配对她的眼睛来说是一种折磨。
梅林啊!怎么会有人比格兰杰还不会搭配衣服?!
德拉科难得没吱声,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占卜课会变成这样子,他根本没来上过好吗?
哈利仗着旁边没有人注意这里,扭过头快速对德拉科做了个鬼脸,后者一脸崩溃的摇摇头。
“欢迎来上占卜课,”特里劳尼教授坐在炉火前的一把安乐椅上,对大家说,“我是特里劳尼教授。你们以前大概没有见过我。我发现,经常下到纷乱和嘈杂的校区生活中,会使我的天目变得模糊。”
“她在说什么东西……”高尔单手捂住脸,屋子里热得要命,让人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
“好极了,德拉科,这个教授不仅审美难看,精神看上去也不太正常。”布雷斯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往哈利乱糟糟的脑袋上一瞥,无需多言,便足够让德拉科恼羞成怒。
特里劳尼教授优雅地整了整她的披肩,继续说道:“这么说,你们选修了占卜课,这是所有魔法艺术中最高深的一门学问。我必须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没有洞察力,我是无能为力的。在这个领域,书本能教给你们的也就这么一点点……”
听了这话,哈利和罗恩都笑着看了一眼赫敏。赫敏听到书本对这门学科没有多少帮助,显得非常惊愕。
“看来万事通小姐遇到困难了,huh?”潘西坐在赫敏后面,她并着双腿,向前弯腰,单手撑着脸凑近了赫敏笑嘻嘻的讽刺。
“闭上你的嘴,帕金森,你又好到哪里去了?”赫敏皮笑肉不笑的扫视她身上花里胡哨的打扮。
“我打赌你连教授在说什么都听不懂。毕竟你空荡荡的脑子里只有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和你身上花里胡哨的装饰。”
潘西咬咬牙,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正要反击回去,特里劳妮教授那边又猛的提高音量,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纳威的脸色涨的通红,嘴巴嗫嚅着,说不出来一句话,看上去快要哭了。
她只是看了几眼,就撇撇嘴,对纳威怜悯的宣布隆巴顿老夫人可能没他想的身体那么好……
纳威倒抽一口冷气,看上去更憔悴了。
特里劳尼教授继续平静地说:“今年我们将学习占卜的基本方法。第一学期我们集中学习解读茶叶。第二学期开始学习看手相。顺便说一句,我亲爱的,”她突然朝帕瓦蒂?佩蒂尔扔过去一句,“要警惕一个红头发男人。”
帕瓦蒂惊惶地看了看坐在她左侧的罗恩,赶紧把椅子挪得离他远一点儿。
“嘿!关我什么事儿啊。”罗恩不满的小声嚷嚷。
哈利叹息着,颇有一副难兄难弟似的表情,“别在意,罗恩,这只是,呃,你懂的,上课随便说的。”
赫敏自从听到书本对这节课无用以后,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随后又听见特里劳妮教授神神叨叨的发言,比如她自己说的:“二月份会因一场严重流感而停课。我自己会失音。复活节前后,我们中间的一位将会永远离开我们。”
先不说人怎么可能预料到自己会不会生病,单单就说学生会离开这里就不像一位好教授会说的话。
又比如她对拉文德说的:“你最害怕的那件事——会在十月十六日星期五发生。”拉文德倒真吓得发起抖来。
梅林!即使是魔法也不会这么没有根据的好吧!
特里劳妮教授让他们两个人分成一组,德拉科看了一下那被煮的难闻的要命的茶叶,抱着胳膊冷冷的说:“我是不会喝一口这玩意儿的。”
布雷斯摆摆手,示意自己无所谓。
潘西不知道怎么的,和赫敏结成了搭档。不过两个人没有一个想去尝尝那杯东西。
克拉布和高尔早就坐在最后面呼呼的睡着正香,一圈下来,也就哈利和罗恩乖乖照做了。
“恶!要我说,这其实不太好喝。但是够解渴。”哈利一口气喝完那杯茶水,偏过头“呸呸”吐了两下,把那点茶渣吐了出去。
他们这一小圈的人都看过来,尤其是布雷斯,他看上去对此很有兴趣:“韦斯莱,你跟救世主看见了什么?”
罗恩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喷出气:“我看见了一堆乱糟糟的东西。”
哈利强打起精神,“先别吵架,罗恩。”
他翻开书,仔细对照着告诉那几个八卦的家伙:“罗恩,你杯子里有一个歪歪斜斜的十字架……那就是说,你将会有‘磨难和痛苦’——真是抱歉——不过还有一个像是太阳的东西。等等……那意思是‘巨大的欢乐’……所以,你将要受苦,但感到非常快乐……”
德拉科嗤笑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听上去韦斯莱像有受虐癖一样。”
“马尔福你哪儿那么多事儿。”罗恩瞪他一眼:“你甚至都没喝你那杯茶。”
“韦斯莱,我是绝对不会喝这种东西的。”德拉科坚决的说道,哈利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个冒着热气的杯子,对德拉科暗示的明明白白,后者直勾勾的看着他,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
那边罗恩低头看起了自己的杯子,离得最近的布雷斯懒得搭理他们两个,如果他们猛的打起来,布雷斯保证自己唯一会拯救的就是身后的几个书包。
“这一块有点像个圆顶高帽,”他说,“说不定你要去魔法部工作了……”
他把茶杯掉了个方向。
“可是这样一看,又更像是一颗橡实……那是什么呢?”他看了看他那本《拨开迷雾看未来》,“‘一笔意外收入,一笔横财。’太棒了,你可以借给我一些。这里还有一个东西,”他又把杯子转了转,“看上去像一只动物。没错,如果那是它的脑袋……就像一头河马……不,一只绵羊……”
哈利对德拉科轻轻皱皱鼻子,转过身子不再去看他,罗恩那边还在纠结,特里劳妮教授快步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杯子:“给我看看,孩子。”
特里劳尼教授盯着茶杯,并按逆时针的方向转动着它。
“老鹰……亲爱的,你有一个死对头。”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赫敏故意说得让大家都听见。特里劳尼教授瞪着她。
课堂上发出一阵哄笑,所有人的视线都往这边看过来,在德拉科和哈利身上打量着。
前者莫名骄傲的挺直了胸膛,后者倒是把头埋的更低,像是在感叹世事无常。
“如果这样的死对头还不能让您满意,那哈利和神秘人想必更和您心意,您说呢教授。”
这下,连布雷斯和潘西都有点惊讶了,他们一起上的课不多,但也知道赫敏对教授其实是非常尊敬的。
德拉科默不作声的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随后把那张小纸条隔着哈利的肩膀塞给他,后者打开来,看见上面清秀的字迹:“她是不是老预言你会……就,你懂的那个单词来着。”
“如果你说的是‘死亡’,那我不得不承认,是的。她老爱说我这些事儿。”哈利快速的写完,趁罗恩也被特里劳妮教授那些神神叨叨的话吸引时把纸条塞了回去。
“大头棒……骷髅……”
她说话的语气总是忽高忽低的,有的时候哈利甚至觉得她会喘不上气。
肩膀再次被推了一下,这次哈利明显感觉到对方有点小脾气了,他接过来拆开,就看见上面写着“死亡”的那个词被涂的黑乎乎的,还有明显暴躁起来的一句话:“别说那个词,波特,别把这事说的那么轻松。”
好极了,他现在连哈利都不叫了。
哈利画了个鬼脸还给他,最下角还有一个大扫帚:“魁地奇,来不来?”
他发出邀约,德拉科没回,他还是有点生气。
哈利叹了口气,也不催促。
那边特里劳妮教授已经把自己摔进椅子里,夸夸其谈的说着哈利杯子里茶叶的景象:“我亲爱的,你有‘不详’!”
其他学生,甭管听没听懂,全都十分配合的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惊恐的盯着那个杯子,好像下一秒就会从里面跳出来一个神秘人一样。
尽管已经有好几个小家伙询问她那是什么,特里劳妮教授仍旧没有解答的打算,她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哈利,好像只是为了他才专门解答的一样。
哈利感觉脑袋一阵一阵的疼,到头来率先妥协:“好吧,我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教授。”
特里劳妮教授神秘的笑了一下,“那条在墓地出没的阴森森的大狗!亲爱的孩子,它是一个凶兆——最厉害的凶兆——死亡的凶兆!”她提高了声音,诉说着不详的可怖。
哈利这下倒是有了点兴趣:“您知道它现在藏在哪里?”
特里劳妮教授猛地止住话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不要轻易窥探这东西,孩子。”
赫敏气呼呼的放下书包,大步走向特里劳妮教授后面,迪安和纳威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自觉的赶紧让开一条路。
赫敏低头看了看那杯子,语气冷静:“我不认为这是不详。”
特里劳尼教授打量着赫敏,对她的厌恶逐渐增加。
“请原谅我这么说,亲爱的,但是我看见你周围的光环很小,对于未来没有多少感知力。”
西莫?斐尼甘把脑袋从一边偏向另一边。
“这么一看,像是不祥,”他眼睛眯得几乎闭了起来,说道,“可是从这里一看,更像是一头驴子。”他说着把头偏向了左边。
于是他们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原本以为能得到一点小天狼星情报的哈利这下蔫了劲儿,趴在桌子上懒得动弹,随意的任由那些家伙猜测他什么时候会死。
“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伙那么关心救世主的死期。”德拉科忽然开口了,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淡,他平静的扫过每一张脸,仿佛看见一个个蠢蛋一样。
“如果圣人波特真面临这个危机,那不就证明,是神秘人会到来么?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对此很有想法?简直是一帮蠢蛋。真是有勇无谋。”
他轻蔑的冷哼一声,赫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在为哈利说话?
其他格兰芬多的家伙们面色通红,他们想反驳德拉科的话,突然发现自己刚刚讨论的也挺欢快,好像哈利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样,尽管他们对此并没有恶意,但被人直白的说出来还是感觉一阵难堪。
“我想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特里劳尼教授用特别含混的声音说,“是的……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罗恩上前抱了抱哈利:“嘿,哈利,别太放在心上,他们,我是说,呃,大家都没有恶意……”
“我知道,罗恩,我不是为这个而难过。”哈利站起来,拎着书包率先走出去,德拉科紧随其后,看上去是一秒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罗恩迷迷糊糊的问赫敏,这位最聪明的小女巫看上去也是一头雾水,同时还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
潘西直接用一个清水如泉砸在克拉布和高尔脑袋上:“醒醒,小伙子们,我们该去下一堂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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