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曾说,如果你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担流泪的风险。
我或许可以自信地认为自己有着狐狸般的睿智,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缺乏狐狸那样的勇敢。
或许是因为任务,让我感觉现在的时光像是偷来的。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而他们只会记得玛蒂尔达·格林,却不会知道玛蒂尔达·安格森。
即使是面对关系最好的莉莉,我也没有完全敞开心扉。
所以冷静地回想那天的事,我有一半的怒火实际来源于自己。在他们给予我信任并向我伸出友谊的橄榄枝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慌乱和逃避。这让我认识到了我的怯懦和畏缩,而这恰恰是我不想承认的部分,于是我选择用愤怒掩盖。
毕竟凡事多找找别人的原因,自己就能轻松很多。
不过,深刻的自省仅仅是出于我的优良品质,并没有为西里斯开脱的意思。他在某些方面确实傲慢且过分自我,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至于这件事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如今二年级都已经结束了,冬天已伴随着冰雪消融,而夏季也在蝉鸣中悄然而至了,为什么我还在这里追忆过去呢?
实在是因为布莱克家的舞会真的太无聊了!
拜托!听听这复古的舞曲,看看拿着酒杯交谈、脸上堆满假笑的大人,没有几个人在享受音乐和舞蹈,那些纯血家族的小孩们也各成派系般的围成几个圈排斥着外人,显而易见我属于被排斥的类型。
这是上个世纪的舞会吗?我打赌斯佳丽成为寡妇后参加的那个义卖会都比这个有趣!
到目前为止,只有西里斯的弟弟雷古勒斯·布莱克本着主人的礼貌来给我打了招呼。
说到雷古勒斯,他是一个挺标准的布莱克,很符合家族期望地进入了斯莱特林。西里斯对此表达过失望和不满,不过我觉得他人还不错,甚至刚刚还主动告诉了我西里斯因为逃家被抓目前在关禁闭的事。
希尔芙是跟着她哥哥一起来的,在我看到她的同时,她也看到了我。
她先是惊喜地冲我一笑,看上去有点想过来找我,但在饱含担忧地瞥了一眼她哥哥的面色后,还是选择对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跟着她的哥哥走向别的方向了。
他们似乎有什么社交任务要完成似的,克莱德也是在把我带到舞会后,就匆匆抛下我挤到他的小圈子里去了。
不过我也巴不得是这样,在瞅了好几眼卡特琳娜伯母,确定她正忙于夫人们的会谈,没功夫搭理我后,我愉快地从侧门溜出了这个没有我容身之所的无聊舞会。
格里莫广场12号有一个蛮漂亮的花园,我欣赏了一会儿,挑了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决意在树荫下放空大脑。
就在我靠着树干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熟悉但并不想听到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了。
“嘿!玛蒂!”
西里斯用骑扫帚的方式坐在一根蛮高的树枝上,此时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把周围那些讨厌的叶子从他的头发上拿掉。
这个画面有点好笑,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主动叫我。
事实上,自从那次我吼了他后,他就一直躲着我,就连圣诞假期的天文塔摇滚时间都没有来。
当然,我对这一点保持怀疑。我有天晚上不小心在天文塔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格兰芬多的院袍,嗯……还能是谁的呢?
不过,我也还没原谅他呢,所以我只是把那件可怜的院袍扔到休息室的沙发上,等他的主人自己发现并捡走它。
所以这恐怕是时隔半年我们的第一次讲话。
“你不是在关禁闭吗?”我仰着头冲他喊话。
“哦,呃……谁给你说的?”西里斯看上去有点烦躁。
“你的弟弟。”我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雷古勒斯。
“哦,”西里斯小声骂了一句,“他巴不得看我笑话。”
“不至于吧?”我挑眉,“他看上去是个很礼貌的好孩子。”
“哈!他把你也给骗了?我就知道,他擅长这个!”西里斯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他怎么没告诉你,我这次被抓到就是因为他告密呢?”
“他装得像个绅士,说不定在心里怎么看不起你呢!呵,标准的布莱克……”他嘟囔着。
我无意介入兄弟的纷争,于是干脆岔开话题。
“你为什么不下来?上面的风景很好看吗?”
接着我惊奇地看着西里斯那张过分白皙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所以说肤色太白了也不好,一旦脸红就相当明显。
“嘿,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叫你。”他烦躁地拽了拽他的头发。
“我的魔杖被我妈那个疯女人给收走了,她还给我的房间施了反开锁咒,以为这样就能关住我!哈,天真!我从窗户爬到了这棵树上!”西里斯有些得意地说。
“不过……”他话锋一转,神情也变得沮丧,“我没想到这棵树有这么高,而且它的大部分树枝……你知道,有点脆弱……”
在我戏谑地目光里,他视死如归般地闭了闭眼。
“我下不来了……”
我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嘿!嘿!”他叫起来,却因为身子过分前倾差点一头栽下来,吓得他赶紧坐正,胳膊死死地抱住身旁的树干。
“小声点!万一被听到了怎么办?”他皱着眉头,警惕地往建筑那边瞥了一眼,“你不也是溜出来的?被抓到对咱俩都没好处!”
我勉强止住了笑声,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上扬。
“好吧,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站起身来拿出魔杖,用魔法把他从树上救下来。
虽然未成年巫师被禁止在校外使用魔法,但现在的格里莫广场12号可是有大量的成年与未成年巫师聚集,魔法部绝对弄不清是谁释放的,所以我毫无压力。
西里斯在双脚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再次精神抖擞起来了。他迅速地整理了他的头发并拍去了巫师袍上沾的灰。
“我并不可怜……”他反驳着,抬头望向我。却在看到我的那个瞬间像个忘了上油的老机器那样突然卡了壳,整个人静止了那么一秒。
“嘿,哇哦,”他的脸再次开始发红,拨头发的动作破天荒地显出几分局促,“你今天……嗯,很漂亮,非常。”
“谢谢。”我提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可以理解,毕竟平常的巫师袍是那么单调。”
这身礼服是卡特琳娜选的,我虽然不喜欢她,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还不错。
“呃,我不是说……嗯,裙子也很好看……”西里斯眼神有点飘忽。他避开我的目光,把眼睛落到房子上。
“里面糟透了,是吧?”
“嗯哼,所以才说你可怜,一直生活在这种地方。”
“嘿,这么说确实有点!”他转向我,“格林家能好一点吗?”
“可能?”我不太确定,我只对那里的阁楼熟悉。
西里斯却似乎了然地叹了口气。
沉默蔓延了一会儿,接着被西里斯打破。这再正常不过了,你怎么能想象有西里斯的地方会有沉默?
“嘿,我有一个好主意!”
“我对‘好’字持保留意见。”
“这么无聊的一场舞会,我们为什么不毁掉它呢?”
“大少爷,有些东西不喜欢也没必要毁掉,地球又不是围着你转的。”
“我前几天偷偷跑到麻瓜伦敦买了老鹰乐队的专辑!”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们家就在伦敦市里……等等!谁的专辑?”我的耳朵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关键词。
西里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拖长声音,一字一句地重复:“老鹰乐队——”
“梅林啊!”我几乎要尖叫了,“是那个乐队同名首专?有Take It Easy的那个?”
“嗯哼,”他调皮地眨眼,“咱们把舞会的古典乐换成这个怎么样。”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我仍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然后把音乐停下来的,说不定还会把唱片给毁了。”
“我知道有个魔咒可以让他们没法把它停下来,不过需要借用一下你的魔杖。”西里斯的脸上爬上一抹坏笑。
我犹豫了一下,“这个恶作剧是你一个人策划并实施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他耸耸肩,“我将独享这份荣耀。”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于是我们顺着那棵大树爬进了西里斯的房间,说实话这件华而不实的礼服在这个过程中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阻碍,不过所幸我们成功了。
“哇哦,你是真的很喜欢咱们学院。”我对着西里斯那幅几乎占满整面墙的格兰芬多金红色旗子感叹。
“哦,你说那个,”西里斯忙着找专辑,看得出来它被藏得很深,“其实有一半是为了阻止我妈进我房间,沃尔布加很讨厌这个,你懂的,类似于驱魔作用。”
“你认真的吗?这么比喻你的妈妈?”
“我当然是西里斯。”他咧嘴一笑。(Sirius和serious发音很像。)
“这个梗很烂。”
“我知道,但我热衷于此。”西里斯扶了扶他头上那顶并不存在的帽子。
我翻了个白眼,意识到他并不想谈论自己的母亲,于是礼貌地选择了闭嘴。
“啊,找到了!”
看着他手里的专辑,我们两个脸上的坏笑如出一辙。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的过分,我破开了沃尔布加的反开锁咒(好吧我承认这个有点难度,我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接着我们避开所有客人以及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找到唱片机并调换了唱片。
动听的摇滚乐响起的时候,我们已经逃回西里斯的房间了。
实在是太好笑了,宾客们刚开始还以为这是新的舞曲,接着发现不对后就陷入了彻底的混乱,我们在楼上都能听到一片嘈杂,甚至要盖过摇滚乐的声音了。
“天哪,他们太吵了,就不能好好安静下来欣赏摇滚吗?”我抱怨着。
“没办法,”西里斯摊手,“这群巫师没有一点音乐细胞。”
我被逗乐了,他端详了我一会儿,突然有点别扭地开口:“玛蒂,那个……上次莱姆斯那件事……对不起。”他突然加快了语速,“莱姆斯说我应该向你道歉,然后他也请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愣了一下,快速跳跃的话题让我有些发懵。
“嗯……好吧,莱姆斯的道歉我接受了。不过……”我故作沉思状,“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呃……”西里斯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好吧,我就知道这个自大的家伙根本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但总觉得就这么原谅他有点便宜他了,于是我翻了个白眼,“在你知道自己错哪之后再来道歉吧。”
西里斯看起来像是被噎住了,他叉着腰,皱着眉头,似乎是因为难堪而愤怒又莫名显得有些沮丧,“好吧,或许我会的!”
他像是认输那样大声叹了口气,“不过,抛开这件事不谈,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我故作姿态地挑了挑眉,“嗯?我好像没说过要和你绝交吧?”
西里斯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在那之前,我快速打断了他。
因为我听到沃尔布加一边大声吼着西里斯的名字一边上楼来了。他们一定发现那个停不下来的唱片机是魔咒的杰作了,我打赌沃尔布加都不需要证据就可以锁定犯罪嫌疑人。
“嘿,我必须得走了,记得你今天没见过我!顺便,祝你好运!”翻出窗户之前,我还不忘送上好心的祝福。
我趁着混乱溜回了克莱德的身边。
“你到哪里去了?”他皱着眉打量我。
“哪儿都没去,我一直在大厅里呀!”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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