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要吗？”

塞西莉娅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勺子，对小汤问道。

小汤露出笑容，彬彬有礼地说：“是的，谢谢你，塞西莉娅。”

“我不要，谢谢，亲爱的。”汤姆轻松地插话道，身子前倾靠在桌子上，理直气壮地等着她。

塞西莉娅把刻意避开洋葱的一碗递给里德尔，自己和小汤盛了两碗材料齐全的。她给每人分完烤肉蔬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宣布一个决定。

“我想养宠物。”

她兴致勃勃地说，眼睛亮晶晶的，像只跃跃欲试偷鱼的小猫。

“当然可以，”汤姆切着烤肉，欣然应允，“你想养什么？猫还是狗还是兔子，或是别的？”

她想了想，羞涩地笑了，“我可以全都要吗？”

“咳咳咳....”汤姆把自己呛到了，拿过餐巾捂住嘴，咳得直不起腰好一阵。

“开玩笑的！”看着他的脸色，她赶紧说，“太多了我也宠不过来，我只是还没想好，因为我觉得每种都很有吸引力，嗯.....小汤你觉得呢？”

小汤从刚刚开始一直专心地喝汤，动作沉稳优雅，完全看不出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搞的塞西莉娅都有点自惭形秽。闻言，他抬起头，假笑着说：“我都可以的，你开心就好。”

塞西莉娅：......

她发现这孩子每次越不爽就笑得越灿烂。

他就像完全不会表达自我需求一样，从不对他人的决定发表任何不满意见，也不会主动提出事情，就比如你不问他饿不饿他能从早晨绝食到晚上，你问他晚上吃麻辣烫行不行他就绝对不说自己想吃凉面。

但也不是没办法把他真实想法试出来。

她托着下巴，故作为难地说：“可是我觉得很难决定，是毛茸茸的恒温动物，冬天抱着暖手呢，还是冰冰凉的冷血动物，夏天抱着消暑呢。”

小汤毫不犹豫地说：“冷血动物，毛茸茸的动物太烦人了。”

他讨厌那些小动物，它们总是无缘无故地对他避之不及，只会粘着一群流鼻涕的小孩撒娇卖萌，那副样子就好像没有主人便活不下去。

他喜欢蛇，只有小蛇会和他为伍，而且高冷独立，但这些话，他不会说出来的。

塞西莉娅了然，笑眯眯地问道：“那要水生的还是陆生的？金鱼还是青蛙呢，蛇会不会不错？”

“叮”

汤姆放下刀叉，金属碰撞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没有看他们，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前方一小片，脸色变得很难看，“绝对不要蛇。”

他斩钉截铁地说，小汤生生把已经顶在舌尖上的那个蛇字吞了下去。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脸，带着明显强装的温和笑容，轻柔地说：“蛇太危险了，我是出于安全隐患的考虑，并不意味着我对这种生物有什么偏见。”

“.....”塞西莉娅紧随小汤，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我觉得你们思维局限了，为什么不开阔下格局，试试别的生物呢。”似乎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话，他一改方才漠不关心，长的十指交叉放在餐桌上，正襟危坐，热心地安利道：“老虎，狮子，雄鹰，猴子，狼，蝎子，蜘蛛，这些不是都很合适？”

小汤的碗诡异一颤，险些翻倒，塞西莉娅也忍不住咧了咧嘴。

您判定危险生物的标准真的好奇怪。

她不经意一瞥，看到小汤的汤已经基本喝完，里面的洋葱和她盛进去时数量几乎一样，小汤正慢吞吞地把它们舀起来吃掉，看也不看一样，严肃的样子不像吃饭，更像烈士就义时的服毒。

...你这不是也不爱吃吗。

塞西莉娅伸出勺子，拦住他的自虐行为，拿过碗来，熟练地把洋葱拨到自己碗里，递回去自然地说：“不想吃就不吃，给我吧。”

话音刚落，一个插满茄子的叉子伸到她碗里，刀尖轻轻一拨，一大堆茄子落在她的盘子里。

汤姆风度翩翩地说：“谢谢，亲爱的。”

塞西莉娅:.....

她总觉得这父子剧本有点反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坐下叉起一块，不一会儿索性把小汤的那份也夹了过来，麻木的往嘴里塞满茄子。

她寻思着虽然自己不挑食，但这么下去她可能会被喂成猪。

直到晚餐结束，讨论了半天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没有讨论出来！

最后塞西莉娅本着佛系少女原则，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上苍，换言之，在第二天去宠物店转一圈，看上什么随缘。

而这么想的结果就是，她觉得自己和所有宠物都能看对眼。

小汉格顿的宠物店出乎意料地种类丰富，而且还可以预定奇奇怪怪的动物，塞西莉娅对着单子上的白孔雀迟疑很久，被鸟类的直肠子劝退，忍痛放弃，开始观察现有的宠物。

“小汤，你知道吗，”她拿起水箱里通体漆黑的乌龟，看着它四肢迟缓地在空中划动，她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在想，伏地魔对乌龟来说是个很贴切又不失霸气的名字。”

小汤露出一个假到极致的笑容，“我同意，塞西莉娅。”

塞西莉娅差点喷出来，在手滑摔了小乌龟之前忙把它放下。

小汤不解地皱了皱眉，嫌弃地看着她捂着嘴笑得浑身颤抖，好在他差不多习惯了她的间接性抽风，果断转头去逛自己的。

他觉得腿上痒痒的，低头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狗正在蹭他的腿，从不稳的步伐和抖抖的身体看，应该还没有满月，毛茸茸的身体圆乎乎的，就像是一个毛绒玩具，可惜长毛沾上泥浆污水，打结凝成团。

它伸出舌头舔舐他的鞋子，舌头柔软粉嫩，触感温温软软的，使得动作中的讨好意味更强了。

这似乎是从大门溜进来的流浪狗，不知被谁抛弃，常规来说绝对活不下去的那种。

柔软，弱小，献媚，肮脏。

这种东西的存在，完全是在他的雷区上蹦迪。

不加掩饰的厌恶浮上面庞，他环顾四周，塞西莉娅似乎被鹦鹉吸引了视线，店员还在柜台拿着笔写写画画，没有人注意他。

小汤冷冷地看着那个颤颤巍巍的小东西，后退一步挪开腿，小狗锲而不舍地跟了过来，下一秒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抬腿，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把它踢飞到一边，压低声音厉声道：“滚开！”

小狗重重摔在木制桌腿上，在地上翻滚挣扎，低低呜咽，声音同它的外表一样虚弱无力，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他看着它挣扎一阵，心底腾起残忍的快意，却更觉得烦躁无趣，他走到塞西莉娅身边，拉拉她的裙子，手背在身后，仍然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孩。

“塞西莉娅，选好了吗？”他压着心中的不耐问道，这里的气息令他作呕，不仅仅是因为粪便与食物，更多的是因为小动物身上那种柔弱无依的气质，散发着的奶香，总让他想起孤儿院徒劳哭泣的孩子。

塞西莉娅伸出食指，兴趣盎然地挑逗着笼子里的一只松鼠，“没呢，再看看。”

汤姆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抿着嘴松开她，无聊地靠在一边，听着店里的吆喝。

“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世界上最可爱的宠物就在你面前！”

“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保证是您的梦中情宠！”

“众里寻它千百度！它就在这里等你！”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小汤对她问道：“我可以出去等你吗？这里太吵了。”

塞西莉娅愣了楞，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吵？谁吵？”

他怔了一秒，反应过来，猛地看向声源。

有两只趴在水缸里的小蛇，正热情地往外探，红信子吐个没晚。

“快来看一看呐——世界上最可爱的小蛇——”眼睛下方有斑点的那条热情地喊道。

“快看看——嗯？”脖子上有圆环的忽然停了下来，缩回身子，盯着他嘶嘶地说：“小屁孩就算了，保护动物人人有责，莫挨老子谢谢。”

小汤：......

“吵死了，”他沉着脸，一步步走过去，“安静点，都给我闭嘴。”

“什么什么，”斑点摇摇晃晃地看向他，虽然看不出表情，声音却听得出十分诧异，“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真有心灵扭曲的小破孩对可爱小蛇感兴趣吧？”

“该死的，再多说一句，我一定把你们带回去宰了。”他骂道。

“哟——你急了你急了——等等？”圆环顿了一下，疑惑地凑近斑点，用在小汤听来还是很大的声音小声说：“他不会听懂了吧。”

斑点迟疑地歪了歪头，“不可能吧？我来试试——□□！大□□！”

“艹。”小汤用一个字，简洁易懂地解答了它们的质疑。

“我去，真听得懂啊。”两条蛇面面相觑。

“是的，”他低声说，直直的地看着两条蛇，又往前迈了两步，贴在它们的玻璃缸前。

“我听懂了，”他一字一顿地地说，满意地看到两条小蛇后退，“原来你们在背后这么编排人类....好啊.....我懂了....”

“纠正一下，”圆环飞快地说：“不是编排人类，是编排你。”

“闭嘴吧你，真想当蛇羹啊。”

小汤假装没听见他们的话，继续缓缓靠近，漆黑的眸子对上蛇的竖瞳，仿佛比真蛇含着更为阴险可怖的色彩。

就在他专注思考怎么惩罚它们的时候，湿热温软的触感再次带着一点痒意传来，他低头意外地看到刚才的那条小狗。

还敢上来？

他安静地看了它一会儿，漠然地抬脚，对准它的头颅，脚底已经触到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却在最后一刻止步。

他视线慢慢移向两条小蛇，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神色变得天真又活泼，像是一个无邪的孩子那样笑着，吐出的字眼残忍的触目惊心。

“爬出来，杀了它。”他轻轻对两条小蛇命令道，他的声音柔滑低沉，仿佛丛林间望不到头的幽森小路，危险，诱人。

两条小蛇看着他，呆住了。

几分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微微蹙眉，提高声音，更加不容反抗地说，“快点，我命令你们，爬出来，杀了它。”

死寂的几秒过后，斑点一头问号，“你在期待什么。”

“呃....我的意思是，一般来讲你也不会随便大街上拉个人，就命令他，而且觉得他会照做，对吧。”

圆环跟着吐槽，“你戏好多。”

小汤：......

这回是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两条蛇，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以前遇到的蛇都会服从我，你们——为什么？”

斑点吐吐信子，犹犹豫豫地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的意思是，只是一种可能，你命令的是想讨好你的野蛇，不是宠物蛇。”

“宠物？”他眉头拧的更紧了，一张好看的小脸皱成一团。

“宠物是不需要讨好任何人的，因为我们生来是要被宠，被爱的，明白吗。”斑点高高兴兴地甩着尾巴，“只有自己生活不如意的人，才会在更弱的弱者身上发泄，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就不，你看我都横着走。”

“这是宠物特权，流浪小动物不配。”

“.....”

小汤脸庞扭曲地盯着这两条蛇，气的血管突突地跳，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暴动的声音。

他一定要把它们收拾一顿，让它们接受社会的险恶不可。

“哎呀！”

惊叫传来，将他唤出了和小蛇的对峙，他看到店员正急匆匆赶来，在他身边蹲下，迅速拎起个什么东西，嫌弃地如同拎一块脏抹布。

腿边柔软的触感消失，他意识到他拎起的正是那只小狗。

“不好意思，”店员标准地微笑着，亲切地说：“吓到你了吧?小朋友，这只不是我们店里的狗狗，稍等哦，我这就把它赶出去。

小狗在她手下挣扎，四肢悬空，短短的小腿踢蹬着，店员看也没看一眼，在门口用力一推，推得他滚了几米远，着急地往回跑时，店员已经麻利的关上了门，把它挡在外面，挠着门委屈地张开嘴，无声地叫唤。

两条蛇漫不经心的声音交替在他耳边响起，难以辨别具体由谁发出。

“终于出去了——笑死，舔狗就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嘛，反正过几天就会死掉，可怜的没人要的小东西。”

是的，它们说的对。

他静静地看着门外的小狗，想到。

这么弱，又这么小，也没人需要的东西，再如何讨好别人也没有用，怎么能活下去呢，怎么配活下去呢。

活该死掉，迟早会死掉的。

有人拍了下他的后背，一缕金发垂到他的眼前。

塞西莉娅在他身边笑眯眯地问道：“有看上的小动物吗？”

他头也不回地答道：“没有。”

“真的？”塞西莉娅挑了挑眉，看着他的表情，旋即叹了口气，“喜欢的话要说，什么都可以的。”

“什么都可以？”

“嗯，哪怕是蛇呢，我也可以帮你偷偷养。”

小汤“哦”了一声，扬起小脸，天真可爱地说：“我想要那边的蛇——”

“果然...”

“回去烤着吃。”

“？？？”

“还有——”他指着外面的小狗，露出孩子气的期待表情，“我可以养那只小狗吗？塞西莉娅。”

“....”

“...养狗可以，蛇算了，听我劝，宠物蛇不好吃。”

这章 写多了 差点又难产（哽咽

小狗勾出场了，剧情已经想好了，但名字还没想好（？

sos，希望有评论帮我想想，不然就叫哈利了（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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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如何挑选心仪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