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0 迷路的画像

拼尽全力地奔跑。

阿格斯·费尔奇先生有着与其苍老外表不符的迅捷,而他那只叫洛丽丝夫人的猫则更加敏锐。

费尔奇先生没看清我的院徽,却熟练地认出了辛维娅的,便把我也算成了格兰芬多,咆哮着对我们紧追不舍。

入学来的第六次夜游,我们正面撞上了巡逻的洛丽丝夫人,落到了如今这幅无处遁形的境地。

甩不开,对方远比初来乍到的我们更熟悉这栋城堡。

辛维娅拉着我的手,一头扎进陌生的长廊。

这里已是城堡废置的一角,狭长的长廊两侧没有窗户,几盏长明的烛台穿插在两侧的石像骑士之间,火光摇曳昏暗。骑士的影子模糊斑驳,如同丛生的荆棘。

长廊畅通无阻,没有能让我们甩开“追兵”的拐角。

这样不行。

情急之下,我推搡着辛维娅,反手拉开一扇教室的木板门钻了进去。门后陈旧的挂毯重重落下,发出“噗”的闷响,尘土飞扬。辛维娅敏捷地抬手,将它甩到边上,免得它砸上我们的鼻梁。

一间陈旧的教室,横七竖八地散乱着的桌椅,摇摇欲坠挂在墙壁上的黑板,还有堆得到处都是的残破书籍。我皱起鼻子,闻到一股难以忽视的异香。香味很浓,辛维娅也闻到了,险些打了喷嚏。

正当我转过身打算对门锁施个魔咒时,却震惊地发现木质门锁早就因年久失修蛀得腐朽不堪了。要我临时编出个凭空制造门锁的咒语多少有些难为人了 。

我和辛维娅对视一眼,她眉头一皱,准备带我冲出去,以免让人堵在房间里抓个现行。

就在这好不尴尬的时刻,旧教室角落里突然有少女的声音细声细气地响起:“这边来。”

她呼唤得太过突兀,这里又实在不像有人的迹象,我们都被吓了一跳。辛维娅手里的魔杖举到一半,被我抱住胳膊压了下来 。

等我们迅速冷静下来,才看清角落里那副灰扑扑的画像。画像中的银发媚娃眉目生动,鲜活得好像活人一般。

现在已不是纠结画像来历的时候了,就是是来自陌生画像的恶作剧,也只能硬着头皮闯。我们几步穿过杂物间的空隙,弯腰躲进画像与墙壁构成的三角空间里。

辛维娅显然对这一下下之策不抱希望,魔杖已经随时准备着朝费尔奇丢出魔咒了。我死死拽住她的手腕,夜游和袭击教职员工可不是一个性质。

嘭——

门被粗鲁地踹开,更加摇摇欲坠。

辛维娅神色一紧。

媚娃画像沉默得仿佛从未苏醒过,任由洛丽丝夫人探头探脑地在门口窥视。

“怎么样,宝贝?”费尔奇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嘶哑着嗓子询问那只猫。他叫那只猫“宝贝”时柔软到僵硬的语气,让我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我们紧缩在一起,甚至不敢探头察看,只听见那一人一猫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却仍能想象出那只骨瘦如柴、毛色暗灰的活物正瞪着眼睛,幽灵一样地翕动鼻翼,搜查这间旧教室。

当初就该坚持拦住辛维娅的,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一境况。我暗自懊悔,对能躲过搜查不抱希望。

一副画像能帮上什么忙呢?跳出来用自己把人砸晕吗?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那只眼睛瞪的像灯泡的猫突然烦躁地叫了几声,接着就是活物撞开挂毯的窸窣声。费尔奇的脚步紧随其后,他迷惑地嘟囔着什么,追着洛丽丝夫人离开了房间。

我和辛维娅谨慎地继续藏在原地,直到画像开口,告诉我们人已经走远了,让我们出来。

这时,我们才有机会站在画像面前,细细端详她。

画的背景平平无奇,阳光普照的城堡阳台上绿萝繁茂,大理石庭院里拥挤地种满大批的薰衣草。蓝眼媚娃单薄地穿着白色素面睡裙,挽成高髻的银发上却缀了五六件做功繁琐的华丽首饰,身材清瘦,更显得头重脚轻。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习嗅了嗅自己的衣角。果然,异香浓郁。辛维娅同样检查了自己的衣服,也反应过来,这股香气正来自于面前的画像。

香气刺激了嗅觉灵敏的洛丽丝夫人,使我们得以幸免遇难。

“谢谢您的帮助,小姐。”

她以一种软绵绵的语调开口说话,神色恍惚,问我们如今是多少年份了。

“1990年。”

辛维娅没有说话的意思,早就要上手去研究画框的花纹了,只能由我继续回话,顺便制止住辛维娅没礼貌的行为。

“已经是1990年了么?”她略微睁大的双眼流露出些微讶然,转而又做梦似的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八几年呢……”

我不知如何接这话,便任由她挑剔地打量。而在看到我们两个人的院徽时,媚娃有些失望道:“哎呀,怎么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呢,再不济拉文克劳也行呀——”

这话听上去就不是很让人舒服了,可辛维娅全不在乎她如何评价我们的学院和身份,我又是怎样都不愿意和人就此产生口角的,更何况她刚刚才帮过我们。

可辛维娅似乎从媚娃的言语中察觉出什么,表情认真了些许,勉强打起精神和媚娃交谈:“好吧,听你的意思,你有事让我们帮忙去办是么?这里没有斯莱特林也没有拉文克劳,凑合着使唤吧。”

这次我没拦她。

人家帮了忙,总是要报答回去的,就是辛维娅这语气着实有些冒犯。但我也清楚,她平时说话就这样。

“哎呀呀,真没有礼貌,急性子的金毛狮子……”她对辛维娅打断自己讲话的举动非常不满,又接着感叹了一句,“你让我想想,睡了这么久,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嘛……我打算让你们干什么来着?”

媚娃偏着脑袋想了半天,似乎记性不太好。她最后选择对着我讲话,显然仍在计较辛维娅的“无礼”:“哦,对,很简单的事,你们去帮我找一幅画。”

“画?”

“是,一幅画。我迷路了,找不到回自己画像的路,但我又不能随意离开,所以需要你们帮我找到我的画像。”

我再次端详了一遍媚娃画像,发现画中的阳台其实很拥挤,媚娃纤细的下半身几乎要被绿萝和爬山虎淹没,的确有些违和。

“嗯……那,您对您自己的画像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

“没有。”

“诶?”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媚娃理直气壮道:“我要是有印象,不就不会迷路了么?”

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可又有谁会把自己家忘的一干二净呢?我在心里犯嘀咕。

“你没去问问别的画像?他们总该有见过你的人吧?”这是辛维娅问的。

媚娃摇摇头,说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待着的,那些画像她谁都不认识。说到“一个人”的时候,她状似困惑地停顿了一下。

“那我们没法帮你找,”辛维娅直接拒绝了媚娃的要求,“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找上一个学期都不一定找得到。”

“时间不是问题,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但我们可没那么多精力耗在一幅画像上,”辛维娅不近人情地说道,“你大可以换个要求。”

媚娃皱起眉头,委屈地咬着嘴巴,不甘心道:“就不该找你个格兰芬多的……唉,早知道也不帮你们了……”

辛维娅无所谓地耸耸肩,向她摊了摊手掌。

我见画里的媚娃已经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忙不迭把辛维娅拽到身后:“您、您先别着急,辛维娅不是真的要拒绝您的……如果您不介意等久一些,我们会尽力帮您找到的。”

“真的?”

“真的,您帮了我们,我们总不能连帮忙都不愿意的。”

“……你们人真好。”她改了口。

“不过您也看到了,我们是学生,所以可能没有那么多精力……”

“那不是问题!”她一下子雀跃起来,眼角干爽不见泪痕,变脸之迅速瞧得我一愣,“你们听我说,我刚刚隐隐约约想到了点东西,你们等我一下——”

我心下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身后的辛维娅原本面色不好的地想说什么,看了看我,还是把嘴闭上了。

等我们离开旧教室时,天已是蒙蒙亮了。

虽说时常夜游,但在我的要求下,辛维娅和我还从没在外面熬上过通宵,毕竟还要顾及课程。

昨晚是第一次通宵,我庆幸今天是周末,没有排课。困倦间打了个哈欠,转头一看,辛维娅仍旧不见疲惫。

媚娃硬留着我们等她想起了些东西,她也怕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地走了,辛维娅就带着我再也不回去找她了。于是我们得知了她的名字——“莉莉丝”,以及一串模糊的形容:金色的、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画。

“画后面有个密室,她也就说了这一句有点实际意义的话了。”辛维娅双手背后,虚托在脑后,走得大摇大摆。

过了宵禁,自然不必鬼鬼祟祟的了。

“没办法呀,看莉莉丝小姐的状态,是年月不少的画像了,记性差些也不奇怪。”

“也许吧,我倒是觉得她记性差得离谱了,再差也不至于只记得几个色块吧,我还以为她要报个三原色出来——你饿了么?”

看来她多少也是困了点的,否则不会这么暴躁。

“有点,你呢?”

“我也有点。”

“那先去厨房拿点吃的?然后我们再回休息室补一补觉。”

她认可地点头,把莉莉丝小姐的请求抛之脑后,步调轻快,鞋跟敲在地板上,哒哒作响。

诈尸更新,正式进个主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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