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显然有些迷茫，两只小眼睛不住地向内阁秘书使眼色。

“是真正‘善意的东西’？还是由海盗假扮而来？”夏普的语气称不上友善，换作她人知道这些自然灾害其实是飞来横祸也笑不出来，“法德地区十四世纪的传说，一些有特殊能力的善意生物，首相。”她没忘记给首相解答。

从夏普插话的时候谢伊的视线就移到她身上，真可惜，要是这位内阁秘书和首相一样，她能省下很多功夫。但也不算意外，领导团队里总不可能全是福吉那种人物，魔法部还有博恩斯女士这样的司长——不过这类人也更容易成为敌对势力的眼中钉。

略过那位惨死的法律执行司司长，谢伊歉然道：“对于麻瓜界受到的损害我们深感同情——”

“听上去，你们并不考虑对此负责？”夏普抓着她的词尾提问。

谢伊轻声笑笑：“请问——爵士，”她注意到那枚象征爵位的徽章，“关于十七世纪发生在塞伦镇的猎巫行动，有人愿意为此负责吗？”

“十七世纪！上帝，这和现在的政府有什么关系？”首相没看见夏普爵士阻拦，怒气冲冲地问，“这是两回事——”

“对啊，”谢伊亲和地看着首相，“我们也不知道食死徒做的事，和我们有多大干系。”

夏普爵士强硬地咳嗽两声：“打扰，首相，”她看着谢伊皱皱眉，别扭地避开那双看不清瞳色的眼睛，“各位特地会见的目的，不会只是那些巫师分清界限吧。”

“您说得很对，这只是谈话的前提，”谢伊没有刻意直视两人的眼睛，依旧礼貌地回应，语调中有意压住过去的口音用标准的伦敦腔答道，“有必要确定我们与食死徒的区别，才有合作下去的空间，不是吗？”

“合作？！”首相吓了一跳，高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和巫师？你——阁下准备和——”他糊涂地看着眼前三人，“和我们这些非魔法人士合作？”他情愿用个长句子也不想用从福吉那听来的muggle，或许巫师认为这是个正常的词汇，但这会让他想起mug，听上去像在说自己愚蠢。

“一些互惠互利的想法，”要是把面具拿下来，能看见谢伊的表情诚恳得像没毕业的大学生，可惜现在没办法表现出来骗人，“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双方的压力，避免之后可能有的灾难，促进未来共同繁荣发展——无论从人类的发展进程上看，还是为现在的局面破题，两方早日接洽都是十分有必要且合适的选择——当然，”谢伊操着温和的声音看向首相，“有了对食死徒的了解和一定的应对方法，相信首相先生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若是能从巫师的能力中获得灵感，您的贡献一定比往届领导者更加卓越，英国公民必然会认可她们的选择——”

“假如它带来的是互利共赢——”夏普爵士赶在首相前打断，“而不是一匹等着吃驴肉的狼？”

“哦——对，你所说的这些只是一面之词，”首相从选票的梦中惊醒。

“没有必要看见起死回生的树木还挂记那些微不足道的过往，”谢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内阁秘书，用同本书里的故事回答，“至于到底是双赢还是双输，二位必然能从中分辨。”

夏普爵士看向首相等待他开口，首相看看谢伊，又斜眼看看夏普，反复几次才从秘书的嘴型中辨别出来：“我们需要能让自己辨别的资料，”首相严肃地说，“这是重大的外交事件，不可能只凭你们几句话达成共识，我们连巫师的存在都只是初步了解，需要你们给出——例如资质文件。”

“也许称之为宣传样册更合适，这算不上在招标，您说对吗？”

无暇顾及那被挑出来的字眼，首相两人瞳孔收缩着盯住谢伊变出的几本厚重精美的书本，书页上的巫师正欢快地向她们打招呼。

首相在看过那么多次画像的变化后已经颇具抵抗力，夏普可算是狠狠震惊了一把，若说她之前还对这些话有所怀疑，但说什么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国家发展出这种无边框、像素高清、没有主机的显示屏。

“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介绍起来有些复杂，”谢伊把书本推过去，“我们也不方便时刻等在这里解答，如果有些问题，两位可以试试询问书页上的巫师——啊，放心，”她把书页随意翻开，到龙这一章，封面上的巫师在她翻开的这页开了扇门跳出来。

“就像这样，”谢伊眯着眼睛，看见两人看直了的眼神，眼角吊得很狡猾，“赫布底里群岛黑龙，生活在苏格兰的一种火龙——您好，可以告诉向我解答火龙吗？”

“最难藏匿、最危险的神奇动物！每年魔法部为了在麻瓜群体中隐藏火龙的存在都要耗费大量人力；雌火龙比雄火龙更具危险性，但不论雌雄，都不建议未受训练的巫师接近它们，以免发生生命危险——”书本里的巫师大声回答道。

“小小的见面礼，”谢伊平静地看着对面两人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她继续往后翻着，抵达世界巫师部分，还体贴地在例如北美洲的位置标注——厌恶麻瓜。

“抓住机遇，是双方的义务，”她在法兰西与法国魔法部的位置点点，又翻了翻到达魔药的位置，上面写满各种效果的魔药，除去治疗药剂，不乏有福灵剂等魔药。

“很多魔药，虽然做不到大量供给，”谢伊柔和的声音里带着些蛊惑，手指在福灵剂的位置上划过，“但若是友谊深厚，我们不介意为伙伴，”她在伙伴这个词上咬得很重，“提供些合理的帮助——”

“当然了，光是私人帮助不至于共同发展，”满意地看着首相直直盯住魔药的眼珠，她笑着翻到魔文产品的位置，又拿出两枚袖扣，体贴地指挥着它们贴到两人的袖口，“原形是纽扣，我们稍稍做了些改动，”她指着恒温纽扣的介绍页，“能更适合两位使用——英国的天气总是多变，有台随身空调想来便利——”

夏普爵士忽地仰头，深吸口气，不再是空调吹出的冰凉气息，是种更加自然的清新空气。

“这涉及很多行业——方面，还请稍等，我和首相需要商议，可以先拿走一本吗？”夏普爵士平息此前躁动的呼吸，摩挲着袖口站起身。

“当然，当然，请带上吧——我们向来认为真诚的交往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之上，”谢伊亲切地点头。

夏普爵士带着念念不舍的首相暂且离开，房门闭锁，看上去空无一人。

谢伊朝着几个墙角注视，最后落在一处：“请问方便添上一杯红茶吗？有些凉了。”

不一会儿，一名警卫从正门进来，将下午茶点放在茶几上：“请慢用。”

“非常感谢您的体贴。”

“这下清净多了，不过我想还是多注意点比较好。”谢伊打着响指变出一道帷幕拦在座位四周，又在限定范围内用上静音咒语，“总不能把那些摄像头和麦克风都炸掉，这不合礼节。”

“做得不差，我对麻瓜文化的了解远不如你，”从进门起就看着谢伊独自表演的人开口道，“没有刻意让我来看着的必要，不过那些武器确实危险。”

“梅林的胡子——等那位爵士在外面冷静下来，她肯定会用更谨慎的态度对待我们，在后面就是讨价还价的阶段——你知道我不适合干这个，姑姑。”谢伊仰倒在沙发上，手从面具下方探进去捏捏鼻梁，“面对未知事物，谁都会有一段时间的不冷静，就像我们看见火箭，和那个叫做计算机还有网络的东西。”

“其他家族绝不会想到魔文公司建立到现在，竟然没给家族的金库添上半个金加隆，”乔丽丝无奈地摇摇头，别说收益，还得往里面搭上资源，“也罢，都是你自己的。”

谢伊尴尬地跳过这个问题：“会有的——之后‘佩希特’会和魔文公司分割，如果顺利，我在找新的资金渠道——”

“再这样下去，你亲爱的表哥会苍老十岁，”乔丽丝转头看向安静坐在边上的加西亚，那两位领导人大概不会想到这里面坐的不全是巫师，还有一位哑炮。

“加西亚小姐可还适应，按照谢伊的意思，如果英国愿意做下决定，‘佩希特’的‘外交’工作会全部交到你手里。”面对外人，乔丽丝的语气远不像和谢伊说话时那般亲昵。

“是的，夫人，感谢休斯小姐提供的机会，”加西亚立马坐正，即使隔着两张面具也没看向对方的脸。

“说说发现了什么，从刚才那两位的态度。”乔丽丝听见她感谢的对线，语气松了松。

加西亚坐得更直了，隐隐有些紧张：“那位首相——”她看着从沙发上起身的谢伊，语气有些卡壳。

“我去和沙克尔聊聊，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会有很多。”谢伊冲她笑笑，“像之前一样，别紧张。”

谢伊走后，房间更安静了，加西亚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虽然相似，或许是年龄和经历的加持，这位夫人的气质总让她感觉很危险，可能有小时候总听家族的人讨论的原因——

“乔丽丝·休斯又强行把人送进阿兹卡班！明明证据不全——就为那些死人！她疯了吗？！”

“她想借这个机会把老布洛整崩溃！那些店铺全被人洗劫，有人看到他的小儿子被人抓走，送了条胳膊回来！就因为他大儿子的脑袋在她家里打了个转！人都死了，连一点情面都不讲？！”

“等着吧！她连最后的的人也保不下来，那个小孽种好像要死了？呵，预言家，连自己家族的灭亡都预言不了，愚蠢——总会毁在她这一代。”

“现在知道找黑魔王的庇护了？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还有利用价值——啧，那个小孽种干出的事足够黑魔王把她们灭干净——和泥巴种？女人？嘁——简直是#%！&#

——————————

每次听见乔丽丝·休斯的名字总伴随着族人的骂声、痛恨以及一些听上去就不算和善的手段，和谢伊说话时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她把那些偏见对待拉回脑袋——这位女士优雅的外表下藏着野兽。

“那位首相和他的内阁秘书……关系很复杂，原以为首相作为领袖应当是最大的阻碍，也应该是最有能力的麻瓜，”加西亚努力忽略自己还连在肩膀上的胳膊，“但似乎相反，无论是谈论的主导人，还是在魔法的诱惑下，那位内阁秘书的表现都比首相更强，并且首相应该是特意选择了这位女士。

“在休斯小姐提到选票和选民时，首相的反应很强，而那位夏普女士更注重的方向明显在魔文产品上，或者说她更在乎那本书，而非里面某个物品特定的功效——如果双方接触，我们真正要密切接触的对象很可能是那位女士……”

“或者说，是整个公务员体系，”乔丽丝意有所指地看向刚才夏普所坐的位置，“首相有任期，可公务员似乎没有……如果这是位强势的首相，夏普女士自然不可能站到主位，但显然这并不是——好好把握两者之间的关系。”

乔丽丝抬高下颚的面具，伸手端起桌上微凉的红茶：“继续吧，回去之后和我先待上一段时间，别让谢伊白费功夫，”她微微勾起嘴角，唇边有道淡淡的纹路。

加西亚莫名打了个寒战，用余光瞥了眼胳膊：“……是的，夫人。”

一匹等着吃驴肉的狼：来自伊索寓言，狼想吃驴肉，结果被驴踹了一脚。

起死回生的树木：伊索寓言，两个有仇怨的人听见海外有起死回生的树木，但是都不愿意跟对方坐在同一条船上，等到最后码头只剩一条小船，逼不得已出海碰到海浪，双方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都想等对面先死，结果一起挂了。

——————

我没辣么高智商，新闻联播都看不下去，呜呜呜，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望。

给自己挖的什么鬼坑，指指点点.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7章 初步接触（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