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莫广场12号的每个早晨都差不太多，西里斯从他的大床上醒来，睡眼惺忪地挥一下魔杖，看看时间。

翻个身，背对着从天鹅绒帷幔的缝隙里争先恐后挤进来的阳光，复又沉沉睡去。

等睡饱了起来洗漱，他现在对刷牙很重视，而且通常早上起来就要洗澡。

随着昨夜噩梦沾染在身上的黏腻冷汗被水流冲走，男人才逐渐真正地清醒过来。

裹着浴袍，打开衣柜，挑选要穿的衣服。

唔……

今天要去接哈利，所以要穿得酷一点儿，哈，其实和平时穿得也没什么两样，他选了一件夹克扔在床上，等会儿出门再穿。

先套上牛仔裤，又穿上一件深V领的宽松毛衣——西里斯当然会穿麻瓜的衣服，他等下还要去麻瓜的市场买东西，食物，日用品，还有圣诞节要用的东西等等。

他已经很擅长用麻瓜钞票，还有个皮夹，专门装麻瓜们的纸票子和硬币。

下楼在厨房随便弄了些面包糊弄早餐，他又回到四楼，也就是他自己房间的楼下，检查了一下哈利的房间。

时间有限，他统共只整理出来了三个地方——地下室的厨房还有哈利和温蒂的房间。主要是排除危险，老房子滋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把积累了多年的灰尘扫净。

总体就是很无聊，大扫除什么的。

房子的不少旧橱柜里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物件儿，有些甚至挺危险的，邪恶的黑魔法……让他觉得烦躁，所以在整理时拿了个大袋子，全部扔进去丢掉。

他看到克利切偷偷摸摸地去翻那个袋子，掏出几件“宝贝”，可能是要藏在他的洞里，也没去管他。

这个家养小精灵脑子已经有点毛病了。

克利切有时候在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也就是西里斯妈妈的画像前，好像是在和画像说话(可是他妈妈的画像只会尖叫诅咒，西里斯和她无话可说)。或者是在房子的阴暗角落里蹲着，自言自语。

虽然他不愿意打扫或者改变屋子的陈设，但还好他也不怎么来出现在自己面前找事。

他们两看相厌。

眼前的房间以前是家里最大的客房，西里斯不想让哈利和温蒂住他家人的旧房间——主要是他自己也不想进去，不管是三楼奥布莱恩和沃尔布加的主卧，还是他隔壁雷古勒斯的房间。

他不想打开那两扇门。

虽然这间客房的装饰和家里别的东西一样老旧了，但胜在够大，有衣柜也有穿衣镜，门边还有个小沙发。

西里斯走进去，又打开看看床边的衣柜门检查了一下，上次的确是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隐患。

哈利之后可以把他的箱子和衣服都塞在里面。

床上的被褥和枕头他都买了新的——那些旧的都已经不能用了。

金色和红色的搭配，哈利一定会喜欢的。

床正对着窗户，能看到街上的场景。窗户边上有个正方形的桌子在墙角，可以放海德薇的笼子，虽然桌脚是盘旋在一起的三条蛇……但这不重要。

他退出来，旁边是个浴室。四楼一共就这一个浴室，他也打扫过了。到时候哈利和温蒂可以一起用这间浴室。

说实话他不是特别擅长家务魔法，但稍微弄干净点儿还是可以做到的，他一边推开温蒂的房间门，一边想着这个事儿，也许应该去对角巷买本这方面的书？

还是别了，大扫除什么的真的没意思。能住就行了，好吧。

家里现在的那些藏书可完全派不上用场，他扔了许多，但克利切似乎又把它们都捡了回来，依旧整整齐齐地放在三楼书房的书架上。

他也懒得管了，在书房门上挂了把锁。只要孩子们别进去探险就行，都是危险的黑魔法。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致命的诅咒呢？

他叹了口气。

眼前是四楼的另一间客房，比哈利那间小，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带好几个大抽屉的矮橱。

矮橱上面原来有些可怕的摆件，西里斯都扔掉了，现在只剩一个白银烛台——好吧，又是蛇的形状，如果温蒂害怕的话，他到时候再给她弄呗。

其实还带了些捉弄女孩的心思，她上次不是特别害怕蛇吗，那样紧紧地贴着莱姆斯……他勾起嘴角。

他把每个抽屉都拉开来，魔杖尖闪烁的光照亮每个犄角旮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很好，没有问题。

他回到楼下厨房，大喊：“克利切！”

又老又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出现了。

“西里斯少爷有什么吩咐？”他的大鼻子几乎是摁在了肮脏的地面上，语气非常厌恶，西里斯听到他清楚地说：“败家子，让女主人伤透了心，从阿兹卡班回来，像是没事人一样糟蹋布莱克家有着百年荣耀的宅子……”

“相信我，克利切，如果能选择，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儿，”他低头看着这个对他母亲忠心耿耿的丑陋家伙：“今天开始，我的教子要过来和我一起住，希望你好好表现，别让我听到你对他说这些废话。不召唤你不要出现。”

克利切的嘴蠕动了一下，又把头低下，嘶哑地说：“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西里斯上午出门一趟，自从他知道附近的麻瓜超市之后几乎每天都去逛。因为哈利要来住，他已经购置很多东西。

老宅里什么能派上用处的东西都没有。

不巧的是，麻瓜超市里经常有一些女性顾客(占百分之**十)，而西里斯又是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帅哥。

他虽然消瘦，但个子高大，留着长发却不显得邋遢，倒是非常的风流倜傥，穿着打扮也有格调。经常有女士盯着他猛瞧，想看看这样的美男子都买些什么。

巧克力麦片，好几罐子各种口味的曲奇饼干，桶装的酸奶，牙膏牙刷还有香皂毛巾等等。

充满生活气息。

现在的帅哥可真接地气啊。

碰见的次数多了，夫人们的胆子也大了。她们尝试着和他搭话。

“这种牙膏不好用，薄荷味儿太大了。你该试试这个牌子，”有位夫人看到他拿的牙膏，忍不住提醒他：“现在买两支送一支。”

西里斯放下手里那一管牙膏，伸手拿了她推荐的那种。三支。

他礼貌地对她笑笑。

那位夫人差点被这个男巫迷得晕过去。

一来二去，西里斯已经成了这家大型超市的熟客，不仅售货员小妹非常喜爱他，会主动告知他最近的折扣活动。夫人们也都很乐于和这位爱逛超市的神秘帅哥分享各种商品的评价。

西里斯还从她们那里得知了附近的农夫市场，可以买到最新鲜的蔬菜水果和肉类。

他觉得很好，一定得多买些，哈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他厨艺很烂，但把食物煮熟又不是什么难事，对吧？他以前也见过老波特夫人，还有莉莉煮饭的，也帮忙过的。

他又想到暑假时在温蒂家吃到的食物，那时候周末爸爸妈妈会开车出去采购，他和温蒂也跟着去过一次，大鸡腿还有别的肉和蔬菜就是在这样的麻瓜市场买的。

温蒂家附近也有一个小的市场，她有时会带自己去溜溜，买点东西。

小萝卜头家的那个叫冰箱的家具就挺方便的。

西里斯也试着给地下室厨房的一个橱柜施了咒，但一晚上就把酸奶全都冻住了，硬邦邦的，他只能舔着当冰棍儿吃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十二月啊。

难搞，烦人。还是麻瓜的冰箱好用。

幸好冻住的食物也没关系，解冻了一样能吃，保存得还久。西里斯就不再花心思在这上头了。

他喜欢麻瓜超市，也喜欢麻瓜市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比一个人待在那个和以前一样令人窒息的家里，对着一个古怪的克利切要有意思的多了。

他有时在河边的咖啡馆里一坐就是一下午，那里起码有人气，而且咖啡也挺好喝的。

他之前也去了几趟对角巷，但主要是去古灵阁处理一些事情，还买了一根新魔杖——没错，他上次去霍格沃兹的时候带的就是新魔杖，温蒂给他买的那根正在他的床头柜里睡觉呢。

唉，如果生活能更刺激一点就好了。

就没什么好玩的事吗？他提着袋子从超市离开，朝农夫市场走去。

天气很冷，但摆摊的人不少。有很多胡萝卜和土豆之类的根茎类蔬菜，苹果也有，但看起来不太新鲜。他又选了两块奶酪，商家很热切地给他包好。

他裹着围巾呵出一口白雾，雪花轻舞，飞扬着落在他的夹克外套上，很快就消融了。

抱着一大袋的补给，他没有幻影移形，而是在雪中慢慢散着步回家。

地面有些湿滑，他的靴子踢踢踏踏，时不时踩起一点小水花。

进屋之后他沿着昏暗的门廊走到底，下去把东西都扔在厨房的桌子上。

西里斯来到二楼。

在哈利来之前，他还想把客厅稍微整理一下。他已经买了狐媚子喷剂，但一直没时间弄……

好吧好吧，也不是没时间，而是不想，他宁可在外头的公园里坐着，也不想在这个棺材似的房子里头待着。

如果不是邓布利多建议他……

他的灰眼睛缓缓扫过这个房间的每一寸——这曾经是他和雷古勒斯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间屋子，圣诞节前的时候，他们会一直坐在壁炉前面玩，有各种各样的玩具。

他们用玩具魔杖指挥着玩偶兵人对打，西里斯比雷古勒斯大，玩起来自然也比他厉害许多。

但雷尔只是喜欢和自己玩，他并不执着输赢，被打败了也是拍着手傻乐呵。

自己玩一会儿就觉得他没劲。

是个傻瓜弟弟，那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太聪明。

但比起一直管束他，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爸爸妈妈，还有那些讨人厌的亲戚。

雷尔已经是这个家里他最喜欢的人了。

可他真是个十足的小傻瓜。西里斯都能猜到他的好爸爸好妈妈往他的小耳朵里灌输了些什么。

为伏地魔卖命，恢复纯血的荣耀，统治麻瓜？笑话。

但雷古勒斯失踪之后，西里斯也曾经试图去寻找他……在黑巫师肆虐的时期，要做这件事非常不容易。

更别提他是凤凰社的成员这个身份，让打探消息和调查这件事情更加困难和尴尬。

他和莱姆斯的隔阂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他甚至为这个事情回来过一次。

往前走了两步，踩在地毯上，脚下微微一陷，惊动了蛰伏多年的尘埃——那些细小的颗粒在空中舒展筋骨，借着从窗隙透入的光线，竟跳起癫狂的舞蹈来。

男人捂住嘴鼻咳嗽了一下，快步往前去打开了窗。

但妈妈那时甚至不让他进门。

把头伸出窗外，狠狠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缓过来，西里斯转过身，凝视着空空的壁炉和那块已经陈旧不堪的地毯。

还有墙壁上的那张挂毯，永远高贵而纯粹的布莱克？呵。

他注视着上面雷古勒斯的死亡日期，难怪妈妈不让自己进门——她明明已经知道雷尔死了，却不愿意告诉自己。

没有冷言冷语，没有争吵，没有失望的眼神，没有需要自己竖起全身的刺才能抗拒的那些东西。

都没了，这个家现在只剩他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呢？

还好，还好，今天傍晚哈利就会来了。

想到自己可爱的教子，西里斯终于从负面的情绪中走出来一些，调整好心情，他抽出魔杖，开始清理这个曾经典雅奢华的房间。

不用恢复它那自己曾用力想要逃离的荣光，就按照自己想要的，让它尽量安全、温馨一点就行。

邓布利多建议自己带哈利在这里住，肯定有他的考量。

虽然自己痛恨这里，那种难受的感觉现在依旧时不时地给他的思绪蒙上一层阴影，但现在有这个遮风挡雨的屋檐，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因为他要给哈利一个家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68 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