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在科莱特的帮助下终于系好领带时,克洛伊突然倒抽一口冷气,颤抖的手指指向墙上的课表,“梅林的胡子啊!今天是草药课!”
三双眼睛惊恐地对视一秒,随即房间里炸开了锅。她们手忙脚乱的脱下长袍,换好棕色的工装风衣,结伴来到了城堡后方的温室中。
一迈步走进三号温室,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潮湿的泥土和淡淡的肥料味,科莱特空荡荡的胃部一阵翻涌,她下意识用指尖抵住鼻尖,这味道简直像把一桶龙粪倒进了她的嗅觉神经。
好在向前再走几步,从天花板垂下的巨大伞状花朵散发出一股浓烈香味,如救世主般驱散了令人不适的气息。
温室里早已聚集了两个学院的学生,清一色的棕色工装让领带的颜色成了唯一的标识。
银发小姑娘和室友们随意找了个位置站定,她正低头整理袖口时,一阵混合了柑橘与木质淡香悄然侵入她的感官。
她微微偏头,瞧见马尔福站在了她的身侧。
他那标志性的一头铂金发色,在温室内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亦如他本人。
科莱特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目光如掠过陌生画像般从他身上滑过,重新落回正在窃窃私语的室友们身上。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小马尔福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下颌线条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淌,科莱特的两位室友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她们的交谈声逐渐低弱下去,像是被施了消音咒般,只剩下温室内植物叶片摩擦的沙沙声填补着尴尬的空白。
就在这时,温室木门被轻轻推开——
“早上好,我亲爱的小园丁们!”
斯普劳特教授带着一身泥土与阳光的气息走了进来,她灰白的鬈发从打着补丁的厚帽子下顽皮地翘起,袖口沾着的新鲜泥渍还在散发着湿润的芬芳。
她轻拍了拍手,示意学生们看向她的方向,“这堂课我们要学习如何修剪振翅灌木,噢…就是你们头顶上树叶长得向翅膀的那盆植物。”
“这是一种会抖动的灌木,它们每世纪会开一次花,有很多人都喜欢将它们摆在家里。”个子矮矮的教授带好龙皮防护手套,拿起魔杖,“好了,现在带上你们的龙皮手套,魔杖对准振翅灌木,跟着我念——四分五裂。”
随着咒语响起,银发女孩的魔杖尖端迸发出精准的光芒,被修剪下的叶片便打着旋儿缓缓坠落。
在触地前,一股奇异的香气随之弥漫——起初是冬日篝火的温暖,转瞬间又化作带着咸涩的海风。
科莱特纤长的睫毛轻颤,空荡荡的胃部传来一阵绞痛。她别过脸去,苍白的肌肤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她屏住呼吸,下意识寻找起能缓解她状态的气味。
她深紫色的双眸游移了几秒后,最终落在了小马尔福的身上。
银发女孩不自觉地向前倾身,发丝随着动作滑落肩头,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德拉科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靠近,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还未成型,就被迅速藏回了惯常的倨傲面具之下。
“你…”他刻意拖长了语调,雾灰色的双眸状似随意地扫过她泛红的脸颊是,突然眉头一皱,“没事吧?”
“还好…也不算太糟,就是它们的气味太过浓烈了。”科莱特摇了摇头,又向他靠近了半步。
此刻他们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它们现在闻起来…有点像黑湖最深处的腥味。”
德拉科秀气的眉头蹙起。
奇怪——他分明嗅到的是…
“做得很好,孩子们!”斯普劳特教授欢快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时刻。她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套,看向下方的小萝卜头们,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要注意的是…振翅灌木的气味是它与环境互动的一种方式,它的气味会随着时间或者主人的心情而变化。”
“所以当你们闻到的气味有些差异时,不用惊慌,这很正常。”
德拉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他匆忙转身假装整理工具,却碰倒了一整排银质花剪。
当最后一缕阳光穿过温室的玻璃穹顶,科莱特颤抖的指尖终于挣脱了沾满泥土的手套。
她用力咬住下唇,原本粉嫩的唇瓣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像被抽走了所有颜色。
一阵尖锐的眩晕感突然袭来,她的视野开始扭曲——天花板上的藤蔓变成了游动的蛇群,同学们的交谈声忽远忽近。
她摸索着口袋,却在指尖触到糖纸的刹那,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膜上炸开。
“梅林啊…”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一直看向这边的小马尔福,瞳孔微缩。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上前去,在科莱特即将触地的瞬间伸出双臂。女孩轻盈的身躯落入怀中时,他的呼吸一滞。
科莱特的额头轻贴在他并不宽厚的肩膀上,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颈窝,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德拉科顿时僵在原地,用力抿着双唇,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
“天呐…”不知是谁的惊呼打破了寂静,整个温室瞬间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如同涟漪般扩散。
随后有人大喊道:“斯普劳特教授,有人晕倒了!”
斯普劳特教授匆忙拨开人群赶来,厚底靴踩得泥土飞溅,“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有毒的…”
知情的两位室友上前一步。
“不是的教授!”黛西突然冲上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今早我连领带都系不好,科莱特为了帮我都没来得及吃早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声哽咽。
克洛伊一把将啜泣的同伴拉到身后,倔强地扬起下巴,“是我的错,我非要给她拍照耽误了时间…”
德拉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雾灰色的眸子危险地眯起,目光如针刺般刺向那两个女孩。
没等教授回应,他已经将科莱特往怀里揽了揽,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带她去校医院。”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棕色工装下摆在身后翻飞,留下一地惊愕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
校医院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味,头顶的窗户透过阳光,在被子上留下斑驳细碎的光斑。
银发小姑娘在病床上慢慢恢复了意识,她模糊的视线先是落在了天花板上,随后有些茫然的用力眨了眨眼,试图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
随着视线逐渐聚焦,科莱特颇为困惑地支起身子。
床头柜上堆砌的礼物几乎要溢出来——包装精美的礼盒系着丝绸蝴蝶结,手绘贺卡上还粘着会动的迷你猫头鹰贴纸,还有一束新鲜的雏菊在玻璃瓶里舒展着花瓣。
而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闪烁着糖霜光泽的糖果,堆成一座甜蜜的小山。
科莱特有些微愣的坐在病床上,她慢慢的伸出手,指尖在礼物包装纸上轻轻划过,感受着它们的质地和温度。
随着丝带解开时发出窸窣的轻响,一盒精美手工巧克力静静躺在天鹅绒衬里中,每一颗都镀着金箔,在阳光下像极了被施展的发光咒。
几秒后烫金卡片从盒中滑落,凌厉的字迹力透纸背:「别再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巨怪脑容量的家伙身上。——D.M.」
庞弗雷夫人端着药瓶走来时,恰好看见阳光穿过巧克力盒的金色包装,在病床上洒满了细碎的光点。
而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拉文克劳女孩,此刻正对着满床礼物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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