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片段四:不和谐的人。指定人:西弗勒斯.斯内普、莉莉.伊万斯。请指定人决定是否观看记忆。】
“西弗。”莉莉没有追问刚刚发生的事情,西弗勒斯感激这点,她只是温和的对他说。“你知道我支持你的选择。”
西弗勒斯一半的情绪仍然停留在刚刚突然爆发的恨意里,他不愿让这份情绪影响莉莉,又不想让莉莉等待他的回覆。西弗勒斯深呼吸,让情感随着吸气涌起,随着吐气如潮水般退到大脑深处,让理智占据思考的表层。
一个呼吸的时间后,西弗勒斯转头注视莉莉的眼睛,声音平稳的回答。
“我明白。”西弗勒斯说,然后他发出无奈的叹息,“这块见鬼的石头实在出乎意料。”
“谁说不是呢?”感觉到气氛的缓和,莉莉的嘴角染上几分笑意,这份愉悦也反过来感染西弗勒斯。
望着莉莉生动的眉眼,西弗勒斯没有迟疑的做出决定。这个人生片段只出现自己跟莉莉的名字,从前面的人生片段来推论,这是一段单单发生在自己跟莉莉之间的未来。既然这段未来只拘限在两人之间,以西弗勒斯对自己的了解,他不会让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而既然这段未来注定令人愉快,如果拒绝跟莉莉的相处时光,西弗勒斯一定会后悔。
不过西弗勒斯当然不能告诉莉莉真相。
“看看这个人生片段的标题。”西弗勒斯故意以讥讽的语气说道,“我已经可以想像它描述的内容。”
莉莉扬起眉毛,警告道:“如果你想嘲讽在场任何一个人,我可不会支持你。”
“我一个字都没说。”西弗勒斯慢吞吞的说,故意让视线扫过表情忿忿的布莱克跟波特、脸色苍白的卢平、若有所思的邓不利多 ── 先忽略这个,然后假笑的开口。
“让我们期待未来的卢平先生,”西弗勒斯转头对石头说。“我同意观看记忆。”
几秒后,莉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我同意显示这段未来。”
【西弗勒斯抵达黑湖时,一眼就看到莉莉坐在湖水旁。
阳光为莉莉深红色的长发染上一层明亮的光彩,让她彷佛是一簇永远不会熄灭的焰火,在光明中绽放鲜活璀璨的生命。】
这个描写太过了!西弗勒斯多余的想法全被这句话给震飞。他忍不住用眼角偷看莉莉,看到莉莉不自在的动了下身体,脸庞染上一层浅浅的红晕,顿时觉得观看未来是正确的选择。
【察觉到西弗勒斯的到来,莉莉转头朝他微微一笑。她翠绿色的双眼里带着纯粹的喜悦,让她的眼睛显得明亮而透彻。西弗勒斯不自觉的露出柔和的笑容,不管发生什么,为了此时此刻的感受,那些过去都可以忍受。】
“这里提到过去代表什么?”波特突然开口。
波特肯定是故意的,西弗勒斯恼怒的想,注意到莉莉脸上的红晕退去,转为深思的表情。
“没有人能知道未知的事情。”西弗勒斯冷冷的回道,“不如继续看下去。”
大概是已经达成目的,波特没有反驳。
【“莉莉,”西弗勒斯走到莉莉身旁。“有什么事吗?”
“我注意到一些事情,你可以选择不回答。”莉莉温和的说。
西弗勒斯一瞬间警惕起来,不过他紧接着注意到莉莉的表情,或许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
他点头同意莉莉的询问。
“我注意到卢平最近很常去找你。”莉莉说,“这不是件寻常的情况。”】
这段描述让西弗勒斯瞥了卢平一眼,他看见卢平的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等着瞧,西弗勒斯在心里冷笑,以谎言建立的关系,你以为会得到美好的结果?
【原来是这件事,西弗勒斯心里松口气,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覆莉莉。
“经过这段时间观察,我想他没有明显的恶意。”西弗勒斯斟酌字词。“他的一些行为令人困惑,不过后来我发现背后有潜藏的原因。”
莉莉看着他问:“是吗?”
“没错,虽然莱姆斯的行为不在预期范围内,但勉强可以忍受。”】
在场的人看到石头上显示的教名,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变化。
【“莱姆斯?”莉莉重复。
西弗勒斯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说出莱姆斯的教名。
莉莉会如何看待这件事,鉴于我跟掠夺者之间不短的敌对关系,如果……
不等西弗勒斯继续思考,莉莉便真诚的笑起来,她绿色的眼中满是喜悦的光彩。
“西弗,我没有打算探究你跟卢平相处的细节。”莉莉语气轻快,“我担心他对你不利,现在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西弗勒斯本想轻轻带过这个话题,但在莉莉真诚的目光下,那些迟来的想法令他厌恶,西弗勒斯刹那间改变主意。
“我也没想过。”西弗勒斯说,“他就像一个不和谐的人,突然插入我的生活里。我尝试回推事情的开始,没有找到不合理的地方。事情就一步步演变成现在的模样。”
“你对这个情况感到苦恼吗?”莉莉问。
西弗勒斯本该给予肯定的回答,但在莱姆斯和他在蜘蛛尾巷 ── 不!别想这个词! ── 度过一整个暑假后,谎言显得太过虚假。】
“不可能!”
西弗勒斯浑身发冷,卢平不可能住到蜘蛛尾巷,托比亚绝不会允许,除非 ──
【蜘蛛尾巷弥漫着老旧潮湿的气味,西弗勒斯联系完议会,准备背着托比亚.斯内普前往公共火葬场,他推开房门……】
── 托比亚.斯内普死了。
西弗勒斯茫然的看着石头上显示的未来,明明还未发生,明明如此虚假,他却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嗡鸣声,心里一片空荡荡的寂静。
一股新生的情绪逐渐蔓延开来,西弗勒斯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喜悦。他应该感到喜悦,折磨他的人终于离世,他再也不会半夜被惊醒,不用处理青紫的伤口,不必担心未知的伤害。
如果这是解脱,那他不该感到悲伤,甚至感到一丝恐惧。
【西弗勒斯挥散被强迫勾勒出的思绪。
“我不会这么说。”西弗勒斯不情不愿的说,一时间不确定自己在承认还是否认,于是他下意识的补充。“我认为跟莱姆斯的相处模式远远超出预期。”
“我不清楚你们相处的细节,不过我想任何出乎预料的事情一开始总是令人担忧。”莉莉露出浅浅的笑容,西弗勒斯强迫自己专注在她的话语上。
“一开始意识到魔法的存在时,我既兴奋,又感到畏惧。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霍格沃茨,我害怕麻瓜无法接受我的存在。后来你跟我讲述魔法世界,我以为我注定要前往霍格沃茨成为一名巫师。”
一开始,西弗勒斯眼前彷佛浮现那些场景。一开始,男孩跟女孩坐在树阴下,兴奋的讨论魔法。一开始,男人跟女人缔结婚姻,期望共度一生。一开始,总是显得如此美好,诱惑人继续走下去。】
“不对。”西弗勒斯死死盯着那块石头,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我为什么要回想。”
如果托比亚死去,艾琳不会反对卢平住进蜘蛛尾巷,在自己跟卢平的陪伴下,艾琳慢慢的走出阴影,开始尝试新的生活。
……我为什么要回想蜘蛛尾巷的事情?
【西弗勒斯推开这个想法,他让自己用迷惑的语气反问莉莉。
“你不想成为巫师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高兴能成为一名巫师。不过当教授跟我的父母介绍霍格沃茨时,我才意识到可以拒绝去霍格沃茨上学。”莉莉把被微风吹拂的长发拨到耳后,“或许有些学生会拒绝来霍格沃茨上学,选择去麻瓜学校,选择留在一个熟悉的制度里。”
那未必是差的选择,西弗勒斯恍惚的想。未知从不意味着美好。】
未知从不意味着美好。西弗勒斯凝视着这行字,竟胆怯于接下来的文字。
【声音已含在唇齿间,西弗勒斯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他该说的话语,他转瞬间说出另一个回答。
“可惜他们无法认识到魔法的美妙。”西弗勒斯说。
“或许他们不会意识到这点。”莉莉说,“我很庆幸选择来霍格沃茨,错过这个选择,我很难有机会接触到魔法世界。”
── 我很庆幸选择来麻瓜世界,认识你的父亲。艾琳.斯内普在他耳边低语。
他推开房门,看到艾琳悬吊在房梁上,一条肮脏的灰布环绕她的脖子,支撑她全身的重量。女人的皮肤紧紧依附着骨骼,看上去竟像是一副套了肉膜的骨架,在空中轻盈地摆荡。
艾琳身后不远处,脸色灰白的托比亚.斯内普死寂的躺在破旧潮湿的双人床上。
── 原来这就是一段美好感情的尽头。】
“西弗勒斯。”莉莉轻声呼唤。
从前面的段落开始,莉莉就一直试图跟他交谈,然而西弗勒斯显然已经失去对外界的感知,他的身体一动也不动,脸色如死人般惨白,只是怔愣的看着前方。
莉莉不愿承认这段未来对西弗勒斯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这意味着在她的朋友看来,现实很有可能会发生相同的事情。然而不幸不会因为祈求而消失,而她不能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
不再迟疑,莉莉拥抱住坐在她身旁的西弗勒斯。
像是拥抱一座人形石雕,怀中的躯体冰冷而僵硬。莉莉在西弗勒斯耳边低语,努力将体温传递给怀中的人,想让他知道她一直在他身旁。
不知道过去多久,西弗勒斯的身体轻轻颤抖一下,彷佛意识到他正在莉莉的怀抱里,西弗勒斯剧烈的挣扎起来,如濒死之人为了求生而拚尽全力。莉莉立刻放开了他,抬眼便撞进西弗勒斯的眼睛。
西弗勒斯黑色的眼睛似乎比以往大上几分,里面蕴含着几丝流光,压抑着莉莉看不懂的情感。直到很久以后,莉莉陪朋友去圣芒戈领取检验报告,看到朋友得知母亲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怔愣望着前方的眼睛时,莉莉才明白。
而现在的莉莉看到西弗勒斯的嘴唇微微蠕动,声音几乎刚离开他的唇角便散去。然而莉莉离他实在太近,所以她听到他的低语。
“我早该杀了他。”
【西弗勒斯的呼吸乱了一瞬,他看着莉莉盈满生机的翠绿眼眸,彷佛窥见里面缓慢酝酿的死意。
结局已经注定,与其等到最后的悲剧,不如趁早斩断跟她的关系。这并不困难,他知道莉莉无法接受的底线。只要出现合适的情境,就能引导出决裂的结果,没有人会怀疑背后隐藏的原因。
不!不对!别想了!别再想了!想点别的!……莱姆斯.卢平!他是一个监视者,这才是真正危险的关系!
没错,在处理完莱姆斯的事情前,与莉莉的感情可以起到正向的作用。所以不用斩断,不能斩断。
西弗勒斯再次说服自己,他看着莉莉的双眼,确认除了刚开始混乱的呼吸外,莉莉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然而他紧接着想到,与莱姆斯的相处模式也超出他的预期。
已知的事物变得陌生,熟悉的事物脱离掌控。西弗勒斯甚至觉得眼前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而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
“西弗勒斯。”坐在石头旁边的校长开口。
“等离开这里后,我会去拜访艾琳。”邓不利多承诺,“我会尽力避免发生这样的未来。”
西弗勒斯冷漠的注视着邓不利多,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信任。
【西弗勒斯不愿让莉莉知道暑假发生的事情,也不想跟她说明莱姆斯接近他的核心原因,他无法跟莉莉解释痛苦的来源,最后西弗勒斯只能含糊的说。
“你说的有道理。”
“我很开心。”莉莉露出纯粹的笑靥,“卢平让你的人生有更多选择。”
柔和的暖光中,明知道不可能实现,西弗勒斯还是忍不住祈求时间能流逝的慢一点,让他能有更多时间停驻在阳光下,让现实的梦魇得以被短暂驱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铭记这段时光。
而这份令人眷恋的美好,足以支撑他独自走过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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