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耳恭听。”斯内普尝试从邓布利多的面部捕捉到惊讶二字，但没能成功。

“我需要一个冥想盆。”斯内普看向长长的那排书架中间，一块凹进去的大理石制成的黑色橱柜，他知道冥想盆就在那里。“我想，等你看完这些记忆我们交流起来会效率更高一些。”

邓布利多直直地盯着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

“一个冥想盆，”他终于开口，“你确实知道如何引起我的注意，西弗勒斯。”

“我不是格兰芬多那群傻乎乎卖弄自己来引起别人注意的蠢货，邓布利多。”斯内普干巴巴地说，“如果你不感兴趣，我会自己另谋出路。”说着起身抖了抖蝙蝠的双翅，抬脚向门口走去。

“不，别这么着急，我没有拒绝你的意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也很好奇它是关于什么的。”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站起身，缓缓走向那个黑色的大理石橱柜。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橱柜的表面，然后缓缓拉开了抽屉。冥想盆静静地躺在那里，光滑的银色表面反射着窗外透进的光线。邓布利多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转身面向斯内普。

“你的记忆，西弗勒斯，”他轻声说道。“只要你确定考虑好了。”

“比任何时候都确定。”他回答。

邓布利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点了点头，将冥想盆递给斯内普。“那么，让我们开始吧。”他说。

斯内普接过冥想盆，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那冰冷的表面。他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开始将他的记忆提取出来，那些关于重生，关于上辈子的忏悔。

当最后一丝记忆被抽出，斯内普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溃散。

邓布利多静静地站在一旁，“谢谢你的信任，西弗勒斯。”他轻声说道，“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些记忆，一起找到我们的出路。”

两人静静地站在办公室中，冥想盆中的银色物质缓缓旋转。

“我要出去吗？给你留一点私人空间。”斯内普挑起一根眉毛。

“不，不必了，谢谢你。”邓布利多说着，将自己浸入了盆中，留斯内普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他环顾四周，办公室四壁挂满了历届校长的画像，大部分都盍着眼，在冰冷的画框里无趣地打着盹。

整个环境只有钟表走过的“滴答”声和凤凰的阵阵嘶鸣。

火红的凤凰睁着湿润的双眼兴趣盎然地盯着斯内普。

凤凰浴火，得以重生。

那他呢？他凭什么可以重生？

他从不相信他能得到来自上天的怜悯，也不敢相信。

背后是否有人操控？

又想利用他做什么？

获得第二次生命的代价是什么？

斯内普压下心中的疑惑，他迟早会把这些答案一一找到。

约莫过了两个钟头，邓布利多从冥想盆中缓缓抬起头。斯内普起身大步走到他身边。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的眼神在眼镜片后闪烁着，我不敢请求你原谅我。”

斯内普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但我相信这些不会是全部？”邓布利多问。

“我以为我在你的印象里还不算一个太蠢的人，”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当然不是，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笑了起来，“实际上，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之一。”

“哼，恐怕对你来说聪明也没什么用。”斯内普撇撇嘴，“等你见了哈利·波特，你就把所有希望全寄托在那个嫩情又自大狂妄的蠢货身上，还把自己最重要的信息都装在他那个像纸糊的一样的大脑里。”

“哈利波特？詹姆斯和莉莉的儿子吗？”邓布利多眯着眼睛微笑着。

斯内普发出一声鼻音作为回答。

“他长的像他的父亲，但他有莉莉的眼睛。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他了。”邓布利多眨眨眼，“我相信哈利有一些特殊的美好品质，也许只是你还没发现。”

“你甚至更愿意去相信一个现在只有两岁的孩子。”斯内普说。

“我也很愿意相信你，西弗勒斯。我总是更愿意把人往好的方向想。”邓布利多对上他的手指尖。

“如果你真的信任我，你现在得到的信息就不会只有这些！那些更关键的，能打败黑魔王的...”

“我不太愿意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一个挎在黑魔王胳膊上的篮子里。”邓布利多说。

斯内普肉眼可见地愤怒起来。

邓布利多急忙补充：“人的大脑总会有出纰漏的时候，当然，我不仅在质疑你的能力，但我们得把损失最小化，相信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邓布利多顿了顿：“而且，我总觉得你太累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原来你能看得出来。”斯内普忿忿地说。

“我觉得几十年后的我的想法和现在的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所以我现在替自己向你道歉。”邓布利多欠了欠身。

“你纯粹就是不信任我。”斯内普的声音又变得干巴巴的。

“我很抱歉，让你感受到了不信任。”邓布利多说。

“接受道歉。”斯内普毫不客气地说。

“所以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邓布利多兴高采烈地问。

斯内普没理他。

“你有猜测自己重生的原因吗？”邓布利多又问。

斯内普面露难色，嘴唇紧紧地闭着，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对方。

“看来没有。”邓布利多轻轻皱眉说，“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头绪，能从死神手里逃脱啊……也许，死亡圣器？”

“没有，波特绝对不可能把他的宝贝隐形衣给我。复活石本来在你手上，你死后它的下落我也不清楚。”斯内普终于开口说话。“我以为现在最重要的当下的事情，比如，救波特。”他有些咬牙切齿。

“你说的没错，但我认为，”邓布利多顿了顿，十指相对，“我们得从长计议，那个词叫，蝴蝶效应？”

“别告诉我你想让波特们去送死！”斯内普眼神空洞，“最后的结果我们还无从得知。”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先别这么激动，西弗勒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强行干预很可能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懦夫。”斯内普淡淡地说。

“原谅我，人老了胆子会变得越来越小的，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变得累赘的。我其实真的很难再承受失去什么，我这辈子失去的太多了……”邓布利多显露出一个老人的疲惫神态。

“那我呢？我就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吗？”斯内普质问道。

邓布利多抬了抬手，表示他还没有说完：“我担心的是，那个付出代价的人，很可能会是你。

“我不在乎。”斯内普生硬地说。

“但我们没有能力承担失去你的后果，我们需要你。”邓布利多说，“我恳请你为我们，为我们的未来考虑一下。”

“你们都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我为什么要为你们考虑？我只要考虑好我自己的事，我考虑好我自己就够了。”斯内普的声音很烦躁，“你大可以继续去做你的鸵鸟，把头往土里一插，不闻不问，我说了我可以自寻出路。”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如果你坚持。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麦格教授在天文塔找到索莱伊和艾瑞斯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你们的祖母在我的办公室等你们，跟我来。”

索莱伊在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教授脸上看到了显著的悲伤和心疼的表情，她的步伐迈得大而愤恨。

格兰芬多塔楼离天文塔不远，三人很快就到了。

索莱伊从没来过格兰芬多塔楼，上辈子她是在校长室见到的祖母。

越靠近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她的腿就感觉越沉重，她没脸见祖母。当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前，她甚至有些希望那扇门永远不会打开，但办公室的门不会遵从她的意志。

“生姜饼干。”麦格教授说出口令，门自动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袍礼裙，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硬纱宽边礼帽的妇人端坐在窗口的扶手沙发上。

她好久没见过祖母的模样了，她用目光在脑中这个尚且年轻的祖母脸上细细地、轻轻地描摩。礼帽下，她的金发被巧妙地盘起，几缕发丝从帽檐下逸出，眼角和额间有几道细小的纹路，但不减她魅力，反而平添一种威严的气质，还有一双湖绿色的眼睛，血脉相传的瞳色，只不过眼神中多出一种深深的魄力。

“艾瑞斯，索莱伊，这是你们的祖母。”麦格教授介绍。

“奶奶。”索莱伊走到塞尔温夫人身边，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思念，而是把它转化得看起来像一种小心翼翼的讨好。

塞尔温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我先出去了，薇薇安，你们好好聊聊，有需要可以直接用我的壁炉。”麦格教授说着走出办公室。

“谢谢你，米勒娃。”塞尔温夫人目送着麦格教授走出门。

“我相信阿不思都和你们讲过了？”塞尔温夫人将目光移回来。

索莱伊知道，眼前的祖母是不认识她的，所以不能妄想那些温情。她点点头：“校长已经和我们讲过了黑魔王和父亲的事。”

塞尔温夫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很好，那我的任务就轻松了。”她说道。

她以一种几乎是慈祥的口吻，向索莱伊和艾瑞斯说：“我已经跟阿不思给你们请好了假，今天晚上我会带你们回塞尔温老宅过夜，你们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如果你们今后打算住在那里，我会让家养小精灵把你们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

“哦，谢谢奶奶！”索莱伊做出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

“呃，谢谢您，夫人。”一直沉默的艾瑞斯终于开口轻声说。

塞尔温夫人看了艾瑞斯一眼。

塞尔温夫人这时严肃起来：“明天早上，我们将一起参加你们父亲的葬礼。我希望你们都能表现得体面一些，听明白了吗？”她的目光在两个孙女之间徘徊。

“明白。”索莱伊温顺地回答。

她终于要回家了。

妹宝终于要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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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阳的轨迹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