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赫奇帕奇比赛那天，天气晴朗，微风习习。上午十一点，魁地奇看台上已是座无虚席。更衣室里，拉文克劳的队员们换好了蓝色的魁地奇队袍，围在队长身边，等待她发表最后的动员讲话。

“我尽量简洁。”斯嘉丽说，“迈克尔，我一直很放心你；罗宾，你天赋卓越又勤奋，和我们俩配合好，享受你的魁地奇首秀吧。”

迈克尔拍拍胸膛：“没问题！”而罗宾受了夸奖，原本紧张的神色转为激动，满脸通红地点点头。

“格蕾丝……”斯嘉丽看了漂亮的守门员一眼，后者一甩高高扎起的马尾，说道：“许多无知浅薄的人觉得前队长选我进球队是因为美貌，但你知道这是谣言吧？”

斯嘉丽笑了：“那当然，祝你好运。亚特拉斯、布莱恩，两位骑士，保护好我们。”

“包在我身上！”击球手们异口同声地说。

“最后，”斯嘉丽对琼说，“训练时你没有漏过一个乒乓球，保持住！好了，入场吧。”

他们走出更衣室，迎接他们的是热烈的欢呼声。

“向我们走来的是拉文克劳队！队长斯嘉丽·约翰逊延续了以外表选人的传统，新加入了三名漂亮小伙和姑娘：找球手是来自神秘东方的琼·李，她迷人的模样和对我们格兰芬多餐桌惊人的破坏力一样使人印象深刻——”

观众们哄堂大笑。“托马斯！”一个声音严肃地提醒道。

“抱歉，教授。下一个，追球手罗宾·斯宾塞……”

魁地奇解说员拉里·托马斯是格兰芬多七年级的学生，一个留着很短的平头的黑人男孩。麦格教授站在他身边监督。

双方队员都入了场，面对面地站成两排。霍琦女士担任裁判，拿着飞天扫帚站在两支队伍中间，强调了几条重要的规则，然后说：“双方队长握手！很好。现在请大家分散开——骑上飞天扫帚——听我的口哨！三——二——一！”

十五把飞天扫帚同时腾空而起，比赛正式开始。

与露辛达·托卡罗勇往直前、舍弃防守全力进攻的打法不同，拉文克劳的追球手们更擅长合力牵制对手。虽然气势上弱了点，但十分难缠，再加上两位击球手精准的防卫，开局十分钟，只有迈克尔进了一球，赫奇帕奇根本找不到突破的机会。

解说员托马斯慷慨激昂的声音渐渐失去了一些热情——球员互相拉扯，鬼飞球要么在队友之间反复换手，要么被另一队截下，连射门都没有几次，确实有点无聊。

其他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对鬼飞球的追逐上，琼和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埃蒙德暂时无人在意。琼远离了他们激烈的争夺，在场地偏下方的高度上一圈圈盘绕。埃蒙德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周围，方位不定，有时加速超过她，有时又放慢速度落在她后头。

琼能猜到他们的对策：她在训练时准确、高效率抓乒乓球的表现早就传到了其他院队，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大约是想通过她的行动来推测金色飞贼的位置。这种情况她早预料到了，在刚升空时她就开启了对风的感应，主要锁定飞贼，兼顾对方的找球手、击球手以及两只游走球。她的识海告诉她，飞贼目前离地二十英尺左右，在赫奇帕奇的三根球门柱附近打转——在对方的地盘上，这明显不是个好时机，再等等，等它跑到合适的、有利的地方……

这时，一颗游走球向琼迎面冲来。对方的击球手麦克米兰总算耐不住鬼飞球拉锯战的无聊，决定分出点精力干扰对比赛输赢最重要的找球手。琼灵巧地躲过，而他们的击球手布莱恩追着游走球飞过来，用力把它击向左后方的埃蒙德。

“没事吧！像苍蝇一样追着你，真烦人！”布莱恩朝琼喊道。

托马斯继续解说：“麦乐迪得球！加速！游走球击中想要抢夺鬼飞球的汤普森——彭斯干的。球传给了汉密尔顿，他突破了包围圈，进入得分区，就在前面！冲刺！投球！康奈利扑球——哦，没拦住，拉文克劳得分！”

“好样的！”布莱恩兴奋得在扫帚上翻了个跟斗，正准备飞回去加入新一轮抢夺鬼飞球的战局。突然，他看见琼悠然飞到他前方，一只手离开了扫帚把，伸到背后对他比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布莱恩才愣了一瞬，琼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冲天际，扫帚陡峭地倾斜，角度大于六十度。

顺着琼飞行的方向，大家都抬起头，观众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在靠近拉文克劳球门、比球框还高四五十英尺的高空，一枚闪亮的金色圆球懒洋洋地扑打着一双小翅膀。

两只游走球齐齐袭向琼，但紧跟着她上升的布莱恩反身挥了两下球棒，将它们打了回去。

再没有任何阻碍了。她向前方探出手，十英尺……五英尺……一英尺……三寸……两寸……

冰凉的触感落进她的掌心，金色小球无力地挣扎、扑腾，却无济于事。

她抓住了飞贼。

观众们沸腾了，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十二分三秒！”坐在看台第一排的芙罗拉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横幅大笑大叫，“我没记错！新的校记录！离世界记录只差十八秒！”

琼徐徐降落，迈克尔追了上来，向她招手，喊道：“你去哪儿呀？上来！”

她只好又飞了上去，在斯嘉丽的示意下举起飞贼晃了晃。

“这是抓到飞贼后的传统吗？你们没讲过。”琼说。

“才不是。”格蕾丝说，“但我们一致认为，漂亮的成绩值得高调炫耀。”

“最后的比分是180比0，在你抓到飞贼的前一秒，罗宾也投中了。”斯嘉丽脸颊边的碎发被风吹得糊了一脸，也遮不住她的笑容。

“你人生第一次在比赛中进球，兄弟！”迈克尔使劲拍打罗宾的肩膀，罗宾的脸又红了。

一番展示过后，他们回到地面。琼被队友簇拥在中间，接受同学们和弗立维教授的祝贺。他们甚至想把她扛起来抛几下——听说在节日和庆典上，拉文克劳们经常对他们的小个子院长这么干，俨然成为了本院的最高礼遇。琼见势不妙，赶紧躲到高大的亚特拉斯身后，再趁机溜走。

她去了离球场入口有一段距离的魁地奇器材室归还金色飞贼。飞贼有肉/体记忆的特性，在正式比赛被释放出来之前从未与皮肤接触过，即使是制作者也带着手套，为的是确保比赛出现争议时认出第一个碰到它的人。而使用过的飞贼有两种去向，重大比赛中用的飞贼会作为纪念品送给胜利方，其他情况下会被送到有资质的工匠那里消除记忆，才能继续用于下一次比赛。

琼推开器材室的门，里面个意想不到的人：詹姆·波特。他正蹲着从格兰芬多的储物柜里搬出一个箱子，是装着一整套魁地奇球的那种红色木箱。

“你怎么在这？”琼问。

波特回头看见是她，大概想起了上次见面时被吊在半空的不愉快，冷哼一声：“如你所见，我的队长看到你们精彩的表现，临时决定今天下午加一场训练。”

“哦。这个木架上的东西有人动过吗？位置和比赛前不同。”她指着房间正中的陈列架说道。

“记忆力不错嘛。然而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我可不敢告诉你。”波特懒洋洋地说。

“安全？”琼抱起双臂看着他：“让我想想，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对你使用过三次魔法，分别为了中止你的欺凌行为、惩罚你对我朋友的恶作剧和出言不逊。每一次我都有充分的理由，而且从未对你和你的朋友造成很大的伤害，请不要把‘威胁人身安全’这种罪名强加给我。”

波特惊讶地挑起一边的眉毛：“你的幽默感少得可怜啊，小姐，听不懂玩笑话吗？好吧，就当你听不懂。你没发现我们之间的冲突都是和那个鼻涕——行吧，行吧，斯内普，别那样瞪着我——都是由他引起的吗？就算你对我们有意见，也犯不着为此和他交朋友吧？我有必要提醒你，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不知道他成天在研究些邪恶的、肮脏的黑魔法？刚才他鬼鬼祟祟地呆在这里，说不定是想对魁地奇器材动手脚！”

琼有点想笑。如果波特知道她也在学习黑魔法，他敢不敢像对待西弗勒斯一样对待她呢？

“多谢你的忠告。”她冷淡地说。

波特自讨没趣地走了。

琼走到窗台前，一张木桌上摆着一个玻璃匣子，里面装着上次院赛用过的另一只金色飞贼，一双翅膀紧贴着球体，仿佛沉睡了一般。

她把手里的飞贼也放了进去。

接近正午的阳光照进室内，无数金色的尘埃在空中浮动。从窗户望出去，魁地奇球场不远不近，正好能全部纳入视野。

***

好不容易熬过了被人集体注视的午餐时间，琼向队友们告别，说要去图书馆。

“你比我这个明年要考O.W.L.s的人还勤奋。”亚特拉斯说。

“没办法，我有一大堆作业没完成。”琼说，“迈克尔，我记得你前天也在抱怨没时间写麻瓜研究的论文。”

“哎呀！我忘了！”迈克尔惊叫，“完了完了，我得找卡斯帮帮忙……”

“看来庆祝会的准备工作归咱们了。”布莱恩揽过罗宾的肩，“晚上早点回来啊！”

除了作业，琼去图书馆还因为她和西弗勒斯约好了借上次那本黑魔法相关的**，虽然这么做是违规的。

西弗勒斯这次很早就发觉了她的到来，还主动说了句：“祝贺。”

他顿了一下，又问：“感受怎样？”

感觉？胜利的感觉吗？琼思考着，表情却慢慢浮现一丝茫然。

“我不知道。”她撑着额角，摇了摇头，“胜利的喜悦还不如比赛结束后成为焦点的尴尬来得强烈。”

“你该做好每次比赛都成为焦点的准备，直到毕业。”西弗勒斯说。

琼笑了笑：“我的队长都不敢对我这么有信心。谢谢，我尽力。”

西弗勒斯把那本黑封皮的书推向她，说：“借阅期还剩四天，下周二晚上还给我。”

琼接过书本，忽然发现他手腕上有一道殷红的划痕，延伸到衣袖里面。

“你的手受伤了？”

这句话仿佛一簇滚烫的火焰，西弗勒斯猛地缩回了手，藏到桌子底下。

“没事，我没注意……”他含混地说，余下的借口却在看到一个递到他眼前的小瓶子时戛然而止。

“白鲜香精。斯嘉丽给了我们每人一瓶，我带到了球场，还没用过呢。”

受伤的那只手握了下拳，又缓缓松开，终于拿起药瓶。他正要挽起袖子，只见眼角余光里，黑色的马尾辫飘逸地一甩，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把小木椅变形成了旋转椅，转了半圈，背对着他。

好像有一根细针在他的心脏表面扎了一下，一些压抑许久的情绪争相涌出，反而胀得难受。他赶紧低下头，给小臂上那道四五寸长的伤口涂上白鲜。

偏偏她还在继续说话：“你总是这样吗？把伤口藏起来，谁都不告诉？”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白鲜洒了很多出来。

是吗？是的。告诉谁呢？软弱得失去了巫师的尊严的母亲，还是那个从来没有对家庭负起责任的男人？

莉莉？也不行，太丢人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很庆幸那群格兰芬多找他麻烦时通常会避开莉莉。

开学第一天那次是个意外，不知道谁通知了她。还好，当莉莉赶到时，自己的形象不算太狼狈。而这是因为……

他悄悄抬眼，盯着那束柔顺黑发微微翘起的弧度。

当时他中了一个使鼻子和嘴巴周围冒出密密麻麻水泡的恶咒，被击倒在地上。然后，他听见了一句的带着颤音的“Enough”，接着格兰芬多们飞了起来，他身上的恶咒解除了。

而他……他一向习惯以恶意的眼光审视他人，对她说了很不客气的话……

他深深地呼吸，压下内心翻涌的波澜，用平静的口气说道：“没有意义。”

“至少今天你得到了一瓶白鲜。”琼说，“虽然告诉庞弗雷夫人也一样。”

不，不一样，他想。

药水被均匀地涂抹开，凉丝丝的触感带走了火辣辣的疼痛。

“我在器材室见到波特了。”女孩突然又说。

得，她肯定猜到发生过什么了。

“我没吃亏，那个懦夫从来没本事单独攻击我，除非四对一。”西弗勒斯冷笑一声，“我送了他一条更长的伤口，在右边小腿上。”

琼回忆了一下，不记得波特走路是否受到了影响。

“好了。”西弗勒斯说。

琼把椅子转回来，把白鲜药瓶丢回书包里。

“看台上的视线更好，你觉得呢？”琼试探着说。自从她看了器材室窗户外的景色，就很想找机会问出这句话。

西弗勒斯一惊，不自在地看向别的地方。

过了半晌，久到琼以为她这个建议是不是有点过头了，她听见了一个像叹息又像轻笑的声音，还有他低低的回答：“是的。”

1、拉里·托马斯（Larry Thomas），这里私设他是哈利的室友迪安·托马斯（Dean Thomas）的父亲。迪安在麻瓜家庭长大，与继父和几个同母异父的弟妹相处愉快。他很小的时候亲生父亲就离开了家，然而在罗琳的弃稿中，迪安的生父为了保护妻子，从未告诉她自己是巫师，而他在拒绝加入食死徒后便被杀害了。

2、原著第五部小天狼星对哈利说过：“我认为詹姆拥有斯内普梦寐以求的一切——他人缘好，魁地奇打得好——几乎什么都好”、“她（莉莉）对这些事知道得并不多”。所以这章里西弗勒斯问琼“感受怎样？”，是因为他也很向往那种耀眼的时刻和荣誉。而格兰芬多四人组一般背着莉莉搞事，而西弗勒斯因为怕丢脸而从不告诉她，是作者基于第二句话的合理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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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4 魁地奇器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