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和露辛达聊得正欢,有个自称塔特希尔龙卷风队经理的人走过来,说想和露辛达谈一谈。于是琼一个人站在角落喝光了那杯蜂蜜酒,把空杯子往家养小精灵的托盘上一放,悄悄溜出了大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却不算太安静,因为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里不断传来悠扬小提琴声,应该是卡斯特拉在意犹未尽的宾客的请求下继续展示才艺。
琼走了一小段路,心头陡然升起一股说不清缘由的危险感。她晃了晃左手腕,从猪头酒吧得到的金手链从未离身,与今天的打扮倒是很相配。
她脚步不停,经过走廊上某间教室未关紧的后门时猛然转身,左手指向那扇门,右手探向长袍底下的魔杖。恰在同时,两道不知名的咒语从门缝中射出,被瞬间成型的蓝色光罩挡下。
“除你武器!”她喊道。
门砰地弹开,两个黑影踉跄着后退,其中有一个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两根魔杖打着转儿飞向半空,准确地落进她的手中。她抬腿迈进教室,反脚一踢,把门关紧了,还不忘加上一个免打扰的消音咒。
“很好,现在……”琼的魔杖尖闪烁着微弱的荧光,照亮了这两人的脸,他们挣扎着要爬起来。
“统统石化。”琼轻声说。
他们此时的姿势立刻凝固了,僵硬地倒下去,与地面亲密接触时发出两声很大的闷响,可惜这响声传不到教室外。
“我很惊讶,你们做坏事居然不遮掩。”琼看着他们的脸说道,“马库斯·穆尔塞伯,亚历克斯·埃弗里,没错吧?”
两人说不出话,表情也不能变化,但眼里流露出惊恐。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让我看看……这根是谁的?”她问。
他们当然不可能回答。琼用自己的魔杖指着其中一根不知道是埃弗里还是穆尔塞伯的魔杖,念道:“闪回前咒。”
一道咒语击中了埃弗里,他的脸上顿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
“啊,这个?三四十年前的旧潮流了。”琼说,“我很遗憾怎么没有人将它的时效从一周改进成永久。”
她拿起另一根,故技重施,只见穆尔塞伯的头颅像气球充气一样缓缓膨胀,她连忙收起魔杖,但他的头已经长到原来的快两倍大。
“嗯,这个有点新意。”琼弯腰端详着。幸好他侧躺在地上,否则真担心在大脑袋的衬托下显得细伶仃的脖子会折断。
“下次想捉弄谁,提前掂量你们的能力。”琼语重心长地说,“这样丢脸的事情,我想你们不会好意思对别人说吧?哦,再提醒一下,你们的院长可是很喜欢我的。石化咒三个小时后可解,晚安,先生们。”
她把两根魔杖扔在他们身边,转身出了教室,仔细地锁好门。
***
两天后,琼的生活依然风平浪静,这令她颇感意外。她都已经想好如果那两人向斯拉格霍恩告状,她该如何应对和辩解——她根本没指望两句轻飘飘的威胁就能让他们闭嘴呀?
疑惑之余,她在图书馆的小桌上放了一张新字条,详写了那晚反制两个找茬者的经过,末了问道:“他们还要在校医院呆多久?要是打算出院后再追究,我可不一定愿意承认了。”
是的,直到现在,她每次去图书馆都见不到西弗勒斯,明明大家的空闲时间段都差不多,如此准确的“错过”只能是他刻意为之。
但矛盾的是,只要她在桌上放下留言的字条,最迟隔天,他的答复必然出现。上周她在魔药问题之后随便多问了一句“最近有没有研究新咒语”,第二天,他对“一种施法时间短、威力强大、途径隐蔽、效果持久的切割咒”的构想就摆在了她的留言底下,洋洋洒洒一英尺,堪比一篇小论文。
琼不明白他怎么想的,想和她做世界上距离最近的笔友吗?
次日,西弗勒斯的回答准时出现在图书馆:“他们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了。”
琼深深怀疑西弗勒斯对他的室友们做了什么,却不方便继续追问。
“那么,谢谢了。”她接下去写道,“再谢谢你教的石化咒,用处很大。上回你提出的新式切割咒的理论我挺感兴趣。关于‘途径隐蔽’这一条,我认为有两种可实现的途径:一,直接给目标对象施加类变形咒;二,借助空气,或者说风的瞬间爆发力……”
他们之间这种奇异的通信有来有往地持续了快一个月,久到黑湖化冻,树木抽出新芽,连小桌上那盆绿植也抖落了枯黄的旧叶子,长出几簇新叶。
琼在教授们布置的一大堆作业的陪伴下,窝在休息室里度过她的复活节假期,同时也躲过了愚人节那天幽灵皮皮鬼联合各院爱捣蛋学生的狂欢。复课第一天的早上,麦格教授突然宣布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黑魔法防御课的哈维兰教授在假期里接了个老本行的活儿,检查一批炼金制品,不慎中了其中一个上面附着的诅咒,目前躺在圣芒戈医院里昏迷不醒。
“我打赌他在学期结束前醒不过来了。”迈克尔说。他们正准备去上课,被堵在拥挤的礼堂门口,身边所有人都正在对此事议论纷纷。
“别这么说,迈克!”芙罗拉不赞同地说,“我希望哈维兰教早日康复,不然我们的课怎么办呢?”
“以前有这种情况吗?学校会不会安排代课教师?”琼问。
“有,但是谁肯中途接替一个……受诅咒的职位呢?”芙罗拉摇头说。
“不一定。”迈克尔说,“布莱恩告诉我,他有个同学昨天看见弗立维教授把一个木箱搬进了教工休息室,听描述就是装着博格特的那个,说不定他们需要有人给考O.W.L.s的学生辅导功课呢?”
“真的?你确定吗?”琼又问。
这时,一伙斯莱特林从她左侧路过,粗暴地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人。琼主动避让,但还是被一个高大的男生搡了一下,幸亏芙罗拉及时扶了她一把。
“这些家伙!”芙罗拉气愤地喊。
琼抚平了肩膀处的衣褶,把目光投向队伍的末尾:那个瘦削、顶着一头没打理的黑色中长发的背影,步履匆匆地赶上前面的人。
***
整个上午琼一点课都没听进去。到第二节课上完,该吃午饭的时候,她和芙罗拉说要回寝室拿一本书,轻松支开了她,一个人来到黑魔法防御课教室所在的楼层。她先躲在管理员费尔奇堆放扫帚的房间,等在这层楼上课的学生都走光,基本没有别的动静了,再溜出去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找到教工休息室,轻轻敲了敲门,没听见应答,总算放下心来。
“阿拉霍洞开。”她没用魔杖,食指点了点门锁,推门而入。
教工休息室形状狭长,里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椅子和几件家具,那只锁着博格特的木箱放在房间的另一头,一个旧衣柜旁边。
琼深呼吸了数次,抽出魔杖朝木箱走去。木箱忽然摇晃起来,砰砰作响。
“打开。”琼果断地说。
木箱上的两把铜锁“咔咔”转动,蓦地松开,一道绿色的光垂直射向空中,瞬间化为那个刻骨铭心的标记。
又来了,那种从真实的世界跌落进回忆的感觉……
琼真切地体会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撕碎成无数片,搅入那个海上的雨夜。不行,必须保持清醒……
凭借最后一丝顽强存留的意念,她抬起魔杖,却不是施“滑稽滑稽”咒,而是在左小臂上轻轻一划,校袍的袖子破开了一道裂口。
紧接着,她两眼一眨不眨地直视那枚黑魔标记,将魔杖平举,杖尖忽地窜出一根根殷红的细丝,迅速编成横平竖直的复杂图样。
脑海中的尖叫声忽远忽近,久久不停歇。她渐渐感觉眼皮支撑不住,身体左右晃动,脚步虚浮发软,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左臂不小心撞上了一把扶手椅,她忍不住从齿缝间发出一声轻嘶。
不过这下倒是不晕了。琼用力地闭上眼,再晃晃脑袋,左手摸索着想抓住椅背做个支撑。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只手抓住她的左臂,将她整个人扭转了半圈,强硬地按在椅子上坐好。
琼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还没来得及呼痛,一双冷冰冰的、蕴含怒意的黑眼睛进入她的视野,让她一时间惊愕得不知说什么好。
“你在干什么!”西弗勒斯质问道。
“喂,放开。”琼皱了皱眉,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西弗勒斯一怔,这才察觉到手掌底下不对劲的潮湿,松开手一看,掌心染上了一块浅红。他盯着这块痕迹,眉头拧得比她更紧。
“可真是个……好主意。”他缓缓吐出嘲讽的话,“作为魔药课的优秀学生,竟然不记得振奋药剂的效果?”
“谢谢你的建议,但我相信最原始的疼痛刺激最为有效。”琼说,“啊,那东西过来了,你是为它来的?想看看你的荣誉勋章吗?”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话一出口也带上了讽刺的意味。
西弗勒斯的神情仿佛被利器刺中似的,猛地转过身去。博格特变成的黑魔标记正慢慢地朝他们飘来,突然与西弗勒斯打了个照面,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骷髅和长蛇消失了,一片青烟中站着一个邋遢的黑发男人。他长着一个大鹰钩鼻,布满红血丝的双目露出凶狠的光芒,琼闻到了他身上极其刺鼻的酒精味。
这人是……
琼急忙望向西弗勒斯,他似乎仍在发呆。她忽然想起由于事故频发,斯莱特林的博格特实践课被取消了,他应付得来吗?
“西弗勒斯……”琼轻声呼唤他,刚想说要不还是她来对付吧,西弗勒斯如梦初醒一般拔出魔杖,对逼近的男人大吼:“滑稽滑稽!”
一只啤酒瓶凭空出现,照着男人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他扑倒在地,鲜血顺着耳侧流下来。
“去!”西弗勒斯再次厉声喝道。博格特顿时炸开,变成了缕缕细小的烟雾,狼狈地钻回箱子,箱盖“砰”地合了起来。
西弗勒斯冲上前,踹了箱子一脚,箱子抖了抖,但是那两道锁不知何时已紧紧关上。
“啪嗒——”
魔杖掉在了地上。他喘着粗气,不堪重负般弯下腰,十指掐着膝盖,瘦削的脊背微微颤抖。
琼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过了良久,西弗勒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动作僵硬地站直了。
“你好,琼。”他背对着琼,声音嘶哑地说道,“欢迎认识我的……所谓的……父亲。”
这章“见家长”(不是)写得很满意哈哈~
大家可以看到,琼其实骨子里有点隐藏的疯批,而且是一脸冷静地做出疯狂举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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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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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4 又见博格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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