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撤掉屏蔽魔法痕迹的咒语,用漂浮咒帮赛琳娜搬运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出所料,一小时后,她收获了一封来自魔法部的警告信。
“琼·李小姐:我们接到报告,得知今天下午三点十七分你在你的住处用了不止一个漂浮咒。你知道,未成年巫师不许……”赛琳娜乐不可支地念着信上的句子,“呵呵,回信我来写,告诉他们此地从今天起住进了一位成年女巫,他们就不会没事找事了。”
替魔法部送信的猫头鹰扔下信件便一刻不留地飞走了,赛琳娜送了迪伦一个猫罐头作为加班的奖励。
忙忙碌碌地安顿好,赛琳娜舒服地躺在客厅沙发上,感慨道:“太顺利了,完全是我想要的,一间没有大人管束、完全属于女孩子的小屋!”
“管束吗?我来试试。”琼说,“记得保持房间整洁,分担清洁工作。要是不会家务魔法,我教你。”
“我还不如花钱请人打扫呢,包在我身上。喂,你脸上写着‘怎么动动魔杖都不愿意’——不想做家务怎么了?那些纯血统巫师家族,比如我前室友布莱克家,都养着干活的家养小精灵,还不给工钱呢。”
“完全是奴隶。”琼微微皱眉。
“就是,我的做法比他们文明多了。”赛琳娜说。
赛琳娜说到做到,第二天,她请家政公司上门给整栋房子来了个彻底大扫除。服务完成后,她满意地望着干净整洁得犹如五星级酒店的各个房间,说:“怎么样?有时候钱比魔法好用。”
“……”琼不得不承认,不用自己动手的感觉很棒。
“还不错。”她说,“只是下次请家政提前告诉我,刚才差点来不及把《预言家日报》收起来。要是让麻瓜看见了会动的照片,还得我来施遗忘咒。”
“谢谢,这是和记忆有关的咒语吧?我肯定没问题。”赛琳娜回答道。
***
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室友,无聊的暑假因此增添了些趣味。琼和赛琳娜相处得还挺融洽,甚至有几分像朋友了。这让琼有些意外,她原本担心像赛琳娜这样家世、相貌、聪明都不缺的女孩,多少会养成高高在上的习惯,比如她吐槽纳西莎·布莱克傲慢,殊不知人们眼中别人的样子往往反映了他们自己。
无论如何,有个年纪相近的同伴总归不错。一个多星期后,琼收到劳伦斯女士的来信,催她来圣芒戈医院复查,赛琳娜主动说开车送她去伦敦。琼猜她准备和在伦敦工作的男友约会。
她们九点半出门,到达伦敦时已经快到中午。赛琳娜看了看手表,抱歉地说没法带她四处逛逛了。琼表示理解,就地下车,在附近一家快餐店吃过午饭,才搭公交车来到圣芒戈医院所在的街区。
琼一进医院就察觉出气氛与一年多前大有不同。她在医院长住的半年里,治疗师们虽然忙碌,行动却是利索、有条不紊的,大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而如今,他们步履匆匆,连日不歇的工作使他们形容憔悴,眼中的疲惫似一层厚重的纱蒙住了神采。
琼向问讯处说明来意,得知劳伦斯女士突然收了一批急诊病人,需要等待。候诊室里人满为患,并且不断有人进来,琼坐在摇摇晃晃的木椅上,悄悄观察一些陪同病人前来就诊、满脸忧色的巫师们。一些得了奇怪病症的巫师不断制造恼人的动静,比如嘴里发出公鸡叫、胸口长出一只多余的手去揪过往路人的耳朵之类的,然而气氛依然沉闷得如同暴雨来临前的阴天。
琼掀了掀套在T恤和牛仔裤外的日常长袍,扇出点风来取凉。她干等了快一小时,正合上眼昏昏欲睡,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忽然闯入她耳中:“劳驾,借过。”
琼诧异地睁开眼,回头一看,一位个头瘦长的少年被堵在候诊室门口,紧锁着眉头寻找里面的空位,目光冷不丁与琼碰上,怔了怔,动作变得迟疑。
琼向他挥挥手,他别开眼,飞快地扭头一瞥,从身后拉出一个人,努力挤过人群来到琼面前。
“你也在这?”西弗勒斯突兀地问。
琼站起来正眼看着西弗勒斯,用余光观察他身边那位女士:脸色灰黄,神情木然,眼睛像是快熄灭的烛火,只在抬眼看人时跳动一下,显示出她对外界还有反应。
从她眉眼轮廓间的相似之处,琼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
“预约了我的主治疗师复查。”她回答,“这位是?”
“我妈妈,艾琳。”西弗勒斯的脸上涌现一片红晕,似乎十分难为情。
“您好,夫人,请坐。”琼让出位置。
名叫艾琳的女人终于动了动眼珠,没有血色的嘴唇张开,嗓音沙哑:“你……是?”
“我是西弗勒斯的朋友,琼·李。”
女人幽暗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琼看,却不显得冒犯,因为“冒犯”这种进攻性的行为需要耗费人的精力,而这双眼睛实在没有多少生命力可言。
琼平和地与她对视,片刻后女人小声说了句“谢谢”,缓缓挪到座位边坐下,双手拘谨地搁在腿上。
琼转向西弗勒斯,他垂眼盯着地板,长袍的宽大袖子被捏得皱皱巴巴。
“这儿人太多了,我们出去等?”琼说。
西弗勒斯如释重负似的点点头,对艾琳说:“你在这儿坐着。”
他们来到走廊里,空气比室内清新了些。西弗勒斯靠在墙边,沉重地吐出一口气。
琼在他身旁并肩靠着,两人默默不语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
“你来查……你的记忆?”西弗勒斯先打破了沉默。
“还在等治疗师,但我估计没有好转的迹象。”琼说,“你妈妈怎么了?她看上去状况不太好。”
西弗勒斯摇头:“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你看得出来吗——魔法离开了她。”
“她不是一个女巫吗?”
“她已经很久没用过魔法了。”西弗勒斯神情黯淡地说,“那个男人——你应该懂我说的是谁——只要见到魔法就会不停找茬跟她吵架。久而久之,她连做家务都和麻瓜一样,只用手。我以前想用魔法帮忙,她反而劝我‘收起魔杖,不要惹他生气’。”
琼一时想不到怎么接话。西弗勒斯话里话外都是对一个女巫做出“麻瓜行为”的深深厌恶,对此她不太认同:无论用手还是用魔法做家务,本质上都是劳动,只有效率高低的区别。然而,选择哪种方式不该由别人来决定,尤其是一个听起来很差劲的男人。
幸好,西弗勒斯大约也不在意她这个听众的反应,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好像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这次放假回去,她深夜里偷偷找我,惊恐地说她的魔法不灵了,连最简单的咒语有时候也使不出来。我问是不是因为她一年到头用不了几次魔法,她坚称和这无关。我又带她去奥利凡德的魔杖店检查魔杖,老奥利凡德说她的魔杖很正常。最后我才想到圣芒戈。”他顿了顿,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一开始就该知道的,是她本身出了毛病,只是我和她都不愿意承认。”
“也许没什么大问题呢?学生在课堂上紧张的时候也发挥不好,常有的事。”琼说。
西弗勒斯短促地笑了声。
“谢谢你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无用的安慰。”他说,“你对这儿熟悉吗,一般等多久能轮得到治疗师?”
“不好说,今天的人比平时多。”
西弗勒斯叹口气,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喃喃自语:“没想到医院看病这么麻烦……”
“你家到伦敦,很远吧?”
“从那个小镇坐巴士到伯明翰,再坐火车到伦敦,要花很长时间。”西弗勒斯望向窗外的天色,“现在几点了?”
要是今天等不到治疗师接诊,不管是在伦敦暂时落脚还是回去,都会多出一笔费用。
“问讯处的人让你们去哪个科?”琼问道。
“那人告诉我,没有明显的病因不能确定,但他建议我们去五楼的咒语伤害科,有可能是用错魔咒的副作用。”
琼思忖片刻,摇摇头:“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对。我认识一两个专攻‘心灵损伤’的治疗师,他们也许更了解她的症状。”
“真的?”西弗勒斯目光闪动,“如果可以……”
“我去劳伦斯女士的办公室找她。”琼立即说,“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妈妈?”
琼的果决似乎令西弗勒斯有些无所适从,他的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捏紧又松开,最后终于回答:“好。”
琼循着记忆上到五楼,这里竟比楼下的候诊室还要混乱,很多人堵在楼梯口,情绪激动地冲病房和治疗师办公室叫嚷,挥动手里的魔杖威胁。
“把他交出来!”
“你们包庇罪犯!”
琼踮起脚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身后忽然有人小声喊她。
“琼·李?梅林保佑!你怎么自己上来了!”约瑟夫·麦昆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我方才下楼找你,你不在候诊室。”
他拉着琼往回走,下到四楼楼梯拐角。
“今早在翻倒巷发生了一场混战,好几个中了钻心咒的巫师被送到劳伦斯这儿。”约瑟夫告诉她,“倒霉的是,这些人里大概有一个是故意挑起争斗的那一派,现在其他人的家人朋友要求医院交出他。”
“这可真难办。”琼说,“在傲罗抓走有罪的人之前,劳伦斯女士会对她的所有病人一视同仁。”
“没错。”约瑟夫叹口气,“所以她让我来告诉你,很抱歉,今天没时间为你复诊了。”
“那么,你现在有空吗?”琼问。
约瑟夫早在一年前已经通过实习期考核,成为正式治疗师。虽然他仍然经常跟着劳伦斯女士研究病例,但已经具备独立出诊的资质。
“我?不忙,病人很多,用得上我的地方却少。不过还是劳伦斯来吧,她才是你的主治医师。恐怕要麻烦你过几天再跑一趟伦敦了。”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琼向约瑟夫描述西弗勒斯母亲的情况,“我觉得更像心理因素造成的。”
“丧失魔力?这太奇怪了。”约瑟夫沉吟着,“确实有学龄前的小巫师在糟糕的家庭环境下,魔力被压抑、扭曲的病例。可一位成年女巫至少系统学习过七年魔法,不应该啊……”
“如果今天看不上病,对他们来说很麻烦。你能不能先接收下这不幸的女士,就当帮我一个忙?”琼请求道。
“好吧,”约瑟夫爽快地同意,“要是短时间内查不出原因,我可以开个临时留院观察单,他们今晚会有一张休息的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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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3 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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