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堵在走廊上，”姜安抱着书从魔药教室走出来，“或者我应该说，借过？”

“不好意思。”瑟琳娜赶忙散开。

因为上课姜安没有转过来过，瑟琳娜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脸，现在她知道了，他就是昨晚把她吓个半死的人。

“如果那边那个拉文克劳不想下节魔法史课迟到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教室。”

“再见，瑟琳娜。”尤娜挥了挥手说，“中午图书馆见。”

“他看起来有点欠。”伊莲看着走远的姜安，评价道，“我们认识他吗？”

娜塔莉柔声说：“是上课和杰里坐在一起那个。”

“好吧，不认识。我们也该走了，奥弗里教授应该在门口等着我们进去，他真严格。”

奥弗里教授果然已经在门口等了，他一个一个点着人等大家进去：“麦克唐纳小姐，霍克先生，米德根小姐，还有洛佩斯小姐。好的，还差一位。看来我们不得不等等这位迟到的先生，其他人请把书翻到第45页，今天我们来学红帽子，你们先预习一下。”

“抱歉，教授，我来迟了。”他看到等在门口的奥弗利教授也不意外，他微微欠身，恭谨地道歉。

“啊，法利先生，”奥弗里教授慢吞吞地说，“请进。既然你来迟了，就由你来回答一下红帽子的特性，如何？”

“它们身形矮小，是一种长得像妖精的难缠小生物，只要是有流血的地方，就可以发现它们的踪迹，通常潜伏在城堡的地牢和战场遗迹的壕沟，等待偷袭那些迷路的人。通常生活在古战场的地洞中或者染过人血的地方。如果遇到的话，可以用咒语或者符咒将它们驱走。”他平静地回答，基本与课本内容相同。瑟琳娜认得他，不论是作为尤娜的双胞胎哥哥，还是作为和杰里打了一架的那个斯莱特林，瑟琳娜不会不认得他。尤金?法利，还是她的青梅竹马。

瑟琳娜朝他微微招了招手，尤金很快看见了她，他笑着走过来坐下：“你倒是胆子大。”

“杰里跟你生气吗？我才和他打完架。”尤金故意这么说，瑟琳娜知道尤金是想要气她。

“少来这一套，我没站在他那边，杰里跟你道过歉了。”瑟琳娜轻声说。

尤金并不满意瑟琳娜的反应，就好像她轻飘飘地抹去了杰里犯下的过错一样：“但我没有原谅他，你不能替我原谅他。”

瑟琳娜心知尤金是误会了，她转过头来，盯着少年黑色的眼眸认真地说：“是这样没错。可尤金你要知道，我并不是想让你原谅他，我只是想告诉你，正是因为我站在公正的这边，所以才会让他去和你道歉。”

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并不光亮，甚至为了保证教具不被损坏，时常保持阴冷潮湿的状态，可不知怎的，尤金觉得少女的眼眸被镀上了一层光，他好似被刺到了一样地转过头，心虚的没有把话接下来。好在瑟琳娜也不介意，她随口问：“你为什么迟到了？”

“斯内普教授喊我。”

至于斯内普教授喊他去做什么，尤金并没有说，瑟琳娜也并没有问。对于彼此学院内部的事，他们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不去探查，倒不是因为他们对彼此不信任，出于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强烈的对立与敌视状态，什么都不说反而有利于他们友谊的保持。

“吃糖吗？”瑟琳娜问，但手已经递了过去。她的手掌摊开，几颗绿色包装的糖就躺在她的手心。是薄荷糖，尤金一眼就能认出来。尤金接过去，放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很快在嘴中溢散开，只有微微的甜味，并不腻。其实给尤金送糖的人很多，他向来是以不喜欢吃糖回绝的，倒不是他真不喜欢吃糖，他只是讨厌过于甜腻的口感，也讨厌那些在舌头上还要玩个花样的魔法糖果。虽然尤金不承认，但瑟琳娜一直都说他是个比麻瓜还保守的人。这样一个人进了斯莱特林，刚知道消息的时候，瑟琳娜正在吃的蛋糕差点没掉到地上，她一直以为他会去赫奇帕奇。

“要是我也在拉文克劳就好了。”尤金这么说。

瑟琳娜也没转头，她时常听到尤金这样抱怨，因为尤金是个斯莱特林而保持偏见的也不止杰里，其实伊莲的反应更大，只是没在尤金面前表现出来。虽然整个一年级，瑟琳娜都在给她的朋友们打预防针，可尤金出现的时候，他们还是表现出了抗拒。从分院的那天起，瑟琳娜和尤金就猜到了会有这样一遭，尤金的朋友还愿意做做表面功夫，只是偶尔说话的时候刺挠她一下，而杰里从一见面起就没给过尤金好脸色。他和尤金打起来，瑟琳娜也并不觉得奇怪。

平常听到这话，瑟琳娜会说“赫奇帕奇会更适合你”，可今天，瑟琳娜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她久违的袒露了心声：“我其实一直觉得，我应该去赫奇帕奇。”

比起伊莲，杰里，甚至是娜塔莉，瑟琳娜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没有敢与人争执的勇气，没有敢反驳老师的勇气，也没有敢为朋友出头的勇气，瑟琳娜一直想不通，到底为什么分院帽能一戴到她脑袋上就喊出格兰芬多呢？

尤金拍了拍她的肩膀，但似乎他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的话，只是坐在她旁边陪她一起做个蔫巴了的小萝卜头。

“瑟琳娜，刚刚那条笔记你有没有记下来？”伊莲转过来问她，听到瑟琳娜说没有便转了回去，问尤金完全不在她的选项里。这就是伊莲的做法，忽视尤金，就当没这个人。

等到下课时，伊莲就飞快地拽着瑟琳娜和娜塔莉往食堂赶，但只有和斯莱特林的课是这样的，瑟琳娜再清楚不过，伊莲只是想把他和尤金隔开。

瑟琳娜从来没有想过跟她们说清楚这件事，昨天，尤金和杰里打了一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逃避。瑟琳娜劝杰里去和尤金道歉，从某种方面来说，只动动嘴皮子难道不也算是一种轻飘飘的做法吗？因为两段友谊都不想失去，所以她害怕得不知所措。但不明晰清楚立场，就像骗自己说破了洞的伞还是伞一样，等到淋雨的时候，还是会浑身湿透。

尽管她站在尤金这边，尽管她知道杰里做错了，但想法不是做法，立场不明晰，就是没有立场。尤金质疑，不信任她，都是很正常的。虽然她跟尤金说时那么的坚定，那么的认真，可是瑟琳娜知道她做得还不够。她从没那么清楚地意识到，她早该跟伊莲他们说清楚的。

于是瑟琳娜挣脱了伊莲的手臂，停下来。伊莲踉跄了一下，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瑟琳娜。

伊莲问：“怎么了？”

她本可以在最开始就说清楚，那样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这是她的错误，她有责任纠正这个错误。

“伊莲，我很抱歉，我们应该好好谈谈，杰里和娜塔莉也是。”瑟琳娜吸了一口气这样说。但她很快意识到人来人往的走廊并不适合谈话，总不能一拖再拖，于是瑟琳娜改口道：“我们回休息室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尤娜已经过来找尤金一起吃饭了，瑟琳娜朝她挥了挥手，笑说：“尤娜，帮我们带个饭呗！”

看见尤娜比了个OK，她才放心地带着他们往休息室去了。中午的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格外的空，现在这个点几乎没有格兰芬多不在吃饭，而在公共休息室的。

娜塔莉早早地就察觉到了瑟琳娜神情不对，相比于杰里和伊莲一路聊天说笑，她显得沉默了很多，只在瑟琳娜开门时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说吧，”伊莲一回公共休息室就躺上了沙发，歪头看着瑟琳娜，“有什么重要的事？”

杰里和娜塔莉则分别坐在了伊莲的左右两侧，瑟琳娜看着他们迟迟没有坐下，只是站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斯莱特林真的都那么可恶吗？”

“也不是，”杰里下意识地回答道，“但你也知道，那里专出黑巫师。瑟琳娜，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伊莲已经意识到她想说什么了，她坐起身，双手环抱，看起来倒比瑟琳娜更生气。

瑟琳娜接着说了下去：“那如果有一个善良认真，也从没有学习过黑魔法的斯莱特林，他说，想做你的朋友，你会拒绝吗？”

“不会呀。”杰里几乎是脱口而出，看到伊莲一直盯着他，杰里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干嘛？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我会跟她做朋友的呀。”

“这不可能。”和以杰里不同的是伊莲干脆利落，斩钉截铁地回答，“根本不会有这样一个人。”

“伊莲，你干嘛说得那么绝对？”杰里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瑟琳娜笑了：“那我要给你介绍一个我的斯莱特林朋友，他完美的符合上面所说的每一条，他叫尤金?法利，你们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成为你们的朋友吗？”

杰里这回在瑟琳娜开口的第一句就沉默了，他没有说话，更没有答应，而伊莲冷笑了一声，就好像瑟琳娜做出了一件天大的蠢事一样。只有娜塔莉轻声说：“我已经把他当朋友看了。”

瑟琳娜没有管杰里和伊莲的反应，她继续说道：“我一直没有正式在你们面前这么说一次，我是该清楚地说明白的，他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够尊重他，就像我会跟他说，你们是我的朋友，他要尊重你们一样。他很有趣，学习也很棒，如果遇上什么问题，他一定会帮助你，如果你觉得斯莱特林太碍眼了，你可以把他当赫奇帕奇看。相信我，他和友好的赫奇帕奇区别不大，真的不大。”

“从他见你们第一面起，他从来没有出言嘲讽过你们，他从来没有捉弄过你们，甚至在最开始，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听着，瑟琳娜，斯莱特林他们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背后怎么说你。”伊莲打断了她的话，“我亲耳听到那个法利的朋友在背后骂你，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也——”

“那又怎样？”瑟琳娜大声说，“你听到他那么说过吗？你听到他在背后骂过我吗，你听到她在背后骂过你们吗？你没有。”

“可是——”杰里试图说些什么支持伊莲，可是瑟琳娜完全不听，她头一次这么努力地试图反驳证明，因为尤金没有做错什么。

“你们做的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呢？难道因为你们在尤金背后说他坏话，就能证明我也说尤金的坏话了吗？就能证明我讨厌尤金吗？就能证明我是一个恶劣的人吗？”瑟琳娜越说越生气，“我们只是想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对方，但是我们收获的，却是朋友们的嘲讽、怒气。如果你们是真的为我考虑，那就请你们证明尤金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证明他确实是想害我，想害你们，而不是只说他是个斯莱特林。”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杰里你会冤枉尤金，因为你们说着斯莱特林里面不是没有好人，但是却从来不肯相信，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尤娜和尤金有什么区别？他们是双胞胎！可是你们可以接受尤娜，却不能接受尤金，那如果我说，尤娜本来也差一点去了斯莱特林，你们是不是明天就要建议我和尤娜保持距离？还是你们会说，她真是清醒，不入斯莱特林那个毒窝？这一届斯莱特林只有七个人！你猜为什么？”

“每个家里常出斯莱特林的新生，都在入学的时候被告诫，如果可以去别的学院，一定不要去斯莱特林。”娜塔莉替她把话说了，她温和地笑着，“还记得吗？我们第一天到霍格沃兹的时候，讨论过这个问题。那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其实现在的我也不太懂。但是我问了我母亲，她给我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在麻瓜世界如果一个小孩的父母犯了罪，别的小孩就会欺负他，觉得他长大以后也会犯罪。为了避免被欺负，小孩要么和犯罪的父母划清界限，要么隐藏自己的父母是罪犯的事实。”

“我是从麻瓜世界来的，我完全不清楚曾经你们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尽管你们说斯莱特林怎么怎么样，斯莱特林怎么怎么样。实际上，我并不觉得他们有多可恶，因为我没有接触过，而我现在唯一接触过的斯莱特林尤金，说实在话，他比我接触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友好。”

伊莲还是抱着手臂，一副戒备的姿态，听没听进去暂且不论，她还是率先先开口服软了：“好吧，瑟琳娜。就当你是对的，或许我确实对他怀有偏见，我也确实在他背后说了坏话，所以我也没资格指责他的朋友。但起码我想我对他还算尊重，是不是？起码当面还算尊重，对不对？但是现在我依然没有办法做到和他像朋友一样相处，尤其是我是亲耳听见他朋友骂你了，而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看着！反正，现在不行，以后我不知道，我没有办法做保证。但我道歉，我的行为困扰了你，在明知他是你朋友的前提下，我说他的坏话，和那群蠢货也没区别，我也没义务替你决定谁是你的朋友，在这方面我的所作所为真的很过分，对不起。”

杰里揉了揉头，似乎是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相比伊莲，他显得更纠结些：“嗯，但是，就是，我感觉他已经讨厌我了，嗯，现在不是我想不想和他好好相处的问题了吧？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想和我好好相处了。嗯，但是如果他愿意给我个机会的话，我会试着和他相处？嘿，干嘛那么看着我？我又不是那种招招手，就和别人成为朋友的类型。”

娜塔莉耸了耸肩，对瑟琳娜笑，她都不知道杰里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好说话的令人发指，随便哄哄就是哥俩好的类型。

“谢谢。”瑟琳娜笑了，这一个月来，她从没这么舒畅过。这件事应该也算完美解决了，她想。

至少在姜安从他们身后走出来前，她是这样想的。

“打扰到你们谈话了吗？”他问。这句话让本来从他出现就开始安静的空气更加凝滞了。这种话怎么可以直接问出来？瑟琳娜完全不能理解。可是姜安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古怪的氛围：“我刚从赫里兰奇那里出来，他跟我说如果碰上杰里的话，就告诉他下午的魁地奇训练取消了。”

“什么？！”杰里完全不能接受，他问姜安，“这是为什么？”

“显而易见，因为没有场地，今天下午的场地批给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了。”姜安本来都要走出去了，又突然停了下来回答了杰里这个问题。

“可是……”

“具体的事你自己去问赫里兰奇，那才是你们队长。”说完，姜安就走了出去。

“我不喜欢他。”伊莲说，她皱了皱眉，很快揭过了这个话题。

瑟琳娜猜她不喜欢姜安的原因是觉得姜安装模作样。瑟琳娜对姜安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面对姜安有一些诡异的尴尬，希望下次见到他能够是一些比较正常的场面，不要再是她半夜偷溜还被堵在门外被看到，也不要是她在解决他朋友之间的问题的时候被看到。这个愿望朴素而寻常，但还是没有实现。

看到尴尬的地方记得跳，不要提醒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之前的我是怎么写出尴尬的剧情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想不出标题*3